那我就要競爭,把你搶到手!
如果搶過來以後才發覺不值得花那麼大力氣呢?
那隻好自從倒黴唄!
如果我隻想要最嬌弱最羞怯的女孩而不敢要事事搶先的女強人呢?
那你就盡早告訴我,別讓我傻搶!
洪剛笑得咯咯的,不料一低頭卻見齊心流了淚。齊心?
沒事沒事,我想也許這就是我不可愛的地方。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齊心兒。我是說,這是咱們這一代女人的通病,包括我自己。我想搶的男人,她頓了頓,似乎想到什麼人,我想搶的搶不過來,恰恰我沒想到搶的男人倒成了我的丈夫……來,齊心兒,別哭別哭,見見我媽媽去。
晚餐桌上很平靜。周媽媽望著對麵的兩個女孩子微微笑著,嘴裏念念有詞地說了一會兒。齊心似懂非懂地點頭,尊敬地耐心地聽著,直到保姆把第一勺飯喂到周媽媽嘴裏。
洪剛和齊心很快吃完飯回了房間。洪剛端出一盤瓜子、一盤話梅,沏上茶水。
齊心說,心裏很煩很煩,活到這把年紀才發現,你自己還根本不懂這個世界,不懂這些人,連自己認為是親近的人都不懂。
你是說,你不懂賀平東?
對。我們誌同道合,都肯努力,有那麼深的感情和共同經曆,可是說走就走了。
也許男人想的和我們不同。洪剛說。
我也是剛剛知道,他們更看重性。難道因此性就是頭等大事了?
男人認為這是基礎,基本的就是第一位的。
齊心怔住。是嗎?那麼感情呢?
感情應該是在性的基礎上的升華,是上層建築的。
是這——樣。齊心想想又搖頭。不對,我最初看上賀平東絕沒有性的意識,我真的隻是在精神上感情上迷戀他。
可他是個男的,這點就是性的區別。你不會這樣去愛一個女的。
當然會。比如你,那天我第一次見你,就很喜歡你,也有那種想和你在一起的願望,迷戀的感覺……
洪剛不自然地笑了。我很感動,第一次聽女朋友這樣直接對我說對我的感覺……
齊心始終很嚴肅。她說,和女朋友在一起我感到安全,起碼不需提防誰會起歹心,會想方設法引誘你,玩弄你,然後像扔抹布一樣……
洪剛雙手扶腰挺直坐正,驚訝地睜大眼睛,齊心兒?
齊心不去看她,隻低頭用手指沿著盤子邊劃著,繼續說,尤其是被那種你本來根本不喜歡的人一時迷惑,又被冷落,心裏真是像吃了蒼蠅一樣……
洪剛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一直以為,隻有神經特別堅強、感情相對粗糙、或者目標特別明確的女人才能隨意和人睡覺,和人戀愛,否則太自尊,太脆弱,太細膩的人,都受不了。
齊心終於講出龐大夫,講起他的農夫理論,他的無休無止的“關懷”以及她被點燃的欲望,她的讓步,還有他的監視和最後的背棄……齊心不擦眼淚。任它們肆意流下。今天想起這一切。我感到可恥。不過我終於明白,貞潔並不僅僅一種社會公認的好品德,它還是一塊女人自我保護的盾牌。
我想,男人也需要盾牌,他們在這方麵也常有羞辱感。洪剛說,他們也怕被人利用,被人欺騙;也怕被人看成隻有獸欲沒有頭腦的家夥。
……是嗎?齊心恍然有悟,想起龐大夫,想起曹大元,又覺得不十分貼切。我不十分明白。她說。
洪剛往腰後墊了一個方枕,說,比如你的賀平東。他在你麵前抬不起頭來,是不是?齊心驚異地搖頭。怎麼會?
至少,他心理壓力很大,是不是?
齊心又搖頭。
洪剛問她,你是不同意呢,還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