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戳中你心思了吧。”駱榮嘉笑道,“也罷,今天你回去好生歇著,我們下回再約。”
總算是結束了這次的遊船之行,朱晚雲對天發誓,今後再也不玩這個項目。剛剛在黃浦江上她望著算不上多麼清澈的江水,心情真是難以言喻。仿佛自己的人生全都被投入水裏摻雜了雜七雜八的一堆東西煮成了一鍋粥,自己都認不出來,而且這鍋粥還並沒有散發出多麼誘人的香氣。
她回到酒店,開門之後心裏一沉。沈清嘉沒有躺在床上。她擰開洗手間的門把手,裏頭空無一人。
一下子她頭皮幾乎炸了。前些日子他還神誌不清,這下跑哪裏去了?
朱晚雲跌跌撞撞跑下樓到前台找人,問他們有沒有看到過沈清嘉。她太著急,一時間都忘了沈清嘉的裝束打扮,前台的姑娘安慰她,叫她別擔心慢慢想。她過了大概兩分鍾左右才敘述清楚,前台的人麵麵相覷,都說不記得有這樣一位客人出去。不過剛剛有好幾個人來辦理入住,他們可能比較忙,也沒注意過。
“您放心,這附近很安全,不會出事的,況且還是男人。”姑娘笑道,“要是實在不放心的話,我們聯係人幫著找找吧。”
朱晚雲想了想,還是放棄要其他人手來參與尋找工作。她謝過前台的人,走出酒店大門,思索著現在應該找誰幫忙。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林誌高,結果去找,發現已經人去樓空,林誌高短短幾天之內就清算了全部財產跑去了香港,就此杳無音信。
她恨自己的大意。早知道不把沈清嘉一個人丟在酒店裏頭。如果今天早上她在,說不定正好碰上他清醒過來,還可以多開導幾句,再不濟也不能讓他在沒什麼錢又沒有換洗衣服的情況下一走了之啊,誰知道這一走會走到哪裏去。
她又去了他之前租住的房子。租金還在付,這房子的使用權依然歸他。她在附近打探良久,差點就中暑了,但是種種跡象都表明,沈清嘉不在這裏。
她氣喘籲籲回到酒店。今天無論如何不能再找下去,不然她自己先垮掉了。林誌高那裏沒人,房子裏也沒人,除了這兩個去處,她想不出他還能去哪。太平戲院早就沒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第二天早上,朱晚雲還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太平戲院找到李鳳兒。李鳳兒看到她倒是很開心,拉著她寒暄半天,問她怎麼好久都沒來聽戲了。朱晚雲心裏著急上火,麵上敷衍過去,然後直奔主題,問她有沒有看到過沈清嘉。李鳳兒也是個仗勢欺人的貨色,她眼珠子向上轉悠,裝作想了很長時間才想起這麼個人的模樣,笑道:“哦,唐小姐說的是原來那個沈老板啊。抱歉,我還真的沒見過他。”
朱晚雲幾乎想往她臉上賞幾個巴掌,費了好大勁才克製住,沒有道謝便轉身走人了。沈清嘉的交際圈子很小,她已經把可能出現的地方可能認識的人都問了一遍,既然都沒有他的下落,那就是真的不在他們哪裏。朱晚雲心如死灰地走在街上,苦苦思索他究竟還可能去哪裏。當然,還有一個猜想,從她發現他不見了的那一刻起就在她腦中成形了,但她萬萬不願意往這個方向去思考。如果這個猜想成真,那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一個笑話。
想來想去,現在還是不要回酒店了,她受不了那個場麵。她攔下人力車回到唐公館。唐誌鍵現在不在家,應該是去醫院做定期複診。宋耀祖正抱著建邦坐在沙發上教他說話,一見朱晚雲回來,笑道:“看,你娘回來啦。”
建邦對她咯咯直笑。朱晚雲向來對這個小孩沒有好感,即使這是她九死一生千難萬險生下來的。縱使是現在,她依然覺得兒子笑得陰森森的。她很納悶為何其他人就是看不出來。
“紅蓮。”宋耀祖叫住她,“你臉色很差。怎麼了?”
她早已經無暇掩飾自己的表情,對宋耀祖使個眼色:“你跟我上來,我跟你說。”
宋耀祖於是把建邦交給吳媽,自己跟著朱晚雲上樓回到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