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韋拉沒有回答。她好像陷入了沉思。最後她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問道:

“你見過我媽媽嗎?”

“有時候。但不經常。”

“她現在在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哦——在國外。”

“國外什麼地方?”

“法國……葡萄牙,我不十分清楚。”

“她想見我嗎?”

她那清澈的目光注視著他的雙眼。他不知如何作答。此時此刻,是告訴她真相呢,還是含糊其詞?還是來一個善意的謊言?對這個姑娘,她問的問題如此簡單而答案卻是如此複雜,你能跟她說些什麼呢?他憂鬱地說:

“我不知道。”

她的目光在他臉上搜索著,十分嚴肅。勒斯科姆感到十分地不自在,慌做一團。這個姑娘肯定懷疑——很明顯正在懷疑。任何一個姑娘都會的。

他說:“你不能認為……我是說這很難解釋。你的母親,嗯,很不同於……”埃爾韋拉使勁地頻頻點頭。

“我知道,我經常在報紙上看到關於她的報道,她是個很特別的人,對嗎?事實上,她相當了不起。”

“是的,”上校表示讚同,“完全正確。她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他停了停,又接著說,“但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經常……”他停了停,又重新開始。“有一個了不起的人做母親並不總是一件幸福的事。相信我吧,因為這是事實。”

“你不是很喜歡談論事情的真相,是嗎?但是,我想你剛才說的確實是真的。”

他們倆呆坐著,兩眼盯著那兩扇通向外麵世界的包著銅皮的大門。

突然,門被猛地推開了——在伯特倫旅館很少有人使這麼大的勁——一位年輕人大步走進來,徑直走向前台。他穿著一件黑色皮夾克。他的活力使得伯特倫旅館相比之下像是一座博物館。這裏的人都像是上個時代遺留下來的落滿塵土的文物。他彎腰向戈林奇小姐問道:

“塞奇威克女士住在這兒嗎?”

這時戈林奇小姐臉上全無那種歡迎的微笑。她的目光冷冰冰的。她說:

“對。”接著,很不情願地把手伸向電話機,“你想——”

“不,”年輕人說,“我隻是想給她留一張條。”

他把便條從皮衣口袋裏掏出來,沿著紅木櫃台推過去。

“我隻是想確認一下就是這家旅館。”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信任。他四下裏看了看,然後轉身朝向門口。他的眼睛冷淡地掃過坐在他周圍的人們,也同樣地掠過勒斯科姆和埃爾韋拉。勒斯科姆突然感到一種強烈的憤怒。“該死的,”他心想,“埃爾韋拉是個漂亮的姑娘。我還是個小夥子的時候,一定會注意到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尤其是在這些老古董裏麵。”但這年輕人似乎對漂亮姑娘沒多少興趣。他轉向櫃台,稍稍提高了聲音,像是要引起戈林奇小姐的注意。他問道:

“這兒的電話號碼是多少?1129是嗎?”

“不是,”戈林奇小姐回答道,“3925。”

“雷根特區?”

“不是,梅費爾區。”

他點點頭,然後快步走向大門,推門出去,像進來時一樣弄出一陣爆炸般的聲響,留下兩扇搖擺不定的門。

每個人都像深深吸了一口氣,發現很難再重新開始他們被打斷了的談話。

“嗯,”勒斯科姆上校頗為不合時宜地說,好像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唉,真的!現在的這些年輕人……”

埃爾韋拉微笑著。

“你認出他了,對嗎?”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