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東西後,海倫姨媽則開始仔仔細細地向她選中的售貨員詢問他的母親、妻子、二兒子和殘廢的嫂子。就這樣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上午,海倫姨媽會以那個時代流行的戲謔口吻說:“對於午餐,一個小姑娘會有什麼感覺?”於是,她們乘電梯來到五樓吃午餐,午餐最後總是一客草莓冰淇淋。然後,她們買上半磅奶油夾心巧克力,乘四輪車去看午後的演出。
當然,自那時起軍人消費合作社已經過多次改建翻新,事實上,如今已看不出往日的樣子了。它看上去更加富麗堂皇。盡管馬普爾小姐樂於回憶過去的美好,但也並不反對享受現在的快樂。這裏仍有一家餐館,她經常在這裏吃午餐。當她仔細看著菜譜決定點什麼菜時,她掃視了一下房間,不禁吃了一驚。真是太巧了!坐在那兒的那位女士她昨天剛剛遇見,盡管在此之前,她早已從報紙上她的各類照片上見過這位女士多次了——在賽馬會上,在百慕大群島,或站在她的私人飛機或汽車旁。昨天,馬普爾小姐第一次見到了她本人。而現在,事情往往是這樣的,她卻在這個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又遇見了這位女士。不知為什麼,她無法將軍人消費合作社和這位貝斯·塞奇威克女士聯係起來。若是她身穿晚禮服、頭戴鑲嵌著鑽石的冕狀頭飾出現在梭哈的一所房子或是走出倫敦中心歌劇院,馬普爾小姐是不會感到吃驚的。可是不知為什麼,她似乎不該出現在軍人消費合作社。在馬普爾小姐看來,光顧這裏的是並且總是軍人、他們的妻子、女兒、姨媽和祖母們。不管怎樣,貝斯·塞奇威克坐在那裏,看上去跟往常一樣漂亮,身穿黑色套裝和豔綠色襯衫,正和一個男人一起吃午餐。這個男人十分年輕,臉龐瘦削,鷹鉤鼻,穿著一件黑色皮夾克。他們身體前傾,正熱烈地交談著,大口大口地吃著卻似乎對吃的是什麼渾然不覺。也許是幽會?是的,很可能是幽會。這個男人一定比她年輕十五歲到二十歲——不過,貝斯·塞奇威克可是一個魅力十足的女人。
馬普爾小姐端詳著這個年輕人,然後得出結論,他正是她所謂的那種“英俊小生”。同時,她也發現自己對他並沒有太多好感。“就像哈裏·拉塞爾,”馬普爾小姐自言自道,像往常一樣,從記憶中找出一個原型,“從來都沒什麼好下場,與他有關係的任何女人也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她不會聽從我的勸告的,”馬普爾小姐想,“但是,我卻可以勸勸她。”然而,別人的風流韻事與她無關,而且,根據以前的記錄,在這一方麵,貝斯·塞奇威克是用不著別人操心的。
馬普爾小姐歎了口氣,吃著午餐,琢磨著到文具部去逛逛。
好奇心,或者用她自己更喜歡的說法,“對別人的事情感興趣”,毫無疑問是馬普爾小姐的一大性格特點。
馬普爾小姐將手套故意留在桌子上,站起來,走向付款台。她選定的路線接近貝斯·塞奇威克的桌子。付了賬,她“發現”忘了手套,便回去取——不幸的是,在半路上又將手提包掉在了地板上。手提包開了,各種各樣的物品散落了一地。一個女侍者急忙跑過來幫她撿,馬普爾小姐又做出顫唞的樣子,結果剛撿起的零錢和鑰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