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花。
“送葬的花,”她說:“這就是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是嗎?就會把它們插進一隻大花瓶裏麵。這束送葬的花。”她忽然大笑,帶著點怪異又神經質的癡笑。
“安瑟亞,”克勞蒂說:“別這麼說。你這麼做,是不—不對的。”
“我把它們放到水裏去。”安瑟亞高興地說。走出房間。
“真的,”格勒尼太太說:“安瑟亞!我不認為她—”
“她越變越不象話了。”克勞蒂說。
瑪柏兒采取不聽不聞姿態。她撿起一隻小搪瓷匣子,讚賞地望著裏麵。
“現在她可能把花瓶打破了。”格勒尼太太說。
她走出了房間。
“你擔心你的妹妹嗎?”瑪柏兒問。
“呃,是啊,她心理有點不平衡。她是最小的一個,是有點嬌弱的女孩子。我認為,她最近的確越變越不象話了。她對任何事全然不關心,但會突然愚蠢的發作神經病—神經質大笑,我們不想,呃,送她到任何地方去,或是,你知道,她需要接受治療,但我不認為,她要離開家。畢竟這是她的家。雖然有時候,照顧她很困難。”
“有時候,所有的生活全是困難的。”瑪柏兒說。
“拉維尼常說要離開這兒,”克勞蒂說:“再住到國外去。我想是到塔米拉去。她和她先生常在那裏,生活得很愉快。她現在和我們一起住了,已有好多年,她似乎渴望離開,去做旅行。有時候我想—她並不喜歡和安瑟亞住在同一幢莊園裏呢。”“啊,天呀,”瑪柏兒說:“是的,當惹起了這些麻煩時,我已聽說過象這樣的情形了。”
“她害怕安瑟亞,”克勞蒂說:“的確怕她。真的,我一直對她說,沒什麼可怕的。有時候安瑟亞隻是有點蠢。你知道,有種古怪想法,說些怪異的話。但我並不認為,她有何可怕—呃,我是說,我真不知道怎麼說。做出任何危險、奇怪,或不快的事情。”“從沒有任何那樣的麻煩嗎?”瑪柏兒問。
“哦,沒有。從沒有過任何事情。有時候她神經忽然發作,突然對人們生出厭惡。你知道,她很嫉妒。很嫉妒許多的事—呃,對各種不同的人大驚小怪。我說不出。有時候我認為,我們最好把這幢莊園賣掉,一起離開的好。”
“這對你是太不幸了,是嗎?”瑪柏兒說:“我認為我可以明白的。對住在此地的你,回想起過去的事情,一定是很痛苦的。”
“你明白了,是嗎?不錯,我能明白的。一個人免不了的。當一個人心裏回想到那個親愛又可愛的女孩子,象是我的一個女兒時。不論怎麼說,她是我最要好朋友的女兒。她也非常聰明。她是個第一流的美術家。她在美術訓練和設計方麵,自有她獨到的地方。我真為她感到驕傲。然後,多出了這一個卑鄙、心理變態、令人苦惱的男孩子。”“你是說拉菲爾先生的兒子,密契爾嗎?”
“不錯。如果他不到此地來就好了。事情就出在他到此地來。那時候他父親寫信來告訴我們他可能來探望我們,並在這兒住些時候。或許他很有吸引力,可是,從另一方麵看,他又是一個可惡、常犯錯、有過多次不良記錄的人。他坐過兩次牢,和女孩子們胡搞。我從沒想到維妮黛也—唉!她對他著了迷,簡直什麼都不顧了。她堅持說,他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不是他的過失。你知道女孩子們的心理,即使大家都反對他,她還是認為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孩。”
“在戀愛中,她們是不太理智的,這我有同感。”瑪柏兒說。
“我—我打算叫他離開這莊園。我對他說,不要再到此地來了。可是,我的話是白說了。我後來才知道,她偷偷溜出莊園到外麵會他。他常在約好的地點,用車子接她出去玩,到夜深了,才送她回家。有一兩次,甚至隔夜之後她才回來。我想盡法子阻止他們,可是,他們都不聽。雖然,我並不希望他們會聽我的,可是維妮黛竟會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