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5.再次周旋,不到山丹到臨澤
據後來了解,19、20這兩天,瓦刀臉和疤痕先後采取偷聽、跟蹤盯梢,查住宿登記等方式,采取反偵查等手段,未再露麵。
為避免打草驚蛇,鄭銀生和住二樓的王副支隊長一直保持電話聯係。
第一條線索就此中斷,大魚脫網。
20日下午。金昌市公安局來電,命王兆福等人回去接受新的任務,留下偵查員李玉俊、陸生文配合鄭銀生他們做好接應工作。
接電後,鄭政委決定撤離甘州賓館,另住他處,繼續誘魚上鉤。
下午1時,王兆福一班人馬剛走,即獲悉另有兩名販毒嫌疑人從外地攜帶毒品海洛因而來。鄭銀生聞訊後,調整方案,繼續以化裝方式與之周旋。
7時40分,他派羅永虎和接頭人前往毒販住處取得聯係。
羅永虎回來報告,兩名毒販要與王老板(鄭銀生)麵談。
晚上10點多,按約定時間、地點,犯罪嫌疑人趙三申、盧明來到鄭銀生他們房間。
“小羅,你門外站著。”鄭銀生向羅永虎道。意思是讓其在外望風,以此打消對方的懷疑。
“我們要的東西絕不能是二水貨摻了假的,必須是貨真價實。”鄭銀生、馮海反複強調。
“東西絕對好,不信,你們試樣品。”趙三申身上摸出一個用白紙包著的丁點兒小包。
馮海把那堿麵似的東西放在錫紙上點著,以鑒定其質地好壞。之前,他們為了不露破綻,多次練習了鑒定方法。
馮海老練、麻利、嫻熟的動作使對方又添了幾分信任。
經激烈的討價還價,最後雙方以每克320元敲定價錢。
“要多少?”趙三申急不可待。
“小羅,你來。”鄭銀生向門口“望風”的羅永虎悄聲喊道:“你看看,咱們還剩多少錢?”
羅從懷裏掏出一個大紙包,拿出遝百元票數了一陣,畢恭畢敬地說:“還有一萬多。”
對方眼巴巴望著那遝錢心裏發癢。
“噢……咱們路上還得花,這樣吧!……”鄭銀生沉吟著。
對方急於聽下文,等得手心冒汗。半天,鄭銀生對接頭人說:“那就要50克,你給我借5000塊錢,回去後,我馬上給你劃過來。”
“王老板,我前段時間剛買了房子,眼下手頭緊張……”接頭人一副為難相。
鄭銀生聽罷,故作生氣道:“你這人不夠朋友。當初,你在新疆像喪家狗,還不是我幫你……”
“我……我確實……”
“我這人的情況你也知道,幾百萬的資產,還怕我5000塊錢不還你……”
“好好好,我給你去借。”接頭人抓耳撓腮像是下了最大決心似的。
“小馮,你跟他們商量一下交貨地點。”鄭銀生掐滅煙頭。
馮海把聲音壓得低低的:“交貨時,你們租的車我們不坐,我們租的車你們也不坐,咱們共同打“的”。
他的話正中對方下懷。
趙三申眨巴著眼說:“咱們在金昌交貨。”
“不行,金昌那鬼地方不安全。”羅永虎心想,到金昌誰不認識我們,萬一露馬腳……
“那就在山丹。”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完了各走各的路。”鄭銀生欠起身,在屋裏踱步。
接下來是雙方商定交貨時的人數。趙三申提出他們出3人。鄭銀生不同意,心想,如果他們3人,我們3人,一對一勢均力敵不易取勝,就說道:“多一人,就多一個目標,相對就安全係數小。反正中間人,你我兩家都認識,咱們就6個人。”
對方覺得在理,連連應承。雙方約定在山丹交貨。
深夜12點。盧明打來電話,約定明天下午3點在張掖市區盤旋路接頭打“的”。
於是,鄭銀生他們5人連夜製定了戰鬥方案和應急措施。
李玉俊和陸生文的任務是,等鄭銀生他們從樓上下來與對方上車時,盯準車號,立即開車尾隨,不怕他們臨時改變交貨地點。
21日下午3時。鄭銀生他們把子彈推上槍膛,關好保險,藏於不易被察覺之處,從樓上大搖大擺走下來,一副闊佬派頭。
樓下。李玉俊、陸生文與路邊的老頭對弈,四隻眼不時地瞄向鄭銀生他們的去向。
盤旋路口。不知何處,鑽出了趙三申、盧明。這兩個家夥,果然是狡猾刁鑽。
接頭人為探明對方身上是否藏有凶器,上前假裝親熱分別與趙三申、盧明擁抱。在摟抱趙三申時,觸摸到他懷裏硬邦邦的刀子,便玩笑道:“你這家夥!怎麼還帶刀子?”意在提醒鄭銀生他們注意。
趙三申咧咧嘴笑:“帶上防個身。”
這些話,偵查員全聽在耳朵裏。
雙方叫來輛黃色“的士”,羅永虎按原計劃緊挨趙三申在車內坐下。羅永虎身強力壯,他主動提出對付人高馬大的趙三申。
鄭銀生裝出緊張害怕的樣子,故意拉開裝大哥大的手提包,讓對方看,表示裏邊沒有任何凶器,以麻痹對方。
趙三申的眼迅速掃了遍鄭銀生的包放下心來,並安慰說:“王老板不要怕,現在‘公家’哪裏知道我們幹這事(毒品交易)。”
眼下,他們對鄭銀生他們已是十分的相信。
此時,張掖市區一派繁華景象。馬路上車輛如梭,遊人絡繹不絕。一對對情侶眉開眼笑,相互低語。小販的叫賣聲高高低低和諧悅耳,到處是詳和的氣氛。
“你們看!那兩個是婊子……”盧明指著前麵不遠處嘻嘻笑的女郎。
“你咋知道?”羅永虎問。
兩名販毒嫌疑人詭秘地眨眨眼,說本市女人如何如何漂亮。然後,又向鄭銀生他們介紹張掖的大佛寺的臥佛等名勝古跡。
鄭銀生也用新疆話說起新疆的巴郎子,逗得滿車人大笑。
出租車駛出市區來到去山丹和臨澤公路的交叉處。對方突然提出不在山丹交貨到臨澤。
毒販的狡詐奸滑,早已在鄭銀生他們預料之中。
馮海從倒車鏡裏瞅瞅陸生文的車,遠遠的緊緊地跟在他們後麵。
鄭銀生他們的出租車,改變了去山丹的方向,急速駛向去臨澤的路。
5.沙丘後,新疆大老板吼道,動手
下午4時,出租車在張掖通往臨澤公路16公裏處的沙漠地帶停下。車上依次哈腰鑽出6條神秘的漢子。風吹細沙麻麻地打在他們臉上。太陽冷冷地掛在灰蒙蒙的西天。路旁三兩棵半死不活的白楊樹上掛著半樹黃葉。
淩亂的腳步越過公路向前方約50米處的大沙丘移動。
王老板用手推推掛在鼻梁上的眼鏡,瞧瞧左右兩邊的貼身保鏢和司機,回頭望望公路上偶爾過往的汽車,神情不安地說:“咱們這麼多人,走在這鬼地方有點兒太顯眼了。”
“咋?你們新疆人就這點雞毛兒膽子。”趙三申指指身邊提黑提包的盧明。
盧明嘿嘿笑,用手拍拍提包唰地拉開拉鏈。
大老板3人探過頭,裏麵是半提包整齊的印刷品。
趙三申晃動著腦殼:“我們是做壓力器生意的,這些都是產品說明書。萬一被警察發現,這些資料就是證明。”
盧明得意地笑了。
對方的這種伎倆,在鄭銀生他們眼裏,不過是小菜一碟。
接頭人拍拍胸脯:“王老板,怕啥?有我們呢!”
鄭銀生心裏暗笑,一語雙關道:“怕是不怕,就是他媽的有點兒心虛。”
對方說:“心虛啥?幹這行,腦袋就是別在褲帶上。”
王老板的保鏢羅永虎摘下黑色禮帽掮了幾下:“人說東北虎西北狼……”
老板的司機馮海冷笑道:“咱們多麼像沙漠上的一群狼。”
趙三申弓著羅圈腿說:“這哥們兒說得好,咱就是這西北的狼,任憑你‘公家’追得多麼緊。”
哈哈哈……
笑聲被風卷走了。
王老板鄭銀生敞開黑色的夾克,眼裏透出堅定的目光。
沉默了,沙沙的腳步聲。幾隻烏鴉掠過天空淒涼地叫著。
王老板的司機馮海不甘沉默,他努力抑製著即將展開決戰的激動與興奮,放開嘹亮的歌喉: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
其他人都跟著吼:往前走——
遠遠望去,這些人倒像是一群在這片沙漠中觀光嬉戲的遊客。
遠處,一股旋風,卷起根圓圓直直的沙柱從旁邊擦過。
兩名販毒嫌疑人越來越興奮,眼前的細細的黃沙似乎全成了金燦燦的金子。
離大沙丘還有十米、八米、五米……
鄭銀生他們的心快要跳出來。
“就在這兒吧!”鄭銀生早已迅速地觀察好了有利於進攻的位置,對趙三申說。
盧明緊張的漲得豬肝似的臉緊繃著。他小心地觀察了一下四周,警惕地打量著鄭銀生:“好吧。”
6個人在大沙丘後蹲下。
對方東張西望有點不放心。
“動作快點,這黑道上的事你們又不是不清楚。”王老板鄭銀生故作驚慌。
“完了各打各的‘的’,各走各的路。”老板的司機馮海也催促著他們快交貨。
“趕緊,趕緊!”接頭人很驚慌。
趙三申解開衣扣,顫顫的手從懷裏摸出用紅紙裹著的海洛因,層層打開,遞給馮海:“給,看看成色。”
精悍麻利的馮海接過,用鼻子聞聞:“嗯……不算咋地。”順手遞給鄭銀生。
鄭銀生接過聞聞,一股刺鼻發酸的味兒:“行了,就算是湊合吧。”然後,對身邊的保鏢小羅道:“小羅,把錢給他們。”
保鏢懷裏拿出一捆百元大票。
馮海從鄭銀生手中接過那塊海洛因揣進懷裏。
盧明怕是假錢,讓中間人過來驗驗。
中間人從保鏢手裏接過錢用手啪啪地甩幾下:“沒問題!”
鄭銀生:“你們點錢吧。”
盧明接過錢一分兩半兒,遞給趙三申一半兒,自己先數起來。
兩人喜形於色,激動得眼裏放光。
空氣像是凝止了。時間在一秒秒地流過。
王老板鄭銀生一個眼色,羅永虎悄悄地接近了膀大腰圓的趙三申。
馮海神不知鬼不覺地迅速靠近盧明。
鄭銀生站在他們中間以備增援。他突然拔出手槍大吼一聲:“動手!”
這渾厚的聲音不亞於在沙漠中爆響一顆炸彈。
話音未落,馮海一個鎖喉把盧明仰麵撲倒,膝蓋隨即死死頂住他的喉嚨。盧明喘不過氣來,臉憋得像豬肝。
同時,羅永虎使盡全力左手猛地反剪過趙三申的胳膊,右手嗖地掐住他的脖頸,把他咚地按倒,趙三申“哎喲”怪叫,啃一嘴沙子。他拚命掙紮,騰出右手從懷裏“嚓”地拔出那把半尺多長寒光閃亮的殺羊刀,直衝羅永虎的胸膛。
說是遲,那是快。鄭銀生手起槍響,子彈擊中趙三申的右臂,殺羊刀從他手裏無聲地滑落。鄭銀生箭步上前,又飛起一腳,刀子飛出一丈多遠。
哢嚓嚓!眨眼工夫,兩副手銬已銬住他倆的手腕。
司機和保鏢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把他們提起。
“大哥!大哥!饒命……東西(海洛因)你們拿走,我們不要了,放我們一馬吧!”
趙三申、盧明兩販毒嫌疑人不停地求饒。
“嘟——”公路上飛來李玉俊、陸生文接應的汽車。
一本萬利
一個從內地販賣假幣的團夥兒,把手伸向大西北的金昌。八字胡兒說,倒騰點假票子賽過神仙。販羊人說,農村人好騙。公安民警包圍了太平間旁邊的小院。風刮得破紙箱嗚嗚響,那氣氛真叫人心驚肉跳。段、方問:“是哪個‘小蜜’傳你?”1999年春節前夕。
金昌市公安局經濟文化保衛處處長趙世茂和副處長楊明傑,連續幾晚沒怎麼睡著。他們的腦海裏老裝著這幾天發生的事兒。
那天下午,一位50多歲的老太太拿著200塊錢,到某銀行儲蓄所存錢。銀行的人把張一百元的票子退給了她,說是假錢。
啥?老太太氣得差點暈過去。她反複摩挲著那張嶄新的一甩嘎嘎響的錢,不相信怎麼會是假的呢?她說銀行的人是不是看花了眼。可那驗鈔機都是科學的,摻不得丁點兒假。一遝人民幣輸進去,啪,老太太那張假錢神使鬼差般往外跳。反複幾次,如此是也。
老太太摸出瘸腿花鏡,照著太陽反正地看,這錢有金屬線,也有人頭像的暗影,怎麼就是假的呢?銀行的人拿真的錢與之比照,指出其中細微的差別。
假幣自然被沒收,銀行開具了收條。老太太哭訴道,這是她擺小攤掙的錢。一百塊,起早貪黑,頂風冒雨,得掙多少天。她說,這是攢著給孫子交學費的。她的兒子、兒媳都去世了,撇下了小孫子,指望她擺小攤養活。
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是上氣不接下氣。
接連幾天,幾家儲蓄所又發現50元、10元的假鈔。一時間,在金昌市區、永昌城鄉的買賣場所,買主、賣主捏著100、50或10元的錢,惟恐是假幣,得仔細照量半天。有的真錢也被當成假錢。為此還引發了幾起治安案件。
市公安局局長楊有清、副局長寧原聽取了彙報,當下指示趙世茂:立即通報全市,組織力量迅速查清假幣來源,狠狠打擊擾亂金融秩序的不法分子,讓人民群眾過個放心年。
於是,從金昌到永昌,從城市到農村,從廠礦到企事業單位,公安保衛部門開展了一場反假幣的鬥爭。
1.販羊人和十二隻綿羊
元月30日上午。兩個農民打扮的人來到永昌縣新城子鄉馬營溝村,挨家打聽是否賣羊。他說他們是販羊殺羊的。這對於偏遠的村民來說,是叫人高興的事。再有十幾天就是年,誰不需要錢呢?村民馬某和王某樂顛顛地把收羊的人領回家,指著又胖又肥的羊讓他們自己挑,相中哪隻要哪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