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 3)

8點50分,接局領導指示,把薛建帶回金昌審查。

12點,楊支隊長命各組返回賓館。這時,刑警們早已是饑渴難忍了。

子夜,河西堡各大小飯館已經停止了營業。他們隻好買一大摞烤餅,虎咽大嚼。

晚上兩點,他們趕回了金昌。

市局領導聽完彙報情況後,決定由鄭銀生、馬啟、楊振剛為第一審訊組,王兆福、馮海為第二審訊組,對薛建連夜突審。

審訊開始後,薛建還是那些話。審訊暫時陷入僵局。

仁東生死下落不明,人們心急如焚。王局長坐不住了,他決定親自參加審訊。

交待政策,講明利害。王局長一串擲地有聲的話語和他那犀利的目光,使薛建心驚膽寒,軟癱在地。終於,他初步交待了與周江綁架仁東的犯罪事實。“仁東人呢?”王局長急不可待。

“在河西堡河東村一舍×××家的房裏……”

立刻解救人質。王局長下達了緊急命令。

8.公安神不知鬼不覺地包圍了一家農合

淩晨5點。楊有清、鄭銀生帶領20多名刑警向河西堡鎮河東村進發。

6台車停在村口,刑警們悄悄摸進村。

九月初,黎明前的夜仍然溫暖如春。一彎月牙掛在樹梢。夜色朦朧的村莊萬籟俱寂。挺拔的白楊,微風吹拂樹葉沙沙作響。這時節是美好的,與這美好時節極不相襯的是發生了犯罪嫌疑人綁架人質的醜惡。這使得刑警們越加怒火滿腔,越加覺得保護美好家園的義不容辭。

他們那匆匆的腳步,輕得連村裏的狗兒都沒有聽見。他們怕驚動忙碌了一天的農民,更怕驚動看管人質的歹徒。

很快,一處農民閑置的院落周圍,房前屋後,上下左右布滿了刑警。

被押解著的薛建,哆哆嗦嗦地打開了院門,又開啟了扣押人質小屋的鎖。

周江正在做著發財的美夢。美夢被驚醒後,他還以為薛建給他帶來了財神的福音。

周江揉著眼剛拉開電燈。“不準動,舉起手來!”一聲斷喝,嚇得他魂飛天外。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刑警們一擁而上,周江乖乖就擒。

鄭銀生迅速趕到炕前,抱起身上隻蓋有幾張牛皮紙的仁東。他花裏胡哨的臉髒得像抹了墨。

“東東,東東,不要怕,警察叔叔來救你來了。”鄭銀生和馮海等人呼喚著他。

近兩天沒吃沒喝的仁東瞪著驚恐的眼睛,好一陣他才明白過來,“哇地”……撲在刑警們的懷裏哭了。

那天,他被周江騙往河西堡,在飯館吃完飯,薛建和周江領他走在河西堡鎮通往河東村的一段偏僻的小路上。此時,已是夜幕降臨。

“把書包裏的書倒出來!”周江撕掉偽裝的麵紗。

“叔叔,倒書幹啥?”仁東已預感到大事不好,緊緊捂住書包。

“你問這麼多幹啥?叫你倒你就倒。”

仁東不肯,周江一把奪過,把書倒出,然後用書包套住他的頭。仁東又哭又鬧:“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再哭再鬧就掐死你。”他們威脅著、推搡著、拉扯著仁東。仁東怕極了,隻好深一腳淺一腳跟著他們走。

之前,薛、周二人已租好了一農舍的房子,並預先付給戶主50塊錢。

小屋裏,仁東繼續踢打著哭鬧。他們拿來早已準備好的繩子捆住仁東的手,又捆住他的腳恐嚇道:“你要是再鬧,就把你掐死。”

過了一會兒,周江拿來一礦泉水瓶子,裏麵隻有一大口水。他把瓶嘴強塞到仁東嘴裏:“把它喝下去!”

事到臨頭,隻有慢慢周旋才是上策。已是初中生的仁東已有了些應付事變的心眼兒。他咕咚咕咚喝進嘴,佯裝咽下去。等他們出去商量事的當兒,把已放了安眠藥的水悄悄吐了。

第二天,由周江負責看押仁東,薛建把門鎖上,拿上鑰匙,負責對仁東的家進行聯係。到吃飯時,薛建再把飯送進來,拉屎撒尿不出房門全在屋裏,深怕被村民發現。

期間,他們買的麵包、蛋糕、水果,仁東不吃也不喝,害怕他們放了毒藥。

幾年前,薛建帶著妻子剛來金昌,租住的房屋與仁家隻有十幾米遠,他人品不壞,給仁家挺好的印象。仁立平烤肉串,正需要有人幫忙,薛建的對象給仁家串肉串,每月掙個生活費。那時,仁東才上一年級,薛建對仁家很了解。仁立平老兩口兒對小兒子視若掌上明珠。幾年後,薛建認為仁家已很富有,綁架他們的小兒子肯定能發筆財。

人心隔肚皮,仁家做夢也沒想到,被他們早已淡忘的薛建竟幹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

一起綁架12歲兒童的特大案件,被市公安局在36小時內,成功偵破。

夜色褪盡,霞光滿天。兩名犯罪嫌疑人神情沮喪地被押上警車。仁東在刑警們的懷裏又露出了笑臉。

此刻,蘭新鐵路上的特快列車,在金昌火車站作短暫的停留後,開足馬力呼嘯著,奔騰著,轟隆隆的聲音震顫著河西大地。

長著絡腮胡子的外國人

維族姑娘字正腔圓的古爾都語,使互裏塞得很吃驚。他們沒想到中國警察在短短的兩個小時裏竟請來了這麼好的翻譯。她用嫻熟的古爾都語和他們對話。然後,她又把古爾都語準確地譯成阿拉伯語告訴翻譯。翻譯用漢語告訴王有祥他們。風光如畫的大草原,這是三名長著絡腮胡子的外國人。大如羊羔的老鼠。它是乾隆年間引進的,如有偷獵一律處斬。

紅蟻在啃噬人和駱駝。棗紅馬如流星趕來,他鑽出山洞哆嗦著舉起了手……

中國西北甘肅。祁連山東段北麓。大黃山、冷龍嶺。蓋掌大阪,高聳入雲。連綿的山勢向北橫貫,異峰突起的山巔終年白雪皚皚。山下是一碧萬頃的金昌草原和山丹草原。

蒼空下,大鷹和獵隼在展翅飛翔,時而箭一般的往下俯衝,時而又直衝藍天。

神奇瑰麗的草原,一派“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的圖畫。

史載,兩千多年前,漢大將霍去病大破匈奴,曾乘勝追擊,越過焉支山(今大黃山)千餘裏。焉支山一帶,土地肥沃,水草豐茂,相傳多生美女,所以匈奴在失去此山後,有“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的民謠。

10月下旬。外國不法分子的黑手正向這人煙稀少,遠離鬧市的草原伸來。於是展開了一場中國公安衛士與境外不法分子的較量。

1.三個大胡子羅圈腿的外國人

10月26日。秋日陽光下的草原,一切都是那麼神秘而安靜。下午4時左右。金昌市永昌縣北部草原邊緣。蜿蜒的土路上駛來一輛紅色“麵的”,車尾揚起濃濃的塵沙。“麵的”戛然而止,車裏鑽出三個外國人和一名中國翻譯。外國人眉骨突出,眼窩下陷,黃眼珠,大蒜頭鼻,滿臉胡須。

38歲的互裏塞得,額頭稍大,卷曲稀疏的頭發中間已經板頂。他甩給出租車司機兩張100元的人民幣,用生硬的漢語向司機說:“謝謝!”

司機向他冷冷地點點頭。收起錢,磨過車,一溜煙開走了。

四人蹲在草地上,擰開隨身攜帶的盛滿清水的塑料壺桶蓋,咕咕咚咚喝一陣兒水,抹抹嘴唇抱起臂膀,失神迷惘的眼神環顧四野。

10月的草原,牧草已開始微黃,放眼望去,仍然是綠茵連天。太陽已失去中午時分的熱力,涼涼地掛在西天。

互裏塞得抬起頭,瓦藍的天,純淨如水,棉絮般的白雲悠悠飄浮。他眼光移向遠處,不禁脫口而出:“中國的草原太美了。”滿是汙垢的臉,漸露喜色。

無精打采的長著羊毛般濃密的頭發,蓄著小胡子的拉克若拉汗歪著頭說:“好個屁!人地兩生往哪去呢?”他今年33歲,一股血性男子味兒。

“是呀!上哪呢?”長滿絡腮大胡子的馬斯特阿利攤開兩手。

三人的眼光轉向戴眼鏡的中國翻譯。翻譯若有所思,表情冷漠。

沉默了。涼風從草原深處吹來,他們頓覺身上一陣寒意,不由得抱緊膀子。

互裏塞得微微笑著把200元人民幣送到翻譯麵前。翻譯的三角臉堆滿笑容把錢收起:“不要慌嘛,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咱有咱的走法,自有我們的去處。”說著抬起手順土路往前指。

遠處。隱隱約約的村莊上空,升起嫋嫋炊煙。

三名外國人半張著嘴,眨眨渾黃的眼珠,不約而同道:“有人家。”

翻譯嘿嘿笑,往鼻梁上推推眼鏡:“到前麵村裏看看。”

“能行?”互裏塞得有點兒疑惑。

“天高皇帝遠,隻要有這個,沒有辦不成的事。”翻譯拍拍裝錢的口袋,一副十拿九穩的神態:“跟我走保證沒錯。”

四人收拾起行李,蹣跚著向前走去。

紅山窯鄉水泉子村。村邊有片湖水,湖水清澈碧綠,常年有泉水湧出,水泉村大概由此得名。此時,村裏炊煙升騰中,飄蕩起一股股牛羊肉的香味兒,並時時傳出羊咩牛叫聲。這兒民風淳樸,人們心地善良。中國翻譯了解民風民情,不免有些得意。

他們在村頭嘰裏呱啦指指點點,最後選中一人家。

這是個四合院,黃土築起的高高的圍牆與房屋相平,沒有像內地房屋那樣突出的屋脊。

翻譯嘭嘭地敲門。

院內傳出凶猛地犬吠。

一位60多歲的老漢嘴裏叼著紙煙把狗喝退拉開大門。老漢惶恐地打量著三個怪模怪樣的外國人,頭皮發緊:“你……你們找誰?”

翻譯點頭哈腰遞上煙:“老人家不要害怕,我們是來考察草原的,這幾位外國朋友是科學家,來專門研究黃剪子(當地人把獵隼叫做黃剪子)的。”

老漢眯起眼仔細打量著這幾個外國“科學家”,髒兮兮的衣裳,亂蓬蓬的頭發,黑不溜球的臉,與叫花子不相上下,哪裏像科學家的樣子。眼裏不禁流露出疑惑。

翻譯趕緊說:“科學家們不辭辛勞地工作,哪裏還有什麼派頭,再說他們打扮都很普通……嘿嘿!你老是不是不大相信?”他轉過身對互裏塞得悄悄耳語。

互裏塞得拿出綠皮子小本交給翻譯,翻譯掀開對老漢說:“這是外國科學家的護照,相當於身份證,你看……”

老漢粗糙的大手拿過護照很認真地看。

互裏塞得趕忙對翻譯一陣哇啦。

翻譯鎮靜地對互裏塞得說:“你緊張啥?草原上像老頭這般年紀大的人大都不識字,就是認字也認不多少。”

老漢果然不識字,隻是端詳本本上的照片,與互裏塞得的模樣相互比照。這老漢很細心,來回地盯了足有兩分鍾。

互裏塞得被他盯得心裏怦怦跳,鼻尖冒汗,呼吸也有點兒急促。也許是作賊心虛,頭一回接近中國的百姓,他感到並不是那麼好對付。

老漢確信照片和互裏塞得一致,毫無表情的臉才有所放鬆,他點點頭。翻譯和三名外國人輕輕籲口氣,抬腿剛走兩步,老漢突然轉過身:“等等!”兩手攔住他們。

互裏塞得和翻譯猛地愣住,心又刷地提起。

“你們有沒有介紹信?”老漢心想,外國人到我們這兒,這麼大的事應該有縣裏鄉裏幹部陪同,起碼也應有個介紹信。

翻譯吃了一驚,真沒想到這草原上的人警惕性這麼高。互裏塞得慌忙問翻譯:“這老頭說的是什麼?”

翻譯說:“他說的是中國官方的介紹信。”

互裏塞得不解地撓撓頭皮。

翻譯骨碌幾下眼珠對老漢說:“護照就是介紹信,它比介紹信要高多少倍呢。”

老漢想了想,覺得在理。終於解除了戒備心理,把他們讓進院。

凶猛高大的牧羊犬齜牙咧嘴撲過來。他們嚇得連連後退,往老漢身後躲。

老漢大聲喝斥著牧羊犬,四人才戰戰兢兢逃也似的鑽進屋。

翻譯對老漢說,這三位外國科學家來這兒考察,讓他用手扶拖拉機送他們進入草原。說著送上400塊錢。

老漢說,錢我不能收,既然是科學家,那就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

翻譯說啥也得讓他收下,說是現在是商品年代,不能隨便動用別人的勞力。說這樣才符合中國的勞動法。

互裏塞得他們和翻譯很清楚。垂釣必用誘餌,達到目的自然是金錢開道。老漢不收錢,他們反而不放心。直到老漢收了錢,他們心裏才踏實了許多。

2.情況重大,刻不容緩

天漸漸放下黑色帳幔。霧氣籠罩中,一輛手扶拖拉機亮起大燈,突突突地駛出村。

村外,手扶拖拉機停下。翻譯和互裏塞得耳語後,跳下車走了。

手扶拖拉機顛簸著。車廂裏載著三個樂滋滋的外國人。

月亮還沒升起,草原黑得不見五指。無盡的黑暗向他們壓來,剛出村時的一點兒興奮,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