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第二章 省委決策(2 / 3)

兒子一把擋住了鍾祥:“爸!你們別吵了!”見兒子聲淚俱下,鍾祥氣憤地摔門走了出去。

劉潔見鍾祥出去了,更是氣不打一處出,坐倒在地上嗚嗚嗚哭了起來。

鍾祥下樓打了個的,直奔到了任小凡的住處。任小凡見鍾祥氣呼呼地走進來,一句話都不說,就知道在家裏受了氣。忙給鍾祥泡上了三泡台,又給鍾祥點了香煙,見鍾祥還是不說話,又馬上打了一盆熱水給鍾祥燙腳。鍾祥享受著這從劉潔那裏從未有過的待遇,心裏一熱,捋起了任小凡垂到眼睛邊的一縷頭發。任小凡麻利地給鍾祥洗完了腳、又擦完了腳。鍾祥感動得說了聲謝謝。

任小凡立即從冰箱裏取出了雞蛋、鹹菜、果汁、麵包擺到了茶幾上。她說:“你先吃,我給你煮餃子去。”

“還有餃子?”鍾祥完全被任小凡的熱情感動了。

“有!馬上就好!”她在鍾祥額頭上親了一口跑進了廚房。不一會兒,一盤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來了。

他們說說笑笑,吃完了飯。鍾祥看著電視,等她收拾完了廚房兩人就上了床。正在興頭上時,手機響了。任小凡說:“別接,完事了再說。”他說:“等我關了它。不然,幹擾太大。”

他說著從任小凡身上下來掏出了手機,一見手機上的號碼,二話不說就接上了,“……你說什麼?你媽……她怎麼樣?”

電話那邊兒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走後不久,媽說要去追你,被一輛小車撞上了。現在在市醫院。”

“厲害吧?”他著急地問。

“厲害,頭也破了,流了不少的血……”兒子說。

沒等兒子說完,他就關上了手機,他對任小凡說:“我得馬上去醫院!”

任小凡立刻撒起了嬌,不讓鍾祥穿衣服。

鍾祥一把推開了任小凡,抓過衣服、褲子,很快就穿上了。臨走時,他說:“要是問題不大,我再回來。”說完他就急急忙忙走了。

到醫院,下了出租車,鍾祥三步並做兩步,衝上了二樓,兒子正在病房門口張望,見爸爸過來了,他忙迎了上來。

“曉軍,你媽她怎麼樣?”

兒子鍾曉軍說:“傷口已經包好了,頭上縫了五針,現在正在輸液。”

走進病房,見妻子閉著的雙眼裏流著淚,他不由的心酸了起來。他坐在了兒子搬過來的凳子上,用手輕輕地擦去了劉潔臉上的淚水。他轉身對兒子說:“快去上學吧,這裏有我呢。”

“哎!”兒子滿意的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見妻子還是不睜眼,他就對護士說:“請你把大夫叫一下。”

大夫進來見是鍾祥,就嚷上了:“鍾區長,你是咋搞的,讓嫂子生著氣追你……”

“劉大夫,別說了。哎,劉大夫,不行就做個,看大腦傷著了沒有?另外,內髒有沒有問題?”

“內髒沒有問題,頭部做個是可以的,下午2點半,你帶著去做吧。”

鍾祥接過劉大夫遞過來的檢查單,說:“劉大夫,謝謝你了。”

“不謝。鍾區長,你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劉大夫說完走了出去。

“潔,疼嗎?”鍾祥附下身在劉潔耳邊問。

“……”劉潔嘴唇動了一下,沒說話。

“疼嗎?”

“哼。”

“你躺著,我給你做飯去。”

“哼。”

“想吃點啥?”

“隨便”

“吃你愛吃的酸湯麵片吧。”

“哼。”

鍾祥握住了劉潔的手說:“讓護士小姐陪著你,我去去就來。吃過午飯我陪著你去做,之後,我請假護理你。怎麼樣?”

“哼。”

鍾祥沒有回家,隻是在醫院樓下的飯館裏指揮著廚師做了一碗揪麵片。他把飯裝進了剛買的飯盒,端到了醫院、端到了劉潔的床前。

鍾祥扶劉潔坐了起來,用小勺子一口口給劉潔喂。劉潔啥話都不說。還真讓鍾祥給她喂下了大半碗。

鍾祥說:“還好,剛罷了我開發區管委會主任這個官。反正也沒事幹,正好陪伺你。”

“市政府也不去呀?”劉潔問。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個副秘書長也是掛名的。就讓我盡一次丈夫的責任吧。”

劉潔深情地望了一眼鍾祥,又閉上了雙眼。

雖然住了一星期醫院,劉潔是在幸福中度過的,可以這麼講,她跟鍾祥結婚十幾年了,鍾祥就從來沒有花這麼長的時間陪過她,也從來沒有這樣伺候過她。她甚至暗自慶幸,這次車禍出得好,是這次車禍挽救了他們的婚姻。這一周裏,他幾乎沒有和外界聯係過,除了給她做飯、端飯,那就是陪著她聊天。有時她便想,不當官了多好,既能長時期陪伴自己的媳婦,又引不起那些不三不四女人們的注意。她這樣想的時候很幸福,過了這個時候又很痛苦。她知道鍾祥決不是和妻子長相廝守的那一種人,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會急瘋的。可以這樣講,工作和事業是他的生命,此外,才是家庭。這個時候,她又希望市委能知人善任,給鍾祥一個好的職務,讓他努力地去工作。惟有如此,才能使丈夫充滿活力,也能使丈夫煥發青春。

去年的“紅褲頭”事件發生以來,他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惡化,一度甚至鬧到了要去離婚的地步。因為兩人都不願意離。鍾祥不離婚的原因有二:一是真心不願和妻子離開,同時也不願意傷害她;二是開發區的工作剛剛有了點起色,他不能讓後院起火。如果是那樣,將會授人以柄,等於給攻擊他的那些人創造了條件,同時自己在仕途上會得不到發展。劉潔也不願意和丈夫離婚,因為十幾年來,像那樣的事就那麼一次。可是,不知怎麼的,她一看到鍾祥就來氣,因在這之前丈夫的工作確實很忙。接待客商、考查、開會,三天兩頭不著家。她就莫名其妙發脾氣、疑神疑鬼,好像他離開家的時候就是在和那個狐狸精在鬼混。

在醫院的這些天,她感到丈夫確實還是愛自己的。她想隻要丈夫從此以後能和那個任小凡一刀兩斷,她還會好好地愛他的。同時,她還在心裏偷偷地想,隻要丈夫不離開她,偶爾偷偷摸摸地在外麵幹那麼一兩次壞事她也會默許的。可絕對不能讓她撞見,也決不把這個想法告訴任何人。同時,這些天她還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她要像丈夫這些天關心愛護她一樣關心愛護丈夫,讓他真正的回心轉意,自覺地跟那個妖精一刀兩斷。

在丈夫給她辦理出院手續時,她從窗子看到了任小凡。她多想讓這個不要臉的貨知道一下,鍾祥這些天是怎麼愛她的。想到這些,一個絕妙的主意在她心中油然產生了。

鍾祥扶著劉潔下樓,劉潔突然“啊呀”叫了一聲,鍾祥忙問:“怎麼了?怎麼了?”

“腳脖子扭了,走不成路了。”她撒嬌說。

“要不要我給你捏一捏?”鍾祥蹲到地上抓住她的腳脖子。

她說:“不用,你背我下樓嘛。”

“可以。”鍾祥二話不說背起不足110斤的劉潔就下樓了。在門廳裏,劉潔看見了任小凡。她故意大聲說:“老公,你慢點!你慢點!”

在任小凡冒火的眼神下,她洋洋自得地讓鍾祥背著走出了醫院大門。又讓鍾祥把她抱上了出租車。

出租車開出醫院大門後,劉潔大笑了起來,笑得鍾祥莫名其妙。繼爾,鍾祥明白了是咋回事。他說:“看我回家怎麼收拾你,你還騙我背你。”

“咋?”劉潔狡猾地笑了一下:“不能背背我呀?”

“能。能。”

夫妻倆的說笑聲飄出了出租車窗外,灑在了馬路上……

“於書記!”

於波聞聲抬起頭來,程忠進來了。他說:“於書記,省教委的主任快講完了,請你去講幾句吧。”

“我去,我就講幾句。”

於波和程忠並肩朝操場走去,身旁獵獵做響的國旗迎風招展,給人一種振奮感。兩人向國旗行了一個注目禮後,大踏步向前走去。

省委決策

1999年5月20日10時20分。晴天。

省委一號會議室裏作出的決定

省委常委會進行到了最後一個議程:關於新城市委班子的問題。

省委書記陳剛說話了:馬炳書記的建議很好,派於波去新城,新城這個地方該有個得力的幹將去了,再不去個人扭轉一下乾坤,這個曾是大名鼎鼎的經濟發達地區,就繼續走下坡路。經濟萎縮的局麵將會持續到21世紀。但是,馬書記讓楊棟卸任後到人大去當主任,這一點我不能苟同。

陳剛喝了口水繼續說:“這個楊棟該下去了,你們聽聽老百姓是咋說的?‘市委書記軍事化,賣官書記咚咚嚓,法院院長不懂法,公安局長賣字畫,水利局長守的幹河壩,電力局長點的蠟,糧食局長搞自殺,移動公司編的假數碼;國有資產私人劃,下崗工人淚嘩嘩。’說楊棟軍事化是因為雙擁工作做得不錯,新城市獲得了國家模範雙擁城的稱號。這個整天到舞廳咚咚嚓的家夥是誰呀?亂彈琴嘛!”

省委副書記馬炳見陳書記詢問的目光盯著自己,說:“可能有領導進過舞廳讓老百姓發現了,這確實欠妥當。不過,究竟哪一個,連老百姓也說不上來。”

陳書記喝了口水,繼續說:“法院院長不懂法的事兒是有的。那個美國人投資的公司據說就是一個姓佘的副院長違法查死的嘛!公安局長賣字畫我沒看見,亂彈琴嘛!那個持槍傷人、入室強奸的案到現在了還沒有破,你們說,這老百姓能滿意嗎?針對這件事於波就說過,受害人為什麼不報案,這裏頭確有很深的因素,查來查去,據說與環球集團有點關係,楊棟說要保護企業家,這個觀點沒有什麼不對,可是作為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公安局長的於波硬要查。這兩個人就有矛盾了。三年前,我對楊棟說過,於波調進省公安廳了,這案子還得必須破。楊棟給我立下了軍令狀,三年內破不了案,他這個市委書記就辭職。如今這三年過去了,這個案子還是破不了,而且據說還又出現了新的持槍傷人案。緊接著,惡性爆炸案又在新城市出現了。亂彈琴嘛,我說你用的這個公安局長是幹啥吃的,老百姓說他賣字畫,說明他不務正業嘛!至於水利局長守幹河壩,這也是勿容置疑的現實。現在的新城市為了保證工業用水,已經限製農民澆地了。這個於波不簡單嘛,三年前就提出了‘引黃入新’工程的設想,可就是沒有人重視。今天怎麼樣,事實證明於波同誌是正確的嘛。所以,這個楊棟我看就完完全全下去得了,免得當個舉舉手的人大主任,把新市委給晃悠悠了。”

馬炳副書記接上說:“陳書記,你這一提醒,我倒改變主意了。”

“噢?”陳書記問:“又有啥高見?”

馬炳:“我看這個楊棟該撤職!”

陳書記:“是呀!無功便是過。就不講楊棟的功過了,如果把楊棟擺到人大主任的位子上,他肯定要對於波指手畫腳,他是個看不慣做事的人哪!”

馬炳早就發現陳剛對楊棟不感興趣了,開始發現這個秘密時,他有點吃驚。省委書記過去對這個新城市委書記可是言聽計從哪,這倒不是因為這個楊棟有什麼能耐和本事,而是楊棟是個有來頭的幹部。他是從中組部下派的過度幹部,幹一陣就可以直接到中央部委去上任了。一個時期這事兒被新城的老百姓傳得沸沸揚揚。楊棟便暫時放棄了去中央的念頭,你說我要去了,我偏不去。我姓楊的也是一個堂堂男子漢,我要在新城幹出個名堂來。楊棟還真在新城幹出了點名堂,憑著父母在北京的關係,新城還拿了不少國家級呢,什麼“雙擁模範城”啦、“精神文明先進地區”啦等等。這是陳剛不敢得罪楊棟的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因素是楊棟的父母均是北京的正部級、副部長幹部。父親八十年代一直在部長的位子上幹著,母親也一直是副部長。為什麼陳剛突然對楊棟不感興趣了呢?馬炳總結了一下,大概有兩點:一是楊棟上北京的希望徹底沒有了,去年朱總理精簡政府機構,連在職的都得下去,你地方上的就更不能進中央部委了。同時楊棟的父母也從部長、副部長的位子上退了下來。二是陳剛也到年齡了,這個省委書記也就是一兩年的事了,能不能跨到世紀那邊去,也都是個未知數。所以,陳剛連個人大主任也不讓人家當,這就在情理之中了。幸虧我馬炳高瞻遠矚,來了個先發製人,把於波推薦到新城當市委書記,你於波總得感激我老馬吧!那麼,楊棟下去了,還有那個被群眾稱其為“咚咚嚓”的市委副書記兼市紀委書記祁貴,還有市人大副主任、環球董事長呂黃秋,由此,新城市應該說還是翻不了天的。

對於推薦於波去新城當市委書記的事,馬炳也是考慮了再三才下定決心的。他從種種跡象看,陳剛是非重用於波不可了,那麼我馬炳一定要大肚能容天下難容之事,雖然對於波有看法,那看法歸看法,於波的優點還是很多的,與其讓你陳剛提出來,還不如我老馬提出來妥當呢!一來別的領導沒啥可說的,根本說不出於波跟你陳剛有什麼關係,二來我老馬也落個大公無私的口碑,這三嗎,你陳剛和於波還能對我老馬沒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