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來,米脂的文化成為人們記憶寶庫中突出的一部分,而在我們無忘之中把它塗抹的麵目全非。
其實沒關係,像許多事物一樣,我們麵臨的挑戰不僅僅是時代文化的發展問題,如果麵對曆史,我們缺乏反省意識,我們過去無論做錯過多少事,或是千古之罪,我們還在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原諒自己,還是一味地讚美,一味地歌唱,而且心底釋然地自欺欺人,愚弄別人同樣愚弄自己,那些光輝燦爛的文化也許隻能留念給我們感歎了。
的確,祖先留念給我們的具有磁鐵般的美麗,尤其是他們超前的意識,開明的思想,重教育人的精神,賢德愉悅的空靈。無論是戰亂還是苦難,這塊土地載有太多神奇的故事,經過聚焦、融合、演繹後變得堅硬,如此有份量,並折射出至真至美而又耐人尋味的別樣風景。我們從米脂的建築、風俗、人情世故、以及農人對莊稼的作務可以看出,有時因為生存和土地接觸一輩子,但米脂人的那種幹練與氣魄,實實在在讓世人領略了那種精神內涵與夢幻的風光。眼前,盡管是黃土山頭,連綿不斷的山頭也許讓我們懊惱和焦慮,然而三民二中、女子高級學校、圁川書院、盤龍山、文屏山、楊家溝的扶風寨莊園、薑氏莊園、常家大院……或許對米脂的一切想象,能從這些充滿文化品位的地方裏,都能找出一個“點”向不同角度延展開來,甚至這裏的每一塊磚、每一片瓦、每一根柱都使得米脂的形象愈亦豐滿生動。隨著曆史的興替,米脂的秧歌、社火、嗩呐、剪紙、婚喪禮儀、燈謎、書法、繪畫、民歌、踢場子、小戲以全新的方式累積在陝北人的心中曾經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嗩呐贏得皇帝禦封為“官吹”、小戲曾紅遍陝西被譽為南有禮泉北有米脂的小戲之鄉、二隊戲唱紅陝北得到千萬觀眾的堅定認同、春節曾吸引人的對聯極具有觀賞價值與文化品位如今幾乎不見了,家家戶戶貼上統一印製的對聯,失去了文化的韻味。昔日的萬盛興、忍耐號、崇盛長、三和店功力無比的字號店鋪匾額,如今被統一的印刷體代替,這些總讓人感到文化的來龍去脈中顯得無助而空洞。那種依附在每個米脂人身上的“文化”靈魂,做為米脂經驗介紹給世界的崢嶸歲月,由此孕育出對一個嶄新米脂的無言之美。
米脂的文化深沉無聲在於它的意象、在於氛圍、在於韻味、在於鮮靈,特別是米脂婆姨煥發出的那種高潔優雅,讓世人誠懇地膜拜和描繪。就像站在一麵鏡子前,人們先審視自己,從肉體到靈魂,使你的思緒不得不跟著米脂婆姨們質樸的神情,遊移到一個無限的空間裏,這些活力四溢的純淨,你的心底才更接近於世道與生活,那種不浮、不矯結成溫暖,釋放出高雅不俗的慰貼,讓我們去敬畏。
我們芸芸眾生就是這樣走過來。現在隻有少數人抱著那種眷戀,好像社會發展至今我們把文化的底蘊僅僅作為一種直白的表露,官方與民間反複強調那種深厚與濃烈,有時在敘述中誇大文化如何的繼承與發展,會議上酒桌上閑談中,數目龐大的成績單彼此烘托出一派繁榮的氛圍,這成了我們的普遍習慣。試問,有誰真正義意上思考過:米脂現有的文化狀況如何?還有誰真正能肩負職責,求真務實、克已心安,從基本的文化啟蒙開始,壯大米脂的心智。一個發展中的地域,在精神層麵上塑造不出健康的人,恐怕將難以發展。所以,文化人有一種悲情,易於激動易於憤怒,而為生存總是把自己放在附屬意義上覆罩了自己的靈魂,不少人隻有尋根的向往,他們最大的感受是當今的文化隻被一些人所操作,政績除了一連串的數字外,一個個指標濃厚地遮掩了本質的世界,表麵文章給大家看的。因為以功利性看,沒有人會將自己的欲望、缺陷和隱惡來個底朝天。很少有人去省察自我,勘探人心,剩下得,隻有一些天然與文化有緣的人,依舊探尋著這塊土地的殘缺和希望,發現屬於自己特色文化的真諦。
曆史從未離遠,先人並不是遙不可及,事實上我們並不孤單。米脂的文化在現代人傳承的當中有些支離破碎,甚至被我們丟棄。在市場化的今天,人們一味追求“快感”,迎合了轉型社會中生活節奏下的浮躁精神需要,這就是今天文化為什麼偏離曆史根基的原因,市場化的趨向下傳流文化的光芒中,如何在新時代文化中深化改革,促進、提高、發展,這需要決策者與文化工作者認真思考的課題,也是我們必須紮紮實實要做的工作。
一個人無法改變世界,這需要大多數的參與和努力,文化的範疇很大很廣,涉及到方方麵麵。縱觀榆林整個現狀,迅猛的後工業時代我們缺失的正是文化,往往被一些表象的東西所掩蓋,榆林文化的精髓與內涵越來越少了,我們生活雖然富裕了,但質量未必富裕,拯救榆林的文化眼下顯得十分重要。
——就這樣吧,從米脂的文化發展看整個榆林的文化,山河歲月,世道人心,我們所尊崇的那些殘缺的美,應該“打造”成真正的品牌,忘記曆史和不遵循曆史是一種背叛,一個地方留給人們釋放美麗的時候,千萬不要忘記新的反思,我輩應當努力。
此刻,夜靜無聲,下雪了,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米脂獨特的文化性靈,正悄悄地理性睿智地從容地興起。
2009年11月11日夜
作為精神需求的文化開掘——米脂文學創作的思考
距今4000年前,米脂的先民在製陶時已經用多種紋製美化器皿,在居處壁上畫單線條的紅色壁畫,這便是我們一直在說的米脂文化藝術源遠流長的根據吧。先秦時期,中原文化的滲入,使本地的文化發展出現了高峰,官莊等地的出土漢畫像表明了當時本地的雕刻,繪畫、舞蹈、雜技等藝術形式已相當有成就,而作為文化範疇的文學創作呢,我們不得而知,僅給我們後人留下的文字廖廖無幾,我們隻能看到光緒、明清時代本縣文人寫的一些記、序、奏疏、誄文、墓誌外,還有清末高照煦所作的《閑談筆記》,民國年間李寶忠(健侯)筆耕數年,幾易其稿,寫成40回38萬字的《永昌演義》,我們還有什麼呢?
所以,我們不得不思考與反思,作為陝北黃土文化中心的米脂,多少年來,除了承受沉重的貧困包袱,我們是不是已經遺棄或正在遺棄一種文化。盡管隨著各種問題、矛盾、困難的出現,經濟革命是頭等大事,這從根本上與人們息息相關的生活難以協調,發展經濟帶來的新價值觀與道德意識的規律背反。人們呼籲尋找新時期文化給自己的力量,特別是文學藝術創作的生機,更多的優秀作品給精神上增添營養。但是,我們的本土作者都不得不忍受著生活無情的報複,咀嚼著自己嚼不完的困惑和痛苦。文人們老是異想天開,老是想每天的心情好一點,多寫出一點東西,上對蒼天,下對子孫。然而,他們的天真使他們無法在生活、政治等風雲中逾越過去,有時他們無法圍繞現有的體係生存,但他們還是歡慶著自己的勝利果實——一篇文章的發表、一本書的出版。事實上,他們相當普遍地對種種現實漠然無視置身事外者的心態。可他們看不到自己的退路,每寫一篇文章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不管別人怎麼說,不管家人承受多少煎熬,不管是為名利為自己,他們一如既往地這樣選擇,這樣生存,這樣走自己的路。他們心中裝得是廣大的讀者,還有民族的使命與責任感,盡管有局限,但在中國,自古至今,一切“敢為天下先”者都是文化人參與的,那種憂患意識恐怕無人可及。所以說文人們在政治、經濟、生活中的特殊份量不可忽視,而他們的生存狀況與環境又如何呢?
其實,很少有人關注基層文人們的生存狀況,特別是高高在上的官員們,當他們坐在講台上口口聲聲重視人材、重視文化,而且尊重文化人的時候,他們心中對其重要的價值不知能有幾斤幾兩?而米脂的文化人無計較,無抱怨,默默地為這一方的文化發展做著奉獻,而表現這塊土地上人們喜怒哀樂的文學作品,源源不斷地展示出來,為整個陝北地區乃至陝西的文學發展有著獨特的價值,可以稱得上在陝北這塊土地裏貧困縣份的文學創作有著豐碩的果實,呈現出一道別樣的文壇風景線。多年來,從米脂走出一批作家作者,已在外麵走著自己的文學路。而今天,依然固守家園的大多數米脂作家作者們,是一個活躍在最基層第一線的群體,可謂隊伍浩蕩。雖然創作水平摻雜不齊,年齡結構複雜,但從總體上看,米脂的這個創作群體對外界人來說不可思議,驚訝之餘都無不敬服。
二十年前,米脂縣文學藝術創作在建國以來算得上剛剛起步,當時任文化局長的朱國恩先生極力倡導弘揚米脂文學藝術創作,給後人一個輝煌的交待,通過各種學習班、研討會、創作會、小戲調演等多種形式,培養了一大批文學愛好者,而且湧現出了不少姣姣者。如今,這群體盡管被人們忽視,但經過多年的孕育,米脂縣崛起了一支長期奮戰在第一線、紮根基層、富有活力、團結奮進的文學創作隊伍,他們和自己的家鄉人民同呼吸、共命運,他們的生活與工作環境有時甚至惡劣,但他們孜孜不倦、無怨無悔地追求,在整個地區令人刮目相看。
二十世紀末,米脂縣文學同仁在無辦公無經費的條件下,倡導並創辦了米脂縣有史以來第一份文學刊物《米》,後得到張雁冰書記、王麗華縣長的全力支持,使這份刊物持續恒穩地存活下來。這份刊物的創辦,標誌著米脂文人們對文學追求的無悔信念,同時也代表著米脂文學創作開始了一個新的開端。刊物至今已發行17期,無論從內容、裝幀設計還是風格上都稱得上地方一流雜誌,米脂縣的業餘作者們紛紛動筆創作,用自己的筆描寫周圍熟悉的生活,表現米脂人民美好的心靈和優秀的品格,為弘揚米脂文化、宣傳米脂獨特風景作出了貢獻。省著名女作家賀抒玉來信稱讚《米》雜誌是“家鄉先進文化的象征”。陝西日報著名資深記者羅長青用大篇幅的報道分析了米脂文學藝術的輝煌成就,著名詩人耿翔以讀地方讀物《米》為題在《人民文學》發表作品給予肯定。所以,米脂縣的文學創作在經曆艱難而曲折的過程中,無論從生活內容的豐實,還是感情基調的把握,樸素語言的風格,都構成了這些作者作品總體的特征,給世人展示了這些作品來自心靈樸素而真實的聲音,為創建米脂文化大縣默默地盡職盡責。
然而,我們知道,當今社會主體是以經濟發展為中心的變革時期,我們這塊具有濃厚文化底蘊的土地,現代人所承擔的社會責任感和家庭責任感已經有了很大變化。人們的物質欲望增強,精神需求減少,特別是對傳承和發揚本土文化從不同程度上變得疏離和淡漠。米脂的大文化發展光大,僅僅憑幾個文化人的努力是不夠的,我們呼喚整個社會對文化人尊重和理解的同時,更呼喚當權者們的關懷與支持。所以我們今天講大文化範疇內各種門類藝術的延續發揚,如何找到一個適當的立足點,對我們的文化研究和藝術創新有著特別的意義。
事實上,無論怎樣把我們的驕傲與陶醉念念不忘地講給世人聽,但現實的情況並不令人樂觀。我們真正拿出手的作品寥寥無幾,我們有影響的作者藝術家一無所有,接踵而來的便是我們的悲哀了。對於文化以及文學藝術創作的投入和其它產業一樣得到重視與資助,而且有一個長遠的運作機製和激勵機製,才能使我們的文化產品以及傳承曆史留給我們的財富源遠流長。而如今這種令文化人尷尬的環境,值得我們所有人來關注。
我們都希望有一個美好的結局,也希望文化人不懈地努力,而政府能給相應完整的、理性化的、結合實際的保障。如果失去任何一方,作為精神需求的文化開掘,無論哪一種形式,隻是掛在嘴邊或是一種虛幻的難以實施的願望。
我相信隨著經濟的發展,我們的文學藝術工作者將繼續不息的精神之火燃燒著,在不斷的開掘中,無怨無悔,溫暖後來人,將文學藝術進行到底。
我想,假若前輩們在天有知,也許大師們會認我為知音的。
2004冬至前
我們為我們而喝彩——在《米》雜誌編輯部金秋筆會上的發言
從2000年開始,我就想對我縣文學創作做一個回顧,出一個選本,2006年才落實了一點經費,所以做了征稿啟示,於是,響應者不少,老中青文學愛好者、有名的無名的作者,寄來厚厚的一遝有關作品,我便開始選擇編輯了。
開始的初衷定格很高,市級以上刊物發表的作品可入選,然而看了一下稿子,還是退了下來。
這裏就必須說《米》雜誌了,因為我們的作者隊伍,過去零零散散,小打小鬧的多。自《米》雜誌創刊以來,逐漸形成了以小說、散文、詩歌三大類的創作隊伍,兼容其它類型作品,推崇獨立思考,創作技巧與水準,題材與風格的多樣化。2007年快要結束了,我們編輯出版了共二十九期《米》雜誌,許多作者是在《米》雜誌上露的臉。所以說,放在我們麵前的這本《米脂文學二十五年作品選》基本是在二十九期《米》雜誌裏選編的,漏洞與缺陷是有的,這也成了遺憾。也許有一日,我們再次編輯的時候,米脂文學是另一番景象了,一定會有更多更好的作品擺放在大家麵前,給米脂的父老鄉親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事實上,文學創作是一項艱苦的工作,在這條道路上,除了自己的勤奮以外,還有諸多因素在製約。
比如一個人的經曆閱曆,修養與情懷,豐富的知識與高瞻的見識,還有創作過程中甘於寂寞,不浮躁,善於觀察和認識生活,在具體的寫作文本上精煉語言,細致描述,懂得技巧,掌握尺度等等。所以,我們隻要堅持不懈地努力,證明了自己能走多遠走多遠,隻要盡力了,名氣大小與否,隻要給後人與社會留下一筆就足夠了。盡管這一筆有時微不足道,隻要我們心平氣靜,不浮不躁,不驕不傲,誠實寫作,無論別人怎麼樣評價自己,從廣泛的意義上說,我們自己無怨無悔已足矣。
我縣的作者隊伍日漸壯大,作品層出不窮,總體上看熱熱鬧鬧,十分紅火。但是,我們應該清楚,我們叫得響的作品實在太少,大家的目光不要僅僅局限在一個地方刊物發表,應該放眼世界。一個人一生也許寫不出一部驚世之作,也難有一部宏偉巨著,重要的是一個人崇高的理想與追求,一個人的思想境界,完美追求很重要,這是平時積累起來的。因為這世界還有生活,重疊在我們心靈上時,它以文學的名義無止無休地誘惑著我們,召喚著我們,我們隻有選擇奮鬥。
回過頭來,我再談雜誌。無論大雜誌還是小雜誌,中央的還是地方的,刊物大概幾乎是一樣的目的,重要的是裏麵的文章,而不是刊物本身。雜誌是作者與讀者見麵的平台,任何一本刊物的經營者都力圖把它辦好,辦出特點、辦出名堂。《米》雜誌自創刊以來,為大家搭建了這麼一個平台,盡管有許多不盡人意,但它還是肩負著自己的責任,與時俱進,為保持自己的風格而學著走路,這與大家的支持是分不開的,要不然,風雪雨霜,這棵幼苗不會茁壯成長成一棵大樹的。
其實,做任何一件事都應有包容,我們做人一樣,辦刊一樣。因為我們對生活的態度怎麼樣,就是我們自身的境界高低,我強調大家努力,有精品出來,有大作問世,因為大家熱愛生活和文學寫作,假如沒有這個前提,我們不可能走到一起。我們的隊伍中各行各業的人員,都有自己的本職工作,丟棄不了創作,寧願吃苦,為什麼,就是因為每刻都在崇尚於文學的神聖,如此衝動地如此自信地為一個屬於自己的夢而苦苦尋求。一句話,因為愛,我們才寫作,這種愛要有氣魄的、是要有毅力的、是要有胸懷的,大愛至深,在當下思想文化多元共生的語境下,我們作者要選擇和堅守。《米》雜誌也一樣,需要選擇與堅守。
“少說多寫”向來是文學界朋友們不成文的行規,辦雜誌也不能例外,做文學藝術活動也不例外。說是種感受,寫是一種淨化,做是一種態度。我真誠希望在座的各位在不久的將來,作品多多、精品累累,到那時開這樣的會才更有意義。
還是那句話,我們為我們而喝彩吧。
2007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