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胡亂拘了些人回去交差,孟天瀾作為密捕中現存的老大,自然逃不脫被拘拿的命運。這一入錦衣衛大牢,便是一個多月不見天日,幸虧有外麵的兄弟和刑部官長一力斡旋開脫,孟天瀾倒也沒吃多大苦頭,幾個一同被拘拿的兄弟也都先後被放了出來,隻有孟天瀾這個疑犯柳如風的生死兄弟,自然是錦衣衛重點審訊的目標。看看兩個月過去,錦衣衛仍沒有放手的意:-)
這就更加令孟天瀾不解,藺飛虎幾年前便因為那些破綻栽在鐵血密捕手裏,他手下那些兄弟也大多被擒,而他自己也死在那次大追捕中,他的人頭也曾在京城午門外的旗杆上示眾。因此根本不可能是他所為,但要不是他,孟天瀾便想不出還有誰有如此高明的手段。要知道一流的劫匪也像一流的武林高手一樣,必經無數次的實戰才能真正成為這一行的頂尖人物。所有天衣無縫的劫案,都是由真正的職業劫匪來完成。所有偶然搶劫的武林高手,即便僥幸劫得了巨款,也會留下明顯的業餘痕跡,很快就在之後的追捕或銷贓中落網。但這樁劫案到目前來看,對方都沒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像這樣的職業高手必定是多年為盜,決不會是第一次出手。這樣的人,以刑部對天下知名盜匪的了解和把握,不該全無記載。
“或許,真是藺飛虎還魂呢?”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孟天瀾不得不重新考慮這個最不可能的情況。馬車早已停下來,車外就是漕銀被劫的那處山穀,但孟天瀾卻不下車,隻對著外麵空寂蕭然的山穀發怔。兩個兄弟一連催促了兩遍,孟天瀾才突然回過神來,卻對他們下了道最不可思議的命令:“不查了,咱們照原路回去。”
兩個兄弟麵麵相覷,不過也沒有多問,立刻便讓車夫調頭。他們知道孟天瀾的習慣,在案子未勘破前,通常是不會告訴別人他的思路。在以往的破案過程中,孟天瀾總有些讓人猜不透的行為和匪夷所思的舉動,就是這些與眾不同之處,成就了孟天瀾今天的地位,他是刑部密捕中公認的第一破案高手。
舒服地半躺在車中,孟天瀾把卷宗全扔到一旁,然後閉目假寐。心知自己就算親自到案發現場堪察,看到的也不可能比這卷宗上記錄的更多更詳細,那是經過刑部高手收集到的一切可能的線索。孟天瀾不想在這上麵再浪費時間,而是直奔心中那最不可能猜測,也是唯一的猜測:此案定與藺飛虎有關!這個劫案雖沒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或破綻,但藺飛虎本人卻有個致命的破綻一直秘密掌握在孟天瀾一個人手裏,他不想浪費。
悄悄回到北京城的時候,天色已是大暗,孟天瀾把兩個不知就裏的兄弟先打發了回去,這才獨自一人悄然來到西城一處僻靜的小巷。西城算是殷實人家聚居之地,雖不及廣府豪宅相連的北城富麗堂皇,卻也是個富庶雅致的城區。尤其少了那些侯門王府,整個西城就越發顯得清靜幽雅,這也使那些喜歡清靜的朝中大員,也愛在這兒置上一兩處別院,作為放鬆身心、修身養性之所。
孟天瀾此刻便在這樣一處別院外停下來,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情況,見小巷中靜悄悄不見半點人影,孟天瀾這才如靈貓般悄悄躍上這別院後那棵千年古樹,這古樹枝繁葉茂,樹冠大如華蓋,藏身在這古樹濃密的枝葉中,剛好能看到那別院內的情形。
那是一個小小的四合院,四下收拾得幹淨整潔,在靜謐的月色下透著股子恬淡溫馨的味道。此刻尚未到初更時分,但冬季那漫長黑夜早已來臨,許多人家的燈火已經完全熄滅。不過這別院西廂房中,仍然是燈火通明,隱隱還有絲竹聲傳來,那樂聲不像通常那樣不是熱鬧喧囂就是淒淒慘慘,它像這別院中無聲湧動著的氣息一樣,是一種恬淡溫馨的味道。聽到這樂聲,孟天瀾越發堅信自己那大膽的揣測。
直到巡城的梆子打過一更三鼓,這小院中才完全寂靜下來,西廂房的燈火也才完全熄滅。孟天瀾又等了足有頓飯功夫,才從樹上從容地溜下來,先活動了一下凍得有些麻木的手腳,這才悄悄摸到那小院後牆,輕盈地一翻而入。在寂靜的院落中靜立半晌,確信沒有驚動任何人後,這才往西廂房摸去,來到廂房門外,孟天瀾卻有些猶豫起來,想直接闖進去,卻又怕心中的估計有誤,驚擾了不相幹的人,若悄悄撬門而入,卻又不是孟天瀾一向的為人。躊躇再三,終於拔出腰中緬刀,輕輕在門上一劃,門裏立刻響起一聲輕喝:“什麼人?”
見對方如此警覺,耳目如此聰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