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青色的光芒掠過雪夜。
提著燈籠的人定住了，然後，緩緩地倒在了雪地裏。╩思╩兔╩網╩
漫天風雪中，阿青看到那個黑色的影子忽然轉過臉來，落在地上的燈籠發出柔和的光線，照亮了那張臉。
她睜大著眼睛，終於看清楚了。
十四
一陣尖利的叫聲劃破了南明城的夜空。
鐵案正踏著雪緩緩前行，他立刻加快了步子循著聲音傳出的方向而去。雪地裏充滿了自己沉重的腳步聲，還有泥雪飛濺的聲音，他明白自己已不再是年輕人了，不再是二十年前那個令所有毛賊或是大盜膽寒的鐵捕頭了。他一邊跑，右手已經緊緊地抓住腰間的刀柄了，他渴望一場雪夜中的格鬥，盡管他明白自己也許並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轉進那條小巷，他隱隱地看到前頭一點昏黃的亮光，於是他咬了咬牙向那點光線衝去，同時，他手中的刀已經緩緩抽出刀鞘了。他幾乎已經看見那個影子，模模糊糊的，在那線亮光裏搖晃著，似乎來自另一個世界。鐵案很想大喝一聲，就象年輕時那樣報出自己的名號嚇破那些江洋大盜們的狗膽，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喊出來，他想，還是應該用自己手中的刀來說話。
忽然，他的臉撞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一股熱氣湧到他臉上。他的刀立刻揮向了身前，但是，最後他把刀收住了，他有一種隱隱的感覺，那感覺阻止了自己的刀。他以極迅捷的速度收住了刀鋒，然後左手向前一伸，他發覺握住了一個人的手臂。
在黑暗裏，一雙明亮的目光在鐵案的眼前閃爍著，這是阿青的眼睛。
看到這目光，鐵案就知道不是肯定這個人了。他的目光又往前一掃，微光照亮的小巷裏已不見其他人影了，他不願再去追趕，他明白那是徒勞的，在漆黑的夜裏，反而會徒送了自己的性命。鐵案把身前的阿青猛地向前推了幾步，一直到地上燈籠所在的位置，讓那線微弱的燈光照亮了阿青的臉。
那張臉又小又髒，小巧的鼻子凍得通紅，嘴吧張著，熱氣全嗬到了他的臉上。隻是那雙眼睛，大得讓人吃驚，鐵案發現一些奇怪的東西在那雙瞳仁裏跳動著。
他忽然有些發楞，那雙眼睛，眼睛包含所著的東西，竟是他曾經熟悉過的，非常熟悉。鐵案抓住她的手漸漸地鬆了鬆。那隻躲在破棉襖裏的瘦瘦的手臂剛要抽出來，又立刻被他抓緊了，那股力道幾乎滲進了她骨頭。
她又尖叫了一聲。
鐵案的嘴角微微一撇，用昏厚的嗓音說——你看見了，是嗎？你看見那個人了。
阿青不回答，隻是渾身地顫唞，眼神驚恐萬分地，忽然，她的眼神移到了地下。
鐵案看到了地上的死人。伏下`身子，借著微弱的光線查看了一下死者的傷口，沒錯，還是一道細細的劍傷口子，在咽喉處，長兩寸一分，深一寸二分，準確地切斷了氣管。死者身上還是熱的，剛剛斷氣。
雪花漸漸地覆蓋住了死者的臉，鐵案再也看不清楚了。
他抬起頭，重新看著阿青。鐵案明白，阿青什麼都看到了，從她的那雙眼睛裏。
忽然，一些雪花模糊了他的視線。
十五
一層薄冰覆蓋著花園裏的池塘，細小的雪花在如同一麵銅鏡般的冰麵上飄舞著。
看，梅花開了。
南明王朱由林坐在一張石椅上，對在自己身邊站立護衛著的葉蕭說。一樹梅花孤獨地開放在池塘邊的假山下，那些紅色的花骨朵點綴著被雪籠罩著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