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朱由林的身邊,還躺著另外一個人,那是一個十五六歲年紀的女孩,臉色顯得蒼白而消瘦。

我這是在幹什麼?

葉蕭楞住了,他想起來,剛才他還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走出了房間,在迷宮般的王府裏不停地穿梭,直到進入這間宮殿,站在朱由林的床前,用劍指著他的咽喉。不,這不是一個夢,他發現自己真的站在了世襲南明郡王朱由林的床前,自己的劍真的指著朱由林的咽喉。直到現在,葉蕭才從昏昏沉沉中蘇醒過來,他明白了自己剛才是在夢遊。

他的身體忽然一陣發抖,他把劍鋒從朱由林的咽喉口收了回來,送回了自己的背囊裏。葉蕭忽然有些不明白,漆黑的房間裏如何能看清朱由林的臉,他的臉上有一股奇特的表情,特別是那緊呡著的嘴角。葉蕭又看了那個朱由林身邊睡著的那個女孩一眼,忽然又一種渴望,他伸出了手,想要撫摸一下那女孩的臉。當他的手指將要觸及女孩的皮膚的時候,他又突然縮了回來,因為另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裏回旋。他的心跳不斷加劇,幾乎要從嗓子眼裏嘣了出來,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了藥鋪老板楊大的臉,僧人三空的臉,最後,是總捕頭鐵案的臉。

這真的是事實嗎?

葉蕭再也不敢多想了,他越想越害怕,渾身顫唞,就象是掉進了冰凍的池塘裏,然後被那些隱居的小魚吞齧著。

他悄悄地退出了南明王的寢宮。

寢宮裏依舊被那股香味所包圍著,漏壺裏的水忽然又結冰了。

朱由林睜開了眼睛,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床前,他似乎在自己的寢宮裏聞到了那個少年身上與眾不同的氣息。然後,他又轉過身去,伸出手撫摸著那個女孩的臉。

他的手冷冷的,於是,阿青醒了。她慵懶地睜開眼睛,似乎剛才還在做著夢,她看到了朱由林銳利的目光。

對不起,我把你弄醒了。

阿青淡淡地笑了笑,就象個小孩子,她輕聲地問,剛才發生了什麼?

剛才?剛才發生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對所有的女人來說,那件事遲早要發生的,是不是有些痛?

嗯。

對不起。

別,別這麼說,這都是命裏注定的。阿青輕描淡寫地說著,任由南明王朱由林撫摸著她的臉。

你怎麼知道我是個女孩?所有的人都把我當作男孩子的。

我是從你的眼睛裏看出來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力,你被鐵案抓住以後,他對你進行審問,可是你卻一個字都不說,為什麼?

因為,我忘了,我忘記了那個人的臉,我也不記得有人審問過我,總之,我被抓住以後的事情,我全都忘了。

朱由林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黑暗中,閃著幽幽的光,就象是某種夜行的動物。

阿青,你真的忘了嗎?我在鐵案那裏的看到你的時候,你也忘了嗎?

是的。

聽我說,我看到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是一個女孩子,那是女孩子才有的眼睛,不管那個女孩是什麼樣子。我把你帶到了王府裏,讓丫頭給你換了所有的衣服,給你洗了澡,讓你重新變回了一個女孩,你高興嗎?

我,我不知道。

朱由林淡淡地笑了笑,他繼續撫摸著阿青的臉,他的手繼續向下滑去,經過阿青細嫩的脖子,他的手指,在她的咽喉部停頓了很長的時間,再往下,朱由林摸到了一塊玉佩,冰涼冰涼的玉有著與他的手指相同的溫度。他忽然有了些興致,雖然無法黑暗裏看清玉的形狀,但是他能用手指摸出玉上雕刻著一個字。片刻之後,他終於摸出了那個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