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上刻著一個“雪”字。朱由林在阿青的耳邊說。
原來那個字念雪。雖然從小就戴著,但我到現在還不認識那個字。那個老乞丐說,從在破廟門口撿到我的那天起,我的身上就一直戴著這塊玉佩,老乞丐說這大概是我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如果離開這塊玉佩,我就會沒命了。
朱由林不再說話了,他輕輕地撫摸著阿青,忽然發覺她的身體又燙了起來。□思□兔□網□
寢宮裏熏香彌漫。
此刻,窗外的細雪依舊無休無止地飄落。
二十
仵作的驗師房裏總是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但又不象是通常所能聞到的那種屍腐臭,而是另一種味道,純粹隻屬於死亡的味道。現在,鐵案就麵對著這種味道。
夜已經很晚了,外麵下著雪,仵作也早就收工回家了,房間裏隻剩下一個活人與四個死人。
一個活人,自然就是鐵案,而那四個死人則一字排開,躺在地上。
第一個有著一具肥胖的身軀,那是連鎖肉鋪老板丁六。他已經死了十多天了,不過幸好現在天寒地凍,屍體保存地完好無損,如果是夏天,這具充滿脂肪的屍體早就成為各種臭蟲與屍蛆的美餐了。
第二個則渾身散發著一股特殊的藥材味道,那是天香藥鋪的老板楊大。鐵案覺得楊大現在的樣子特別奇怪,那隻僵硬的手總象是還在打著算盤。
第三個是一個光頭的和尚,他是僧人三空。三空的身體顯得空空蕩蕩的,似乎他那寬敞的僧袍裏包裹著的隻是一團棉花而已,就如同外麵漫天的飛雪。
最後一具躺著的屍體是震南武館的館主田五。他的身板看上去特別硬朗,骨骼寬大,肌肉結實,一看就知是靠身體和拳頭吃飯的,田五已經死了三天了,咽喉處的劍傷看起來似乎還很新,一些白色的皮肉開始向外翻了出來,與他活著的時候那副樣子比起來,鐵案忽然有了一股人生苦短的喈歎。
他們都死了。
雖然,他們每一個人,鐵案都十分討厭,特別是田五,同為武人,田五的傲慢常常挫傷身為總捕頭的鐵案的自尊心,鐵案有時候甚至還渴望能用自己刀的親手抹斷這個討厭的家夥的脖子。可是現在,看著這些死去的人,他卻有些害怕,他害怕不是因為與死屍麵對,恰恰相反,鐵案一生處理過的死人成百上千,死於他刀下的盜賊也不下百人。此刻,他的害怕,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鐵案又一次伏下了身子,重新看了一遍四具屍體,盡管他已經看過許多遍了。可是,那些位於咽喉部的準確劍傷就和這雪夜中的南明城一樣,是一個難解的迷。鐵案忽然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他的師傅對他說過的話——捕快就是解迷的人。
捕快就是解迷的人。
鐵案的腦子裏又開始不斷地閃回起這些天來所發生的一切,一副副畫麵不斷地出現,再消逝,再出現,從模糊到清晰,又從清晰回複於模糊。這些畫麵犬牙交錯,重重疊疊,就象大雪裏無數混亂的腳印,無法再分辨哪一些是自己的,哪一些是別人的。
忽然,一點光線在他的腦海深處的某個地方亮了起來。他循著那光線而去,發現了一道大門,他小心翼翼地走進那道門,發現自己走進了一個道路不斷分岔的迷宮,他在迷宮不斷地走,向迷宮的中心而去,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