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2 / 3)

隨著一陣陣酒瓶破碎聲起,那一注注酒液四濺,酒香四溢,在暗處站著的杜光華身上又湧起了一陣陣無法控製的痙攣般的寒戰,他幾乎又要站立不穩了。

38

這一晚,說好要回家的,但大約等到半夜兩點,馬揚還沒到家,黃群有點急了,打電話到他辦公室,沒人接,打他手機,也沒人接,她開始有點不安了。找到小丁,小丁從被窩裏伸出手來接電話,說,馬主任早走了。再看看床頭的鬧鍾,說,他應該早到家了。黃群忙問,誰開車送他回來的?還在睡意矇矓之中的小丁努力想了想,答道,好像……好像他沒讓人送,是自個兒騎車走的。這一下,黃群真急了。這一段時間以來,社會遊民驟增,刑事案的發案率暴漲,常有外地流竄來的所謂的“斧頭幫”、“棒子幫”深更半夜(有的幹脆就在大中午的)藏身在特別背靜處和常人的視界盲區——比如,人流量較少的過街天橋橋洞裏,伺機迅速從後麵接近行人,猛擊其頭部,劫掠其財物。“你們怎麼能讓他自個兒騎車走?!”黃群當時一下叫了起來。她的擔心並非虛擬。他們家住的這地方,臨近城鄉接合部,樹木和違章建築較多,非法出租私房的人家也較多,居民狀況比較複雜。黃群早就提醒馬揚,既然已決定留在大山子幹了,是不是趁早把住房問題解決了。她這麼著急,主要的,還真不是為了她自己和女兒著想。但馬揚一直說,等等吧,別急,“牛奶會有的,麵包也會有的。”黃群覺得也是的。馬揚是大山子的一把手,要解決個住房問題,算不上個難事,但眼下馬揚實在太忙。再說,房子問題也不能解決得過於草率了。既然說等等,就等等吧。

這事就這麼暫時地擱下了。

當晚,三輛車拍得出乎意料的高價,回到管委會機關舊樓,鋪上白桌布,舉行拍賣成交的簽字儀式。新來兼任市領導的省委宋副書記也到場助興。“祝賀,祝賀。這件事,幹得漂亮。雙贏。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們雙方表示祝賀。”宋海峰用力地握著馬揚和張大康的手說道。馬揚笑道:“嗨,窮人窮招數。主要還得感謝恒發公司張董的鼎力相助。”張大康舉起手中的香檳酒杯說道:“恒發永遠和大山子共進退。”宋海峰接著笑道:“希望這是開發區最後一次拍賣活動。”馬揚忙點點頭說:“說實話,我手頭已經沒什麼可拍賣的了。再拍的話,隻有拍我自己了。”張大康忙笑道:“那我一定來參拍。出天價,我都奉陪到底。喂,開發區的各位首長和領導同誌都聽著,什麼時候拍賣你們的這位馬主任,提前跟我打聲招呼,我一準死拍!”宋海峰大笑:“好。好。”

這時,丁秘書悄悄走到馬揚身邊,低聲跟他說了句什麼。馬揚立即對宋海峰等人說了聲:“對不起。我去接個電話。”便隨小丁走了出去。

電話是杜光華打來的:“馬主任,佩服。這出戲,導得好,演得也好啊。佩服佩服。祝賀祝賀。”馬揚笑道:“你這會兒在哪兒呢?剛才我打電話到204房間找你。你沒在。”杜光華說道:“我是沒在那兒。很可惜啊,我沒張大康那麼財大氣粗……”馬揚卻笑道:“我已經非常感謝你今晚所做的一切了。”杜光華故作驚訝狀地問:“謝我?幹嗎?”馬揚淡淡一笑道:“謝你替我把價碼抬到了二百萬以上。否則,我還真犯愁哩。謝啦。”“你知道是我在背後為你哄抬行情?”“那怎麼會不知呢?隻是讓大康兄多出了點血……”杜光華忙說:“嗨,多宰他幾十萬算個啥嘛!你沒聽說?張大康這小子這二年從大山子擄走的黑錢,何止十倍百倍這個數!”

馬揚隻是笑笑,沒表態。

杜光華乖巧,自然懂得身居要職的馬揚在這個問題上不可隨意表態,便馬上轉移了話題:“主任同誌,你把好車全賣了,自己用啥呀?暫時從我這兒拿一輛奧迪A6去使使吧。堂堂開發區主任總不能成天窩在一輛老普桑裏去跟人談買賣吧?”馬揚忙說:“車的問題你老弟就甭替我犯愁了,還是考慮考慮我倆之間那個合同吧。”杜光華馬上答道:“合同,不用考慮了,我跟你簽。”馬揚還有點不信他已下了最後的決心,便試探道:“還沒到二十四小時哩,你,就定了?”

“定了。”杜光華的口氣很幹脆。

“哎,杜老弟,你……”馬揚還在試探摸底。

“馬主任,你咋也那麼黏糊呢?你不想簽了?”

“簽。簽。簽。”馬揚趕緊連說了三個“簽”,趕緊把這件事坐實了。

杜光華沒把自己突然提早結束“二十四小時”考慮期的原因告訴馬揚,是有他的考慮的。他知道馬揚對他作了調查。他也要對馬揚作一點調查才能下最後的決心。他讓老者談輝去省城找計委的幾個中層幹部吃飯,想從他們嘴裏挖一點有關馬揚為人的真實情況。情況還沒搞到,所以他提出了“二十四小時”的期限。但今天晚上這場拍賣車的大戲,讓他看到了馬揚為人的另一麵——讓他感動、感奮的另一麵,又讓他感到新鮮、新奇。他甚至還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感動和感奮,為什麼會產生如此新鮮和新奇的感覺,但一個基本的結論卻產生了:馬揚這人是可以信賴的比較出色的合作夥伴。杜光華有時特別相信自己的直覺。這也是他的一個“理論”:在生意場上,區別一個經營天才和“笨才”,就看他對瞬息萬變的市場行情,有沒有一種在刹那間發現機會,抓住機會的直覺能力……杜光華認為,他就屬於那種具有這種直覺能力的人,天生一個好商人。這一切,在這時候當然是不能跟馬揚說的,因為他倆畢竟還沒有相知相熟到那樣的程度。在生意場上,步步謹慎是第二條生命線。第一條生命線是,發現機會,必須不顧一切猛撲。

而後,馬揚對杜光華重提了那兩個條件:“一、‘永在崗’公司我投資百分之四十。一年後,你得再替我安排一千五百名下崗工人,並且把總經理的職務留給我那位趙勞模。二、那三萬平方米的地,你得先給我把草種上,一切費用得兩年後才能給付。我可是光棍不怕刀砍。白紙黑字簽上了,你可得替我做到。想清楚了。”杜光華笑道:“下午沒說要安排一千五百名下崗工人的事呀。你這人怎麼這樣,行情見風漲啊?!”馬揚解釋道:“你公司擴大了,不也得招工嘛?招誰不是招?我這兒下崗工人個個都好使著哩。誰不用誰是傻瓜!”杜光華笑道:“得得得。我算是服了你了!隻要你別讓我在那三萬平方米地上種大煙就行。一個小時後,你帶著你那一幫人來。我在城市賓館那房間裏等你。但有一條,你別再帶那酒來。我這人……煩酒。特別煩酒。”

一個小時後,馬揚親自帶人到城市賓館去簽了合同。回機關還掏錢買了一瓶茅台讓大夥喝了,表示“慶祝”。“……感謝各位這一階段的努力!可惜我不是大款,否則我就拿十瓶二十瓶茅台來請大家一醉方休!”他這麼說道。而後,他就回家去了。司機說要開車送送他。他知道這車明天一大早還得去省城的機場接人,他就讓司機早點回家歇著,自個兒騎著車走了……

算時間,算路程,就是走著回家,他也該到了啊!黃群真沉不住氣了。幾次三番要給派出所、公安局“報失”。拿起電話,想想,又放下了。一旦報告馬揚失蹤,片刻之間,是會驚動省市委主要領導的,甚至可能驚動中央領導。他畢竟已經是個副省級領導幹部了啊。猶豫。焦急。不斷地有車開過來,一道道雪白的前車燈光掃過周邊黑黑的樹叢,也有自行車的聲音,瑣瑣碎碎地近了又遠去。但等她們(這時,小揚也從床上起來了)追下去看時,都讓她們失望而歸。這期間,秘書小丁兩次打電話來詢問,他也覺得事情有點蹊蹺了。大約三點多鍾光景,黃群和丁秘書最後通了一次電話後,商定報警,正打著電話,從樓下的院子裏傳來幾下汽車喇叭聲。馬小揚眼睛一亮:“爸!”說著,便衝了出去。黃群卻一怔,但也馬上跟著衝了出去。

此時,確有一輛車緩緩駛進院子。車停下後,車上下來兩個人。這時,馬小揚想衝下去接馬揚,卻被黃群一把拉住。黃群戰栗著低低對女兒說了聲:“別……”黃群覺出有一點不對頭。兩人忙躲進暗處。馬小揚忙向那兩個人看去。隻見那兩人從車上抬下一大包東西,放在院子的地上,很快又開起車走了。馬小揚要向樓下走去。黃群再一次拉住她,讓她別去。馬小揚因此站住了。母女倆呆呆地打量著那個東西。馬小揚遲疑道:“不像是炸彈……”

黃群說:“不是炸彈也別去。”

又過了一會兒。馬小揚禁不住好奇心的誘惑,懇求道:“去看看吧……”黃群忙說:“別去……”但口氣已不像剛才那樣堅決了。小揚說道:“去看看吧……”一邊說,一邊慢慢地試探著向樓下走去。黃群輕輕地叫了聲:“小揚……”馬小揚一步三回頭地向院子裏走去。黃群則從牆根抄起一根柴火棍,警惕地看著快要接近那包東西的女兒。

小揚走近那包東西,這才看清,它用一條舊棉毯子包裹著,長長粗粗的。再往前靠近半步,那東西忽然間蠕動了一下,並且還有低微的呻吟聲從舊毯子底下傳出。

馬小揚忙往後倒退了一步,回頭向母親喊道:“好像是個人……”

黃群驚叫了一聲:“別動……別動……”一邊叫喊著一邊往院子裏跑來。

這時,馬小揚又向那包東西走了過去。看到有個捆紮那包東西的繩頭露在外邊,便怯怯地去拉那繩頭。等黃群趕到,棉毯全部散落,袒露出包裹著的那個人的臉。

毯子繼續往下滑落。馬小揚睜大了雙眼注視著那正在往下滑落的毯子。兩人都驚恐地叫了起來,並本能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不敢再細看。

這人正是馬揚。血還在他臉上慢慢地往下流淌著。

馬小揚哭喊著“爸——爸——”撲了過去。黃群也扔掉手裏的棍子,一邊叫喊著:“馬揚——馬揚——”一邊撲了過去。

39

半小時後,貢開宸和邱宏元得到馬揚被傷害的報告。待他倆驅車趕到,宋海峰和大山子開發區黨委、管委會、市公安局,以及醫院的一些領導都在大山子醫院主樓門前的台階上迎候著了。

“情況怎麼樣?有生命危險嗎?”貢開宸一邊匆匆向急診室走去,一邊問。“還沒發現有顱內出血症狀。X光顱骨造影,懷疑顱骨後側有一條細小的裂縫。除此以外,還有些鈍器敲擊造成的皮下淤血和其他原因造成的軟組織撕裂傷。從目前情況看,假如沒有其他還沒發現的傷情,一般來說,不會有生命危險。”醫院院長答道。

“裂縫?”邱宏元一驚,忙問,“顱骨上有裂縫?”

“馬上準備做進一步的檢查,最後再確診一下。”醫院院長答道。這時,這一行人已經走到急診部的觀察室門口了。院方的人拿來幾件白大褂,分發給各位領導。待他們披掛整齊,走進觀察室,馬揚卻已經下了病床,並擺脫黃群的攙扶,大步迎了上來。這讓貢開宸等人非常意外。他們以為這時見到的馬揚一定病態萬狀、氣息奄奄,沒料想,不僅仍精氣神十足,而且還能大步上前寒暄問好。再看床頭,居然還堆著一厚摞等待他批閱的各種報告和卷宗。這家夥想幹啥呢?貢開宸看看院長,啞然失笑道:“你說這家夥顱骨上讓人砸開了一條裂縫?這像是顱骨上讓人砸出裂縫的人嗎?怎麼,還在這兒辦公?你這兒是醫院嗎?”院長不無尷尬地對派來特別看護馬揚的那個小護士說:“你怎麼搞的嘛?”一邊說,一邊上前去“沒收”陳放在桌上的那些文件、材料。小護士臉大紅,忙上前幫著院長撿收那些文件,卻被馬揚摁住。他對院長說道:“你老兄別亂批評人,這事跟這位小同誌沒關係。坐。各位領導請坐。”

這時,潘祥民也匆匆趕到。他顯然是從另外的渠道得到這個消息的。馬揚忙笑道:“各位領導,幹嗎呢?來跟遺體告別?還是開追悼會?”黃群在他身後狠狠瞪了他一眼,啐道:“烏鴉嘴!呸!”潘祥民問公安局的領導:“怎麼會出這種事情的?”“沒事沒事……遇見一夥小流氓……”馬揚搶先答道。“小流氓?不會那麼簡單吧。”潘祥民說道。“我們一定盡快抓獲凶手。”公安局領導堅定地保證道。“要很好總結一下經驗教訓了。兩起案子了吧?財務部那個姓言的老主任被殺在先,現在,開發區一把手腦袋又被砸。這裏總有點名堂吧?”邱宏元說道。然後他又分析道:“這兩起惡性案都針對領導幹部,又都是團夥作案,會不會是一夥人幹的?”馬揚卻說:“不一定。我估計,打我的那一夥,純粹是小流氓滋事。他們本來是要打另外一個人的,看走了眼,才打到我頭上來了,純粹鬧了個誤會。所以他們也就沒多打,掄了兩棍子,一瞧,不對頭,就趕緊收家夥,還挺仗義,把我送回家……”

公安局局長說:“但是從現場情況看……”他想趁諸多首長都在場,作些案情分析。馬揚卻立即打斷了他的話:“這會兒你就別搞你的案情分析了。你們先出去待會兒,我要跟幾位領導單獨請示個事兒。”等院長和公安局的幾位同誌,還有黃群等都走了出去後,馬揚對貢開宸和邱宏元說道:“我隻占用領導十分鍾時間。年初,我聽說,省裏從國家計委和經貿委爭取下來一個大型坑口電廠的項目。”邱宏元笑了笑道:“你的情報搞得挺準。”馬揚問:“省裏有沒有最後定下,把這個坑口電廠項目給誰?”邱宏元略略地看了一眼貢開宸,見貢沒有表態的意思(貢進了這觀察室後,不知為什麼,一直不怎麼說話),便說道:“給誰,目前也不可能給你啊。這個大型坑口電廠將由德國方麵貸款三個多億美元,並由他們最著名的盧爾公司承建。這些德國人對環境要求特別嚴格,硬件軟件一點都含糊不得。你瞧瞧,大山子目前這狀況,我敢讓那些德國老板上你這兒來嗎?來了,再把人家的腦袋砸個窟窿,怎麼收場?”

同樣一直也沒怎麼吭聲的宋海峰這時卻插上話來說道:“貢書記,邱省長,我作為大山子市的主要領導,可以向你們保證,如果你們能同意把這個坑口電廠放在我們大山子,我保證所有德國工程技術人員的人身安全絕對不會出一點問題。”

貢開宸這時卻揮揮手說道:“這裏不光有個人身安全問題。假如隻是這麼個問題,那好辦。我相信,隻要投入力量,你們是一定能夠保證這些外國老板和專家的人身安全的。但人家跟我們較真的不僅僅這一點。人家講究的是整體投資環境。光不挨打,那怎麼行?還有一點,剛才邱省長還沒跟你們說,這個坑口電廠最終建在哪兒,得由德方來定。他們要派人來考察。你們說,大山子目前這個環境、條件,德國人能看得上嗎?”

馬揚忙問:“他們的考察組什麼時候到?”

邱宏元笑道:“你啊,來不及了,連打掃你這些街道的時間都沒有了。他們明天就到。”

馬揚再問:“能允許我們去跟德國老板接觸一下嗎?”

邱宏元指著馬揚頭上裹著的繃帶:“你……你還是先把你腦袋上的這條裂縫焊結實了再說吧。”

“如果有三點四億美元的投入,有一個大型坑口電廠在建,大山子開發區可以就此運轉起來,方方麵麵就可以進入一個良性軌道。希臘有個科學家說過這樣一句話,隻要給他一個支點,他就能把整個地球撬動。這個坑口電廠項目,就是我們正在尋找的支點,對我們來說也可以說是一隻上帝之手……”馬揚急切地說道。潘祥民笑道:“別把那些外國老板說得那麼邪乎,什麼上帝之手什麼古希臘支點!”邱宏元勸道:“讓大山子盡快進入良性軌道是我們共同的心願。但你們也不要一口就想吃成個大胖孩兒。你們目前這個狀況,要讓德國人下決心把這三點四億美元投到這兒來,是不是還有點差距?”“差距恐怕還不止一點點。”潘祥民感歎道。馬揚忙說:“請領導給我們這個機會,去跟德國人爭取一下。成不成,是我們的水平問題,給不給這個機會,是領導的政策問題。請領導暫且不要主動跟德國人表態說大山子不行。”邱宏元說:“可我們也要為這個電廠負責,我方畢竟也要投入十多億資金。”馬揚立即說道:“如果我們爭取到這個項目,我給你們立生死狀。要辦不好這個電廠,你們就槍斃了我。”邱宏元哈哈一笑道:“你知道我們斃不了你。”馬揚立即從病床的枕頭底下掏出一頁打印好的文字,交給邱宏元:“這是我的軍令狀。如果由於人為的因素,而使這件事沒辦好,我願意負刑事責任,並且用我全部的家產擔保。”潘祥民笑道:“馬揚啊馬揚,你那點家產,哄誰去呀……”宋海峰說:“那我也讚助一下,在馬揚的這份軍令狀上簽個名。用我們兩顆腦袋、兩份家當一起來擔保。”馬揚忙說:“謝謝宋副書記支持,我想用我這一顆腦袋來扛著就夠了。咱們還是得盡量減少創業成本嘛(聽馬揚這麼說,在場幾位領導都笑了起來)。再說,也得為省裏這兩位主要領導著想,到時候,讓他們砍我這一顆腦袋,總比讓他們砍兩顆腦袋,要好下手一些。潘書記,您也替我說兩句啊。”潘祥民哈哈一笑道:“我說,管啥用?”

邱宏元見馬揚這會兒真有點起急了,怕加劇他腦震蕩後遺症,便上前安撫似的拍拍馬揚的肩頭,說道:“好了好了,今天就不說這檔子事了。你呢,還是得實際一點。這心情我們理解,但是,人家畢竟明天就要來了嘛。啊?”馬揚十分懇切地說道:“請各位領導讓我試一試。”話說到這份兒上,貢開宸覺得自己該最後表個態了,便說:“你怎麼試嘛?瞎胡鬧!這會兒你還在醫院裏躺著,腦袋上還有條裂縫等著處理!”馬揚還在堅持:“誰說我腦袋上有裂縫?”一邊說,一邊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又伸伸胳膊,踢踢腿,大聲嚷道:“我好著哪!!”貢開宸忙製止道:“行了行了,別再瞎鬧了。有沒有縫,得聽大夫的!這個問題,我們回去研究一下,再答複你。”便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