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3 / 3)

突然間我覺得勞累,為命運的輪轉糾結。仟年前如是,仟年後亦如是。哪怕乘的座騎從馬車換成了汽車,做飯的鍋具從木製的大甕換成了電飯鍋。但勾心鬥角,利用與背叛,象山川下湍急的河流,奔騰向海從沒停息。

年年歲歲花相似---是花招。歲歲年年人不同。

那一夜我睡得很沉,在夢裏,我乘舟遠眺,河流,如碧青的緞帶拋天一撒,橫亙在天地之間。白浪翻滾,我獨立在舟頭,既無人相扶,亦無人應和。一個身著蓑衣頭戴鬥笠的漁夫,低著頭奮力搖動槳櫓。漫天都是芬芳,我看見星子熠熠如我掌上的珍珠,在五指之間滾動滑落。淡粉的是我,瑩白的是你,用金色的繩結掛在頸間,再印上輕輕的一吻。你唇上的熱氣,烘在我的耳垂,讓我忍不住淚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歸娘。”你喊我的名字,當你喊的時候,歸娘卻已不在這裏。

瓦礫,殘壁,斷牆。烈火焚燒處,是人體的氣息。一個嬰兒,在誰的懷裏,被一雙枯黑的手托著,在顛簸的馬背上奮力狂奔。身後是金戈鐵馬,殺聲震耳。

屍山血海,斷景殘垣,是誰橫刀立馬,劍指膝前。

不由自主的就跪了下去,哀哀伏地,苟且偷生之意溢於言表。

“歸娘,歸娘。”馬上的道人,長長的歎息。“你還要倔強麼?他已經不要你了,來,跟我走。從此,我就是你的依靠。”

歸娘的頭始終低垂,直至長劍入懷。她的頭顱絕望的被冰冷的劍尖挑起,高高的昂起來。雙眼微合,素白的臉,烏黑的睫毛,象振翅欲飛的蝴蝶,驚恐的在彌散著死亡氣息的山穀徘徊。

辛歸,隴西辛氏第五十九代傳人辛願的嫡女。自幼聰慧多智,尚未及笈,便已名聲在外,引來求親者無數。

但辛歸向有夙願。要為因病往生的母親在別院中祈福三年方才願論及婚嫁。彼時,天下以道教為尊,佛院盡毀。更有僧眾無德,遊戲於花街柳巷。此為奉旨行樂。純生真人之勢,天下無人能及。

隴西辛氏,傳說上祖有人曾位列三公之位,權柄顯赫,天下盡在掌中。但一朝身敗,子孫凋零。辛氏,曆盡萬劫,逃至隴西。所幸天公庇佑,舊皇被連根撥除,新朝氣象,盡赦天下有罪之人。

隴西辛氏方才得以苟活,曆百年方才漸漸修複元氣。但從此家有庭訓,凡辛氏子弟以務家經商為業,再不涉足仕途。

而辛歸卻在十四這一年被逐出了辛家。

六年後,純生真人親自率部在荒原上追殺狼狽逃命的辛歸。

“歸娘。信我。”

是誰在說這四個字?哄的一聲巨浪翻滾,如烈焰覆身,將我整個人灼燒如板上魚。

在夢裏,我聞到了死亡與腐爛的氣息。

這一病就是三天。

謝芷蘭在離開夢廬前往城裏作樂後,高燒不退,百藥無效。燒足三日後方才清醒。

黃媽媽,讓秦香連拖帶抱,從後院耳房勉強走到二樓我的臥室,為的就是我醒來後,第一眼看見她。

黃媽媽的臉,焦黃,幹枯。一雙手象烏鴉的爪子,在我的臉蛋上摸來摸去。

“可算是醒了。真正是嚇壞人。”

“是喝粥還是吃杯牛奶?”

“再不然水果,香蕉,蘋果,還是草莓?”

“什麼都不吃嗎?”黃媽媽抱著我哭起來:“我可憐的兒。”

而謝謹則是另一幅腔調。“明天能起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