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國,製度成熟。在發現不妥之後,第一時間將我送到了濱城中心醫院。但各科醫師出盡百寶,也沒能得出確切答案。據查,我身體各項指征正常。我隻是有異於常人的沉浸在睡眠之中。仿如傳說中的睡美人,期待的是一個王子,而不是眾醫師的毛豬手。
當然醫師裏也有漂亮的阿姨。是神經內科的段醫師。生得是身段優美,目似朗星。樣貌雖不算好,可也要看是在跟誰比,我母謝謹在是一等一之上的絕色美女。段醫師站在謝謹跟前,論容色,如熒火之於皎月,但段醫師勝在氣度從容,專業人士自有其尊嚴所在。當段醫師微微欠身對謝謹說:“我們會盡全力照顧令媛,請夫人放心”時,我不由得眼冒紅星,在心裏暗道:“好帥。”
段醫師就是我的偶像,是我將來想要努力的目標。至於我母謝謹,誠然是很好很好。可但凡有一點點心智的女兒都不會想要去依靠一個哭哭啼啼的母親吧?更何況這個母親還是一個富商的外宅。往事一點一點在我蘇醒之後浸入腦海:仆人的輕慢,我們母女處境的尷尬,還有在學校裏章念顯對我的好感與嗬護。這所有的一切在我心裏累積出的情緒不是幸福,而是深懷的恐懼。
難道母親不知道我們現在的生活是坐在肥皂泡裏隨時可能一戮即破?我望向謝謹。謝謹生得極美,看著我的時候,帶著萬般小心,仟般在意。
“念華。”謝謹喚我。
我雖然昏迷了一天一夜,而在這之前也大病了一場。過去的事泰半都不記得了。但梵陽山所經曆的一切倒也還清清楚楚。
章正顯不喜歡“念華”這個名字。
“母親,以後都叫我芷蘭吧。”我說。醫院裏雪白的床單薄毯,散發的不是清香,而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我住的是貴賓室,這一夜的花銷,都不會出自於我的錢袋,而是從另一個男人的指縫裏漏下來。
喔,我今年才八歲,本不該操心這些的。
但謝謹握著我的手對我說道:“我們今天出院好不好?”
一刻鍾之前段醫師分明說過要讓我多呆兩天,做一個詳細的腦部檢查。
我今年八歲,坐在對麵那個對我麵露哀懇之色的美婦人是我的生身之母。謝謹不管有多少不是,她對我也是十月懷胎,盡了養育之責。而我的付出不過是比同齡的孩子多一些敏[gǎn],多一些察顏觀色的小心。還有討好,忍耐,順從。這一切美德難道就是母親希望教會孩子的?
我麵色茫然的仰頭看著謝謹。
謝謹微露傷感之色,輕輕的摟我入懷附耳說:“叔叔也很為難。”
我隻能應聲好。
段醫師聞訊而來,一進屋就生氣的問:“你媽媽呢?”
當然是去辦出院手續。
段醫師歎口氣,試圖說服我:“你昏迷一天一夜,至今沒有查出原因。做一次深入全麵的檢查這是必要的。你年紀還小,病不能拖。如果是擔心費用的事,”段醫師挑眉,顯是很詫異。住得起貴賓房的人難道還會沒錢付檢查費?段醫師說道:“濱國的每一位學生都由校方統一購買了醫療保險。單是保金就足以支付檢查費用。”
“能下地嗎?下地走走,想想段醫師的話,找到你母親後,請她到醫師辦公室來見我。”段醫師對我溫言道。
我喜歡段醫師,因為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對我細究我的為難之處。她隻是提供了另外一個解決的方法給我。用與不用,則全在自己。
而我想要健康的成長,因為隻有健康,才能不成為母親,或是他人的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