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1 / 3)

章念顯的媽媽。我很想哭著躲開,但身子不聽使喚,被牢牢的固定在別人掌中。抓牢我的自然不會是“夫人。”萬顯芳神色淡漠的坐在沙發椅上,聲音關切的問道:“該不是有什麼病吧?看著倒是個好的。念顯,快去請醫生來。”

章念顯有些發呆,想上前又象是被嚇住。聽見他母親這樣說,如獲諭旨,飛一般跑了出去。但床頭櫃前就有按鈴,隻需伸手便自有人進來。萬顯芳穩穩的坐著,顯然是沒有這個打算。她伸著自己修長的雙指,白嫩細滑,指尖粉紅。連看也不看我,嘴裏卻說著濃情暖意的話。“來孩子,上來讓阿姨看看,上床躺著吧。躺著好好休息。醫生一會就來。不要擔心,阿姨會好好照料你的。”

萬顯芳一邊說一邊站起來走動,拖鞋在地上發出托遝的響聲。劈啪零亂,顯示出拖鞋的主人是如何的心緒焦急。然而她離我始終有丈把遠,她身體投出的陰影,在我臉上逡巡往返,象一座沉默待放的火山

我如何禁得起這樣的壓力,心裏又是懊惱又是著急,悔恨不該跟著章念顯亂竄,又隱隱期盼謝謹能夠上來救我。可是,腦裏的小人此刻正定定的一捶砸中我眉心,嘴裏還得意的唱道:“蠢蛋,蠢蛋,你這個蠢蛋。”

果真?我腦子裏轟的一聲雷響,炸得眼前道道金光。萬顯芳也不知是不是瞧出我不對,恰在此時移動一步。

弦斷有知誰?

“阿姨,不,不----”我虛弱的喊了一聲,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傾倒,恰恰栽在床頭。一聲悶響過後,我整個人滾落在床上。床榻鬆軟,鋪的是格子布的床單。與貴賓房不同的是,頂樓的這間病房從設計到裝修均按按居家的排場鋪陳。精致的壁畫,豪奢的吊燈,是櫃上是散亂的食物與個人的物品,香煙,火機,首飾,甚至還有一根領帶。枕頭鬆軟,隱約可以嗅到剃須水的味道。和謝謹房間裏的那一款一模一樣,有人躲在房裏,可是重門深鎖,那人不肯出來。

母親說:叔叔也很為難。

原來如此,我艱難的想要爬起來,但腦子裏的小人狠狠的又一記重重敲在我額頭,“蠢蛋,蠢蛋,你這個蠢蛋。”

醫生進來了,一把將我按翻在床,訓練有素的護士將儀器貼滿我全身。醫生,是一個身材高大麵蓄胡須的中年男人。我看見他在執在掌中的一個儀器上按了幾個鍵,就生氣的嚷道:“誰安排她出院的,這孩子的家屬呢?明明她還有腦部檢查要做,怎麼會突然出院?真是太不負責了。”

“你的家人呢?”胡須男瞪眼瞅著我。

眼淚大滴大滴的從我麵頰滑落。章念顯伸著一隻肥白的胖手,笨拙的安慰我說:“不怕,不怕。”章念顯隨即大叫:“爹爹,爹爹。”

躲在房中已久的章正華施施然開門出來,衣冠整齊,頭發濡濕。英俊的男人微微伏下腰望向我,“這個小朋友是?”他問,另一隻手卻絞緊了萬顯芳的手臂。萬顯芳在章正華的疑問裏,輕巧的一笑說:“醫生,這孩子現在情況怎麼樣?”

“我要出院,”我掙紮著想要起身,但章念顯按住我,還緊張的大喊:“爸爸,媽媽。”

“你不要動。”胡須男指揮護士,“來,快點把病人推走。”

“章先生,章太太,打擾你們了。”這是頂樓套房,除了醫生護士,公關人員出麵處理突發狀況。“我們會盡快恢複原樣。”

被我搞髒的床單要換,因我跌落被打碎的花瓶也要重新再補。複原?在我這個多餘的貨色被攆出去之後----但願他們一家三口能過得好。

雖然,我一直在心裏對自己說:章正華,既不是我父,也不是我叔。章氏於我,沒有任何責任與義務。可是被一個出入我家門,與我母親如夫妻般相處的男人當眾忽視,畢竟是一件難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