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顯。”章太太喝止住想要跟著我出去的胖小子。章念顯一呆,隨即依依不舍的對躺在病床上的我說道:“我再來看你。”
章太太拉緊了兒子的手,他們一家三口,年畫似的站在我身後向我作別。
我,讓叔叔為難了。
等下謝謹還不知道該怎麼責備我呢。
說起來這個叔叔說起來對我們母女是極好的,梵陽山,大別墅,仆婦齊全。連管家也是找的我生父的舊情人:孫正芳女士。
在我偷入孫女士房間的那個清晨,我在書裏看的,正是孫女士與我生父的合影。上麵有題字:芳與衝,兩情悅好,恩愛不疑。
而多虧差人沈相授,所以我曾在濱城圖書館用電腦查了“周衝”與“孫正芳”的資料。周衝,凱泰集團的四世祖,從出生到死,一直是小開身份。不事產業,更不擅經營。其先祖所創的凱泰集團已於一年前並入萬氏下屬子公司。而孫正芳是萬氏的老臣子,是章正華最最信任的員工。章氏對孫女士所擁有的才幹充滿了信心。以致於不惜讓孫女士插手自己私生活。充任自己情婦的管家,而那名情婦:謝謹,正是與孫女士恩愛不疑的情人周衝先生的妻子。
我今年八歲,據醫生講我腦子可能是有病的。但即便如此,我那有限而又有病菌入侵的腦容都在提醒我說:章正華必有可疑之處。
我母女境遇堪憂。
象是虛弱不勝,我猛力的咳了兩聲。
謝謹正在大廳張惶,她手裏握著一部手機,低垂著頭,來回踱步。一條煙灰色的長裙,背脊裸出一小幅月牙。一串珍珠,滴溜滾圓的掛在脖頸處。襯得她玉麵生輝,身姿如弱柳扶風般纖巧動人。當她彷徨無助的目光向我看來,一個大廳有九成以上的人都被她深深吸引。
胡須男的聲音無端的變得溫柔,“你就是47床的家屬?”
謝謹沒有回答,她伸手向我,用哀怨的聲音說道:“來,我們回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天熱,室外溫度四十以上,我是天天免費洗桑拿。
另外,最近一心掛在我家長女“蜜糖”的身上,小女兒這邊,的確是忽視了。
☆、57
梵陽山不是我們的家,卻是我們日前唯一的棲身之處。一個八歲的孩子本不必對這些操心太過。更何況此刻我頭痛如絞,腦中的那個小人,不再拿錘子敲我,卻是用一把尖刀,在我腦中左插右戮。
但現在不是叫疼的時候,我於是應聲好。謝謹臉上的哀怨就少了幾分。謝謹態度很堅決,非走不可。胡須男,百般勸說無效。隻能陰沉著臉對聞訊趕來的段醫師發作道:“這是你負責的病人?病患已經痊愈?還是段醫師你覺得病患回家後會自行痊愈?”
當著眾人的麵,段醫師漲紅了臉,爭辯道:“俞醫師你剛來,還不了解情況。”
“是俞副主任。”胡須男不客氣的抬出官銜壓人,陰陽怪氣的說:“是不是把我名銜前頭的副字去掉,段醫師才能聽得進去正確的診療建議?那倒也容易。”胡須男口出狂言:“明天你就可以見到那個任命。”
任命為神經內科的主任?要知道,這個名銜不是市場上的菜販,今天賣青菜,明天再貼個名牌賣狗肉。四分之一個大廳的人都震驚的望著胡須男。但胡須男顯然缺乏與普通大眾溝通的能力。事實上,持一技傍身的人,通常對自己所擁有的技術都抱有超乎想像之外的迷戀。他們相信,隻要炫技在手,即能對世界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胡須男就是一個例子,喔,他姓俞,姑且叫他俞副主任,不知怎麼,雖然俞副主任凶悍異常,但我卻覺得他對我抱有一份額外的,甚至是令人不解的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