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當著所有人的麵,俞副主任俯□輕輕用手撫摸著我的額頭。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竟覺得這個聲音,在很遠很遠的過去,曾經聽過。”
“好一些了。”我迷迷糊糊的應道,腦中的那個小人,作樂了半天,象是累了。扔下手中的小刀,奮力一擊,正中我眉心。我疼得暈過去。
“送檢查室。”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然後我便什麼也不記得,什麼也不知道。我仿佛一直沉浮在夢裏。在夢中沒有溫柔的低語,隻有一片一片散發著難聞血腥之氣的雨霧向我襲來。沒有人向我伸之以援手,無論是咳,喘,嗆,暈。啊,我死過去。有一雙眼睛向我逼來,對我說:“你說過,要與我永不分離。”
嗬嗬,年少時的事怎麼做得準呢?誰都有輕狂的時候。我於是避,逃。但他哀傷的目光,卻一直凝注在我身上。
是個男人。
我悚然醒來。房間昏暗無比,測試儀嘀嘀作響。幾個暗白的身影衝了進來,“你醒了?”護士大喜道:“你昏迷都一天一夜了。”
“已經通知了俞主任,段醫師馬上就來。”護士手腳利索的拉開窗簾,陽光刷一聲照進病房。藍天麗日,空氣裏彌漫著花香。我其實不喜歡茉莉的香氣,嫌它在清淡中總是略含著一絲絲苦意。我喜歡的,是純粹的甜蜜與芬芳。腦中的小人,與我一道醒來,幽幽的說道:“玉蘭花香?俗氣,俗氣。”小人說完這句,便可愛的打個嗬欠說:“別叫醒我,我還要睡。”
睡吧睡吧,睡死位倒,或是讓俞主任開刀把他取出來。咦。胡須男果然把那個副字取掉了。小護士笑語盎然對我說:“好消息。我搶在段醫師來之前告訴你吧。經檢查,你身體狀況良好。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是俞主任親自做的檢查。”小護士的眼裏,很有些暗昧不明的光彩。
我於是問:“俞主任是新來的?”
“嗯,他進醫院才不到一周。”
不到一周就已經是神經內科的主任。這樣的貨色,怪不得連我腦中住著小人也查不出來。我沉默著,決定把這事瞞下來。張揚出去,無論是對我還是對謝謹,都沒有半分好處。誰願意養一個情婦與前夫生的,有發瘋前兆的孩子呢?
我於是說:“沒事就好,我出去還要補功課呢。俞主任現在可放心了。他真真是個好人。”
“你的出院證不是俞主任簽發的。”
不是俞主任?
小護士含蓄的說:“你是段醫師的病人,院裏所有最好的機器都替你檢查過了。”
這麼說俞主任才是真正的高人。他分明看出我不妥,卻沒有足夠的證據去支持他的判斷。換句話講,病情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最好的機器既然都已經測過。我再講出腦中的小人,隻不過是坐證了我成瘋成狂。
我用指尖輕輕按壓額頭,小人,從睡夢中驚跳起來,搶先一步大聲問:“俞主任的全名是?”
“俞家芒。”
推門而入的段醫師回答我說。
“段醫師你呢?”
“段唏之。”
“謝謝段醫師,謝謝俞主任。我要把你們的名字記在心裏。”八歲孩子天使般的微笑,讓成人間所有的明槍暗箭均化做烏有。我看見段唏之回嗔做喜,摸摸我的頭說道:“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