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我發瘋?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曾笑之是誰救的?孫國璋,我跟你同床共枕這麼些年,你真認為我是傻子不成?”

孫國璋別開眼:“我不明白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曾和頤道:“人是昨天夜裏被救的,那人極熟悉別院的情況,能避過那裏的崗哨。若不是你救的,你說你昨晚一夜不在家,到底去哪裏了?”

孫國璋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夜不在家?”曾和頤一副氣苦至極的表情,終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委屈萬分:“孫國璋,你這個沒良心的!你不知道我每晚都等你的書房熄燈了才睡下的嗎?人家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都跟你做夫妻幾年了,你卻總是欺負人家……”

孫國璋雖然不說話,但是麵色漸軟。

曾和頤抽泣著道:“你知不知道,若是我姐夫等人知道這件事,他們定是饒不了你的。”

孫國璋默然了許久,道:“雖然勝者為王敗者寇,可笑之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你們這麼做也太殘忍了,你們根本沒有想過給他一條活路。人確實是我救的,你去跟你娘,你姐姐,姐夫他們如實彙報吧,我實在是看不過去。”

曾和頤哽咽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們家的情況,不是曾連同死,就是我們死。娘他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我們姐妹幾個?”孫國璋黯然了許久,才道:“我從來沒想過要曾連同死,要奪什麼權,我根本不稀罕這些東西。”

“你看看我們這個社會,貧苦的人千千萬,有些人甚至衣衫襤褸、食不果腹,為了能吃一口飽飯,把兒女都賣了。你們一群人,已經是生活在這個社會頂峰的頂峰了,為什麼就不能滿足呢?人在做,天在看,你們繼續這樣做下去,遲早是會有報應的。”

孫國璋救曾笑之,除了覺得曾夫人,周兆銘一群人的行事實在可惡外,琮有一個原因是,某一次,他在院子裏偶爾遇到笑之,不經意間瞧見了笑之脖子上的玉佩。

他當時便愣住了,因為他一眼便認出了那玉佩是他們孫家的祖傳之物,當年作為聘禮送去了呂家,後來在大學的時候,他也是因為這個玉佩才認出了眼前自己愛慕的人,竟然是自小與他定親的呂靜如。

後來呂靜如無故失蹤,他怎麼也找不到她的蹤跡,他雖被迫與曾和頤成親,可這麼多年來,他從未有過片刻的忘卻。

他一直想著某一天可以再見到呂靜如,可他從未想過,那個場景會突如其來。

再遇的那一天,是他陪著曾和頤去洋行購物,曾和頤向來是鹿州城各大洋行的老主顧,一到門口,經理夥計便點頭哈腰地迎上來熱情招呼,生怕有一絲一毫的怠慢。曾和頤一坐下挑選,素來沒有半天是不會走的,孫國璋不耐煩,便說去隔壁咖啡店裏等她。

他照例在老位置坐下,點了一杯咖啡,服務生殷勤客氣地為他端上熱氣騰騰的咖啡:“孫先生,請您慢用。”

孫國璋抽出一張小票遞給了服務生做小費,可一抬頭,卻透過玻璃窗瞧見一個女子。那女子穿了一件淡芙蓉色的絲緞旗袍,手裏拎著個小包,款款地從對麵街道過來。

刹那間,仿佛天地重歸混沌,孫國璋腦中空如一張白紙,等他反應過來,跑出咖啡店的時候,那女子已經上了一輛黑色小汽車,緩緩而去。

孫國璋連想都沒想,拔就追。可那小汽車開始加速,很快便把他甩在了後麵,再一個轉彎,便消失在了路的盡頭,等孫國璋追到十字路口的時候,那輛車子早已經連影子也不見了。

後來幾日,他一直渾渾噩噩的,一會兒覺得自己眼花看錯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絕對沒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