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便笑起來,他即使蒼白無力,笑容也依舊璀璨奪目,“等你們愛上什麼人的時候,自然會明白我的心情。”
唯有處於同樣的境地,才會切身體會到,愛一個人並不需要朝朝暮暮耳鬢廝磨,隻要看著他好好的生活下去,即使被仇恨包圍,即使總有不如意之處,隻要他還好好的存活於某一個角落,便心滿意足矣。
冬天來的時候,封城的病有了些起色,但是因為化療的關係,他原本濃密的黑發已經掉光了,他自己倒像是不在意的樣子,反倒是白北和淩波每每害怕見到他雲淡風輕的臉。
即使被病魔纏身,封城表現出來的依舊是一個上位者應有的果斷和強勢,隻是他更多的時候是對著一遝遝照片出神,無數照片的主角無疑是同一個人,從稚嫩的孩童時代到初顯鋒芒的少年模樣,再到如今清秀絕然的青年身影,封城總能對著它們發一下午的呆,他的目光不厭其煩的從一張照片到另一張照片,從照片中人的眉宇到嘴唇,再到所有能夠目及的地方,都一一的看過去。
他看得太專注,所以白北都不忍心打擾他。
直到封城偶爾抬起頭來,才發現了他的存在,“來了。”他說。
白北點點頭,打算向他彙報工作,封城卻抬一抬手,笑道:“以後大小事不需要向我彙報,你拿主意就行。”
白北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說。
封城便也不再管他,繼續低頭去看手中的照片,白北陪在一旁,安靜得如同空氣,良久,封城才輕聲道:“肖寧最近還是經常到蘭桂坊?”
白北一震,不知如何回答。
肖寧因為肖羽和靳楓的事一直耿耿於懷,最近這段時間去蘭桂坊找少爺去得愈加頻繁,白北知道就算自己不說,封城也有許多人替他留意這件事,但是他沒想過封城竟會親口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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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白北才回答了一個“是”。
封城臉色如常,目光依舊在手中的照片上留連,就在白北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突然開口道:“把老烏叫來。”
老烏是烏鴉的一個門客,封城隻用過他一次,然後便將人收入了門下。
蘭桂坊位於安寧的市中心,專做少爺生意,因為老板的背景強大,所以有關部門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蘭桂坊前門熱鬧得如同市集,這裏每一天的營業額足夠全城的人一個月的生活費總和,蘭桂坊安靜陰暗的後門口,一輛黑色的轎車遠遠駛來,司機將車子準確的停在門口,淩波下了車繞到後排座,恭敬的拉開了車門。
男人修長高大的身體隨即走出,不遠處昏黃的路燈打在他的臉上,依稀可見他蒼白的臉色,俊美的五官在黑夜中略顯詭異,隻有那雙眼睛明亮有神,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他穿著一身黑衣,頭上戴著一頂同色的棒球帽,淩波引著他往裏麵走,邊走邊說道:“老烏和白北已經到了。”
封城微微點頭,跟著走進銀灰色的專人電梯。
淩波推開門的時候,白北和老烏同時從沙發站了起來,淩波微微讓開一步,身著黑色風衣的男子便走了進來,他的輪廓深邃尖銳,頭上的棒球帽延恰到好處的遮住了那雙如夜一般漆黑的眼睛,所以人們隻看見那一具高挺的鼻梁以及微微抿成一線的嘴唇,白北走過去,對他說:“城哥,人在裏麵。”
封城點點頭,望向不遠處的老烏,問道:“下的藥對身體有害嗎?”
老烏答:“城哥放心,沒有任何害處,隻是他醒來後會有點頭暈。”
封城幾不可聞的皺了皺眉,腳步朝緊閉的房門走去,在身影快要消失在門後時,他突然說:“回去重新研究一種藥,要沒有任何副作用的。”
聞言,老烏低了低頭,說道:“是。”
封城將門反手關上,屋內的燈光有些黯淡,是專門為客人的情趣而設計的,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此刻就躺在正中央的那張大床上,五官平凡,麵容卻格外耐看,封城一步步走近,然後在床延上坐了下來,床上的人似在夢中,眉頭微微皺著,封城見了覺得好笑,便伸手過去,將他的眉宇輕輕撫平,嘴裏說道:“肖寧,你夢見了什麼?”
明明知道對方聽不見,卻依舊想要等一個答案。
封城的目光從他的臉上一路往下移,肖寧的身體早已不是五六歲時稚嫩單薄的孩子所有,而是帶著一個成年男子的張力和勁瘦,封城的視線忍不住一再留連,最後定格在那張微微上翹的嘴唇上,男人的眸光猶地一沉,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最後終於歎息一聲,俯□去,含住那日思夜想的薄唇。
他的手指指尖已有黯淡的黑色,指甲依舊圓潤整齊,封城的唇在床上的人嘴上蟄伏許久,才慢慢的抬起身來,手指尋到那人的手,手指相扣,誓要永不分離。
天快亮了,老烏說藥力馬上就要過了,藥力一過,人就會醒過來。
白北坐在長沙發上,望著緊閉的房門看了一會兒,沒有說話,淩波也低著頭不知道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