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道林·;格雷的畫像:畫像的暗示
人的容顏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衰老,也會隨著喜怒產生變化。這本是無法逆轉的自然規律,但道林·;格雷這位美男子,卻夢想讓畫中的自己代替真實的自己老去。這本是一時的奇思妙想,沒想到竟然變成了現實。但是,誰又確定這是美夢成真,而不是一個噩夢的開始呢?
冷酷愛人。
道林·;格雷與朋友們來到了劇場。不知為什麼,今晚這裏人出奇得多。開演前劇場裏悶熱而喧囂,亨利勳爵環顧四周道:“真是個發現偶像的地方!”“當然!”道林·;格雷馬上接話,“我就是在這裏遇見了她。她站在舞台上表演會讓一切黯然失色,她像是高於一切的女神,喚醒那些粗俗看客的靈魂,使他們的血肉之軀變得和你一樣。”亨利勳爵一邊用望遠鏡觀察著頂層吵鬧不休的觀眾一邊回答:“和我一樣的血肉?哦,但願不是這樣!”
“道林,不用理他,”同來的畫家貝澤爾開口了,“我理解你。你說的她——希比爾·;韋恩一定是個不同凡響的美人。她能將美感從這些粗俗的人身上激發出來,絕對值得傾慕。”道林·;格雷握緊他的手:“謝謝你,貝澤爾。亨利他玩世不恭,我知道你會理解我。一會兒你就會看到那個姑娘,我願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奉獻給她。”
希比爾·;韋恩在觀眾熱烈的喝彩中閃亮登場了,她的樣子美極了,連亨利勳爵也不由讚歎:“簡直太迷人了!”道林·;格雷如墜夢中一般,目光一刻也不願從她身上移開。
開演了,她的儀態美妙絕倫。但她的表情異常淡漠,絲毫表現不出感情,做作的演技和語調更是讓演出變得糟糕透頂。那些本來品味就不高雅的觀眾發出陣陣哄笑。道林·;格雷感覺羞愧難當,內心痛苦又惱怒。亨利勳爵實在看不下去這花瓶拙劣的表演,起身準備離開。貝澤爾連忙起身安慰道林,說她也許今天不在狀態。道林·;格雷向他們表示抱歉,並氣憤地說:“為什麼以前她的表現像個藝術家,今天卻變成一個平庸的戲子!”貝澤爾說:“不要這樣說你的愛人,愛情比藝術更神聖。”亨利勳爵也開口說道:“即使她不會演戲也沒什麼,她美貌非凡,你還想要什麼呢?”寒暄幾句後,二人離開了劇場。
好不容易熬到了演出結束,道林·;格雷迫不及待地衝向後台。他憤怒極了,質問正在甜笑的希比爾為什麼要這樣演出,使他招人恥笑。希比爾依然甜蜜地笑著說:“道林,你應該明白,我再也無法像過去那樣演戲了。你給了我愛情,除了你,我無法對其他人甜言蜜語,麵對別人也無法產生一絲愛情的感覺。”“但你扼殺了我的愛情。”道林·;格雷憤怒地說,“現在的你讓我毫無興趣,我愛上你這個膚淺的戲子簡直是發了瘋!”希比爾的臉色變得難看,她向他靠近卻被推倒在地,像花兒一樣倒在了他的腳下。她哭泣著說:“請你原諒我,我願意重新演一次,都怪我沒有辦法控製自己對你的感情。若不是你吻了我,我絕不會產生這樣的感覺,請原諒,不要離開我。”希比爾的哭泣沒有換來道林·;格雷的一絲同情,他冷酷地說:“你讓我太失望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說完,他漠然轉身離去,完全無視那雙伸向他的顫抖著的小手。
詭異肖像畫。
為了排解心頭的苦悶,道林·;格雷在燈光暗淡的街上不停徘徊著,直到天亮才回家。進門後他扔下帽子,穿過書齋向臥室走去。忽然,他像受到驚嚇一樣定住了,眼睛直直地盯著牆上那幅貝澤爾為他畫的肖像,他發現肖像的麵部表情竟變得和原來不一樣了!他揉揉眼睛仔細地觀察著,畫像的顏色並沒有變,隻是嘴角流露出一絲冷酷。整個神態變得很明顯,絕不是幻覺!
道林·;格雷頹然倒在了椅子上,忽然想起肖像畫完工那天的情景。貝澤爾把畫給他看,他見畫中的自己容貌無比年輕俊美,便胡亂感歎道,希望上天能讓自己永葆青春、俊美的容顏,隻讓畫像衰老,讓畫中的人代替他承受歲月和世俗的鐫刻。難道這個荒唐的願望竟然成了真?這太讓人害怕了!難道自己對希比爾的冷酷,已經反映在了畫像上,這是要讓人憎恨自己的靈魂嗎?
道林·;格雷的思緒有些混亂,他雖然那樣對待了希比爾,但希比爾也讓他承受了失望和痛苦,這不能完全怪自己。但一想起希比爾伏在他腳邊哭泣的樣子,他又禁不住有些後悔。他覺得自己確實是個狠心的人,第一次意識到原來他的靈魂如此冷酷。但女人生活在感情的世界裏,忍受痛苦的能力要比男人強,這是看透了女人的亨利勳爵說的。他隻好用這話安慰自己,以減輕內心的愧疚。
他極力把事情往好的一方麵想,寧願肖像的變化隻是情緒混亂造成的幻覺。漫長的一夜過後,他發現畫中人依然是那副殘酷冷笑的表情,俊美的容顏已被破壞,他與畫中人目光相遇時感到無限惋惜。從此以後他所做的每一件錯事都將在畫上留下汙漬,直至美好的形象消失殆盡。
在一番心理掙紮後,道林·;格雷決定改變自己。首先他不願再和玩世不恭的亨利勳爵交往,讓他的謬論影響自己。然後向希比爾·;韋恩道歉,和她重歸於好,讓這個承受了莫大委屈的可憐的姑娘得到幸福。他要改變自己的自私和殘忍,給她純潔美好的愛情。
至於這幅畫像,就當它是一麵良心的鏡子吧。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一把拉過屏風,遮住了這幅詭異的畫。
伊人已逝,覆水難收。
道林·;格雷在午後才醒過來,他的仆人為他送來了茶和一封信。喝過茶之後他走向浴室,冷水讓他清醒,他似乎把之前詭異的事情忘了。沐浴過後他坐在桌前進餐,心情十分愉悅。但這種愉悅在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那麵屏風上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一切事情又開始在他的腦中活躍起來,他又開始思考,這屏風後麵的畫像真的變了嗎?畫布上的顏料怎麼可能運動呢?這太不可思議了,一定隻是自己的想象在作怪。但話說回來,畫中人的那抹冷笑如此清晰,直指他的心底。
他感到十分壓抑,吩咐仆人來客一律不見。仆從走後,他鎖好了門,鼓起勇氣拉開屏風,直視畫中的自己。他感到絕望,因為畫中人確實變了,這千真萬確!
他回到臥榻躺下,想著這詭異的變化除了與靈魂的聯係,是否還有其他可怕的原因?這讓他不寒而栗。但不可否認,它也帶來了好的事情,至少讓他認識到了自己對希比爾的殘忍,使這件事還可以挽回。他要向她求婚,讓他自私的愛接受崇高靈魂的洗禮,這肖像畫就是他終身的向導。他給希比爾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道歉信,並且向她求婚,完成後他感覺自己已經得到了寬恕。
此時,敲門聲響起,亨利勳爵的聲音傳來:“道林,我一定要馬上見到你!你這樣把自己關起來是不行的,快開門!”
道林·;格雷禁不住他不停敲門的吵鬧,隻好用屏風把畫像擋住,然後打開了門。亨利勳爵進門就說:“道林,我知道這件事十分糟糕,但這並不是你的錯。雖然很遺憾,但你要振作。那天散場後你有沒有去找她?”道林·;格雷不明所以地說道:“你說希比爾嗎?我當時太狠心了,我的自私傷了她的心,但我現在已經重新認識了自己。我的良知醒過來了,我不願讓自己的靈魂再變得醜陋。我要和希比爾結婚……”“結婚?天哪!”亨利勳爵惶恐地打斷了他,道林卻表示毫不在意:“我知道,你又要發表一些關於結婚的謬論了,但請不要說了。我已經向她求婚,她將成為我的妻子……”“妻子!天哪!道林,你到底有沒有收到我的信?我派專人送來的信?”亨利勳爵情緒十分激動。道林·;格雷想到了那封信:“我還沒有來得及看,你要對我說什麼?”
亨利勳爵已經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麵對毫不知情的道林·;格雷,他不知該怎樣開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鼓起勇氣握著道林的手說:“道林,我的信……唉,請不要驚慌和難過,你要振作。我的信是要告訴你,希比爾·;韋恩她死了。
(2)沉睡穀傳奇:無頭騎士的奪命追蹤
在一個鬼影幢幢的深夜,伊卡包德一人獨行在幽暗無比的山澗裏。然而,一個巨大的奇怪的黑影似乎不願放他回家。直到第二天的中午,人們都沒有找到伊卡包德。難道他真的被那個傳說中的無頭騎士鬼魂給擄走了嗎?
深夜獨行。
沉睡穀的許多居民都聚在凡·;塔賽爾家,像往常一樣閑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奇聞怪事。在這些故事中,有一個流傳最廣,那就是關於無頭騎士的故事。據說無頭騎士喜歡將他的馬拴在教堂墓地的墳堆中,他總是會在黑暗無比的夜裏出沒在恐怖的小溪附近。
教堂位於一片小山崗上,被茂密的刺槐和榆樹所包圍。教堂的一麵是直通到一片水麵上的斜度緩和的山坡,岸邊有很多參天大樹;教堂的另一麵有一片廣闊的、長滿樹木的山穀。有一條山澗在亂石和倒下來的樹幹中奔騰咆哮著。澗水又深又黑的那一段離教堂並不遠,上麵有一個木橋,通到橋的那條路和橋本身都被枝葉繁茂的大樹遮蔽著。因此,即便是在白天,這裏也顯得十分陰鬱。如果是在晚上,那簡直黑得可怕。這就是那個無頭騎士最愛去的地方。
伊卡包德添油加醋地為大家講述了一些他在沉睡穀見到的各種恐怖景象。
這時,飲酒作樂的人逐漸散了,喧鬧的場麵逐漸變得沉寂蕭索。伊卡包德稍微逗留了一會兒,因為按照農村的習慣,情郎得跟未婚妻說幾句私房話。雖然他信心十足,但可以肯定,他和姑娘的談話出了什麼岔子,因為他很快就出來了,而且看上去垂頭喪氣。
當天下午他乘興而來,現在卻掃興離開。已經是深夜了,他走在高山側麵的小路上,腦子裏一下湧出了下午聽到的鬼怪故事。更要命的是,暗夜的天空中簡直看不到一顆星星。此刻,他已經走到那個故事裏常常有鬼怪出沒的地方。路中央有棵碩大的鬱金香樹,這棵奇形怪狀的樹和安德烈不幸的遭遇有很多牽連。當初,他就是在這棵樹附近被俘的。因此,大家稱這棵樹為安德烈少校之樹。
伊卡包德必須要走向那個恐怖的小溪了,他的心已經撲通亂跳了。在鼓足勇氣之後,他一連對自己那匹馬的肋骨踢了十幾下。可馬非但不往前走,還朝偏斜的樹籬方向奔了過去。伊卡包德嚇壞了,他用力夾緊馬肚子,但毫無效果。馬像突然受到什麼驚嚇一樣,直奔到路的對麵,衝進荊棘叢生的密林裏。最後,這位教書先生隻得把鞭子和腳後跟一股腦地打在馬的身上。馬這才不停地噴著鼻息向前奔。不過,剛走到橋頭時,馬再次猛地駐足,差一點兒沒讓伊卡包德栽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橋旁邊的爛泥裏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這聲音在這深夜中衝進伊卡包德的耳朵裏。他看見在叢林的暗影裏麵,在小溪的岸邊,有一個巨大的、形狀詭異的、又高又黑的東西。那東西一動也不動,像一個巨大的怪物聚精會神地埋伏在暗地裏,準備一下子撲到過路人身上。顯然,馬早早就意識到了危險。
鬼影一路相隨。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無頭騎士?這樣想著,伊卡包德嚇得頭發都豎了起來。怎麼辦呢?調轉馬頭飛跑已經來不及了,再說難道他會有逃出妖魔鬼怪手掌的本事嗎?如果它真的是妖怪的話,駕風追趕他也是綽綽有餘。因此,他終於下定決心,鼓起勇氣,結結巴巴地對著那個怪物的方向質問了一句:“你……你……是……誰?”他沒有得到答複。於是,他就用一種更為緊張的方式重新質問了一次,但仍然沒有答複。
毫無辦法的他再次捶打著馬的肚子,用一種並非自願的熱忱大唱起讚美詩來。剛唱著,那個駭人的黑乎乎的東西就開始行動起來。他向前搶了一步,彎身一跳,到了那條路的當中。盡管那晚的夜色是那樣暗,但是,這個來曆不明的東西的形狀現在還是大致可以看清楚的,它就好像是一個身材巨大的騎兵,騎在一匹強大有力的黑馬上。他並沒有什麼對人為難或討好的表示,隻是倨傲地從這條路的一側,順著伊卡包德的馬的瞎眼一側慢慢地走來。這時候,馬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驚慌。
伊卡包德忽然想到了一個關於騎馬飛奔的恐怖故事,那是布魯姆·;博內斯的險遇。布魯姆·;博內斯十分勇敢,他一點兒也不把那個騎馬飛奔的無頭騎士放在眼裏,隻當那怪物是一個臭名昭著的騎士。他一口咬定,有一天晚上,他從附近的星星村回來,這個半夜裏亂跑的騎士從後麵追上了他,他於是提出了要和怪物賽馬,賭一碗混合酒。他本來要贏過這個怪物的,因為他的馬“冒失鬼”不知道比那匹鬼馬快多少倍。不過,他們剛奔到教堂旁邊的那座橋,無頭騎士就化作一道光不見了。
伊卡包德感到非常恐懼,便隻好催促他的駿馬,打算把這位不速之客甩在自己的後麵。可是,那個家夥好像也催動他的馬以同等的步伐前進。伊卡包德於是勒住自己的馬,讓它小步走著,索性讓對方趕上自己,以便自己落在對方的身後。不料那家夥也放慢了腳步。伊卡包德僅剩的一點勇氣已經快要消耗殆盡了,他打算重新用力唱起讚美詩。可是,他焦渴的舌頭卻粘在上顎,連一小段都唱不出來。這個揮之不去的陰森森的同伴以及他那固執的沉默有點神秘可怕。
插翅難逃。
不一會兒,這位同路旅伴的身形在天空的背景裏映得非常清楚,他又高又大,裹著一件黑鬥篷。伊卡包德這才嚇得半死地瞧出他原來沒有腦袋!讓他更加恐怖的是,那顆本來應該安在肩膀上的腦袋被安在馬鞍上。他恐怖到了極點,隻好一個勁兒地在馬身上拳打腳踢起來,好像希望馬能突然一躍,立刻帶他飛快逃離這個可怕的無頭騎士。可是,幾乎同一時間,那個妖怪也跟著他全力奔躍起來。於是,他們就一道向前衝,不顧山高水低。每次奔騰,總是蹬得山石亂飛,火星四濺。伊卡包德因為急於逃命,隻好把他那又瘦又長的身體俯在馬背上,頭低低地貼在馬頭上麵,單薄的衣服迎風飛舞。
他們已經到了通往沉睡穀的路上。不過,伊卡包德的馬卻像鬼附了體,不但不順著路走,反而轉到相反的方向,衝到山腳,朝左麵奔去。這條路要穿過一片多沙的山穀,大約有400米的地方都在樹蔭之下。這條路正通向鬼怪故事發生最多的那座著名小橋,橋那麵是一片起伏不平的綠油油的山坡,坡頂上是那座被粉刷得雪白的教堂。
伊卡包德的馬再次受驚。更要命的是,馬鞍的肚帶斷了。很快,因為劇烈的顛簸,馬鞍掉了。他現在最為關心的是如何維持在馬背上的平衡,因為他有好幾次都差點兒被摔成兩半,他總是時而向左偏,時而向右偏。還好他能夠緊緊地抓住馬的脖子。
這時候,樹叢中有個開闊的地方給他帶來了新的希望。教堂旁邊的那座橋就在眼前了,那裏正是布魯姆·;博內斯所講曆險中提到的鬼怪不見的地方。他想他很快就會平安了。
他突然聽到那匹黑馬緊緊跟在後麵喘著粗氣,就狠狠踹了自己的馬一腳。於是它就一下子跳上橋,像連珠炮似的蹬著回聲咚咚的橋板,終於到達對岸。就在這時,他想回頭,看看那個無頭騎士會不會像故事中說的那樣化成一道光。可是,就在他回頭的一瞬間,他瞧見那個怪物踏著馬鐙立起身子,提起自己的頭顱預備朝他扔過來。伊卡包德打算避開這個恐怖的“武器”,但為時已晚。它“啪”的發出一聲巨響,打中了伊卡包德的腦袋,使他一頭栽在地上。他的馬和騎馬的妖怪就像一陣旋風一樣從他身邊經過。
第二天早上,大家發現了這匹不見了馬鞍的馬,韁繩拖在馬腿旁邊,正在它主人門前悠然地吃草。直到午餐時,人們都沒看見伊卡包德。孩子們聚在學校前麵,到處都找不到老師。這時候,大人們開始四處尋找伊卡包德,大家都有點擔心伊卡包德的命運。經過詳細搜尋調查,人們發現,在通往教堂的一段路上,有一副掉在爛泥裏的馬鞍。馬鞍因為被猛力踏過的緣故,嵌在很深的地方。人們一路追蹤到那座橋,在一處溪麵寬廣、溪水又深又黑的小溪岸上,人們找到了不幸的伊卡包德的帽子,緊貼著它的還有一個摔得稀爛的南瓜。大家在小溪裏仔細地打撈一番,但人們最終沒有找到伊卡包德的屍體。
(3)黑貓:有靈性的“緝凶高手”
黑貓是一種有靈性的動物,多年來這種說法以不容置疑的姿態廣泛流傳著。不論哪一個國家,或多或少都流傳著關於它們的傳聞。這其中的代表要數下麵這個詭異的故事了:一個被酒精泯滅了良知的男子由溫和變得瘋狂,他虐貓殺妻罪行滔天。在這樁殺妻案的偵破中,他養的黑貓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它仿佛象征著複仇的使者,將有罪的人推向靈魂的審判台。
酗酒者的罪行。
我要講的這個故事荒唐至極,甚至會讓人心中不適。我並不指望誰能相信,因為這些事情詭異到連我自己都難以理解。我的大腦雖然混亂得很,但是眼下還沒有發瘋,也確實不是在說夢話。我清醒地知道,明天我就死到臨頭了,但我不想把這個故事帶到地獄裏去。我要說出來,好讓我的靈魂稍微安生一些。
這件事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無非代表著因果報應,偶爾會當做茶餘飯後的奇談,稱不上可怕。但這對於我來說,卻是最恐怖的事情。為此我飽受折磨,甚至斷送了一生。
好了我要開始講了。
從小我就心腸軟得出奇,總被小朋友們嘲笑和孤立。由於缺少玩伴,我就喜歡和小動物一起玩。父母為我養了許多寵物,我在與它們的相處中感到特別快樂。直至成年後,這也是我的主要樂趣。很多人都會喜歡動物,在看慣了人世間的冷漠和無常後,在與動物單純的相處中反而能得到心靈上的慰藉。
我結婚很早。幸運的是,妻子與我意氣相投。她看到我喜愛小動物,便和我一起養了一些,這其中就包括一隻名叫普路托的貓。我要著重說一下這隻貓,它的個頭特別大,烏黑的毛色非常漂亮,而且聰明伶俐。妻子有些迷信,她總是說這黑貓有靈性,還要扯上各種傳說。我倒不是說我妻子對這一點很認真,隻是提到這事不免要說到這一點。
在好幾年中我都將普路托當成是我心愛的朋友。但說來有些慚愧,在染上酗酒的惡習之後,我的性格就徹底變了,變得喜怒無常,壞脾氣上來甚至對妻子拳打腳踢。那些動物們更是遭了秧,經常遭到我的虐待。起初我還不忍心對普路托下狠手,但漸漸地,酒精像魔鬼一樣泯滅了我的良知。在喝得忘乎所以的一個晚上,我終於向普路托伸出了毒手,它被狠心的我剜下了一隻眼睛!
酒醒之後,我的靈魂並沒有受到多大的觸動。隻是在之後的日子裏,常常會因為它對我的遠離而黯然神傷。看到曾經親密無間的它離我越來越遠,我的傷心轉化成了瘋狂的惱怒。終於,又一次宿醉後,我的理智被邪念打敗了,竟然殘忍地將它吊死在了樹枝上!說實話,在這一過程中,我心痛得無以複加。但正是因為普路托曾經和我無比親近,所以它的遠離才讓我傷心難耐,以致於失去了理智!當然,我知道這不是個為自己開脫的好借口,我做出的這樣不配為人的罪行連上帝都難以寬恕。
人性的淪喪。
當天晚上,家裏忽然失火,我和妻子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但我的財產統統付之一炬。失火後的第二天,我去憑吊曾經的家。那裏已經是一片廢墟,隻有屋子中央的一堵牆還矗立著。可能是由於新近粉刷的緣故,那牆被燒得不算嚴重。就在我思緒飄蕩之際,我看到了讓我心驚肉跳的一幕,斑駁的牆壁上赫然有個淺淺的貓形浮雕,貓脖子上還有一根絞索!這讓我感到驚恐萬分,甚至以為活見鬼了!但轉念一想,可能是有人想叫醒熟睡的我們才把貓扔進來,於是貓的屍體被嵌上,再加上烈火的焚燒和別的什麼原因才形成了這個浮雕。這樣自圓其說之後我似乎好過了一些。但在接下來的幾個月中,我終日飽受良心的譴責,摻雜著時濃時淡的悔恨。我甚至試圖物色一隻相似的貓來養,以彌補我內心的愧疚。
一天夜晚,我在酒館裏看到一隻和普路托極相似的貓,除了胸前有一塊不明顯的白毛,其他地方幾乎一模一樣!我毫不猶豫地把它帶回了家。直到第二天早晨,我才發現它竟同普路托一個樣兒,眼珠也被剜掉一隻!這讓我感到十分嫌惡,但善良的妻子卻更加疼愛它。這不禁讓我想到,原本自己身上也有這樣的美德。
不知出於什麼樣的感情,這貓對我越是親近,我就越感到痛恨。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但不管它怎麼黏著我,我也從不敢虐待它。一方麵是因為自己曾犯下的罪行,更重要的一點是,我實在怕極了這個家夥!因為我發現它胸口的白毛越長越明顯,像極了一個絞刑台!
這貓像一個夢魘一樣籠罩著我,讓我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我可憐的妻子因此受了很多委屈。有一天我們倆到地窖去取東西,這貓就跟在我腳邊,害我幾乎從樓梯上摔下去。我被氣得發瘋,一時忘了對這貓的忌憚,掄起斧頭就要砍。這時,我妻子卻伸出手來一把抓住我。我當時一定是失去理智了,她的阻攔讓我怒不可遏,我掙脫她的手就向她的腦袋砍了下去!可憐的她當場就送了命。
隻要幹了這樣傷天害理的勾當就再也難以回頭。我仔細盤算起了藏屍的事,想了很多種方案,最終決定把她的屍體砌進牆裏。這絕對是個萬全之策,有堵牆因為有個假壁爐而空出一塊,把屍體放進去絕對不會有人發現。在這瘋狂念頭的驅使下,我把妻子砌進了牆裏,用故意調舊的灰泥抹上。完成後我很得意,這樣細致的工程有人會發現就是見鬼了!
一切完成後,那貓消失得無影無蹤。它一定是嚇跑了,直到晚上也沒有再露麵。想到以後不用再受它的騷擾,竟然令剛殺完人的我感到無比輕鬆。
複仇使者。
過了幾天,那隻貓依然沒有回來,我像是重獲自由般輕鬆,那種快樂難以形容。盡管自己剛剛犯下滔天大罪,但心裏竟沒有什麼不安。由於妻子的失蹤,有相關人員來搜查了幾次,但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我也以種種理由搪塞了過去,認為不需要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