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老宅舊屋的凶案(1 / 3)

(1)三角牆山莊:哈羅森林裏的罪惡

那天,福爾摩斯收到來自麥伯利夫人的緊急求助信,要他第二天就盡快趕到她的住處,到底是怎樣棘手的事情值得她如此焦心呢?福爾摩斯照舊叫上自己的老友華生,再一次識破一場秘密陰謀。

不速之客的威脅。

我和福爾摩斯好久沒見,這天早上他突然造訪,讓我有了意外驚喜。然而,不久後更加意外的是,一個不速之客闖到了屋子裏。

這人身材魁梧,臉上的肌肉緊緊糾結在一起,兩眼直冒火光,看上去一副隨時要去揍人的樣子。

“你們中哪個是福爾摩斯?”他滿臉凶光地問道。

福爾摩斯不慌不忙地抬起煙鬥,沒有說話。

“你就是福爾摩斯!好,你聽著,別想多管閑事,別人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明白嗎?”這人暴躁地說道。

福爾摩斯先生沒有回答。

“福爾摩斯先生,我已經警告過你。我的一個朋友對哈羅那兒的事情很感興趣,你不要插手,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他的語氣又重了一些。

福爾摩斯看都懶得看他,臉上沒有絲毫恐懼。

“你是斯蒂夫·;迪克西吧?練拳擊那個,其實一直想見你。不過鑒於不喜歡今天你身上的火藥味,還是不留你了。”

“你知道我,那最好,別逼我出手。”那人好像準備離開了。

“對了,荷爾本酒吧的案子怎樣了?是你殺了那叫帕金斯的小夥子。”福爾摩斯慢條斯理地說。

那人聽了話之後就臉色大變,後退幾步說:“什麼帕金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斯蒂夫,你和巴內·;斯托克代爾的關係我一直都知道。”福爾摩斯說道。

“上帝啊,福爾摩斯先生,我……”那人看上去難堪急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等我想讓你說的時候再找你。”福爾摩斯說。

“那麼先生,你不會為今天的事情和我計較吧?”那人竟然有些溫和地說道。

“告訴我,誰讓你來的,我就不計較。”福爾摩斯說。

“還用說嗎,就是你說的那人。”那人又開始不耐煩了。

“那又是誰指使他的呢?”福爾摩斯追問。

“這我真不知道,他隻讓我警告你別去哈羅,不然會有性命之憂。”說完,斯蒂夫逃似的離開了,就像來時一樣迅速。

在哈羅森林。

在我迷茫之餘,福爾摩斯這才說:“華生,簡單來說,他是斯賓塞·;約翰流氓團夥的混混兒,實際上就是沒有大腦的膽小鬼,不過他的頂頭上司卻很狡猾,經常從事非法活動。我想知道他們的幕後指使是誰。”

“他們脅迫你做什麼?”我問。

“這就是我突然造訪想和你談的事情——哈羅森林事件。你看,這是昨天收到的麥伯利太太寄來的信。”

我接過信箋,上麵寫著:

福爾摩斯先生:

我最近遇到很多怪事,都是和我的房子有關,希望您能幫我。如果您明天能來,我們全家都會恭候。我家地址是:三角牆山莊,哈羅森林。我想您一定還記得我的丈夫麥伯利,他是您從前的客戶。

哈羅森林。

瑪麗·;麥伯利

由於距離很近,我們很快就到達目的地,並拜訪麥伯利夫人。

麥伯利夫人很有修養地招待了我們。在一陣寒暄之後,她開始進入正題,談事情。

“我本想搬到這裏過清靜的生活。有一天,有個人自稱房地產商人的人找我,說有人要買這房子。真是奇怪,我周圍的很多房子都在出售,為什麼偏偏選這棟?為了多賺錢,我定了高價,對方竟爽快答應了。緊接著,對方還想買我的家具,於是我就又提出高價,對方也很快答應了。直到昨天,那人帶著合同要我簽字。因為多留了點心,我讓律師看了合同。律師告訴我,如果我在上麵簽字的話,就不能拿走房子裏的任何東西。我覺得實在奇怪,還有種莫名的擔心……”

麥伯利夫人還沒說完,福爾摩斯突然站起來,打開一個房門,從中揪出一個女人。

“蘇珊,你在幹什麼?”麥伯利太太問。

“我隻是想問客人會不會留下吃飯。”那女人驚慌地解釋。

“是嗎?你都在門口待五分鍾了。”福爾摩斯盯著她。

“麥伯利太太,你寫給我的信是誰寄的?”他接著說。

“是蘇珊。”她說。

福爾摩斯和華生。

“好!蘇珊,你告訴誰你的太太和我寫信了?”福爾摩斯接著說。

“我沒告訴任何人。”蘇珊說。

麥伯利太太氣急敗壞地吼道:“我想起來了,蘇珊曾隔著籬笆和一個男人說話來著。”

“跟你說話的人是巴內吧?”福爾摩斯說。

“既然知道,就不要再問我。”蘇珊急了。

“誰指使巴內的?告訴我,你將得到十英鎊。”福爾摩斯問。

“但那人能給我一百個十英鎊。”蘇珊不屑地看著他。

“這麼說他是個有錢的男人。”福爾摩斯看到蘇珊一臉不屑地笑著,“你笑了,說明這人是個富有的女人。告訴我是誰,你現在就會有十英鎊。”

“我寧願看到你死!”蘇珊叫嚷著跑出去了。

通過麥伯利太太我們了解到,這棟房子裏並沒有什麼特別值得興師動眾的奇珍異寶,但福爾摩斯相信房子裏一定有重要線索。

因為了解到麥伯利太太身邊隻有一個女仆,臨走時,福爾摩斯建議麥伯利太太找律師來家中居住幾晚,以確保安全,而且還記下了那個所謂“房地產商人”的聯係方式。

然而,第二天早上,福爾摩斯就告訴我麥伯利太太家失竊的消息。我和福爾摩斯趕到麥伯利太太家時,裏麵全是警察。原來,麥伯利太太沒有讓律師來家中居住。有人在夜晚進入迷暈她。她醒來時,盜賊還在翻她兒子道格拉斯的箱子。在倫敦,道格拉斯是很出名的一個美男子。上次拜訪麥伯利夫人時我們就了解到,道格拉斯本來身體強健,卻在一場戀愛中憔悴起來,並在一個月前死於肺炎。麥伯利夫人為此傷心不已。回到正題上說——麥伯利太太本能地去搶盜賊手中的東西,最終卻隻抓到半張字條,上麵是道格拉斯的筆跡。

我和福爾摩斯看那殘破的紙上寫著:

……臉上還在淌血,但當他看到她的臉上寫滿漠然時,臉上的血怎麼能比上心裏的血。他看著她,她笑了,居然在笑。就在那一刻,愛消失了,恨誕生了。人們總是在思考活著的目的。姑娘,他的目的不是擁抱你,就是毀滅你。

這文法讓人疑竇頓生,福爾摩斯看完後對麥伯利太太做了些簡單交代,就叫我一起去見一個叫伊莎多拉·;克萊因的女人。

美女的陰謀。

一路上,通過福爾摩斯的介紹我了解到,她是倫敦出名的美女,出身高貴,曾嫁給富商。在富商死後,她成為最美麗且富有的寡婦。其生性淫蕩,同時和很多男人有染,道格拉斯就是其中一個。但道格拉斯是和那些花花公子不同,他是真心想和伊莎多拉結婚的。但伊莎多拉是個冷酷美女,在需求滿足後甩了道格拉斯。

這樣一來就不難知道,道格拉斯所寫的那段文字是小說,而他和伊莎多拉就是故事人物原型。

很快,我們來到伊莎多拉的豪華公寓。伊莎多拉果然明豔動人,但她見到我們時顯然並不高興。

“先生,你為什麼要和我過不去?”她問福爾摩斯。

“你派來的混混兒迫使我不得不這麼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好吧,那麼再見。”福爾摩斯轉身要走。

“你們去哪兒?”她慌張問道。

“蘇格蘭場。”

“好吧,我們還是談談吧。”她的態度突然變得溫和,“巴內和他的老婆蘇珊是我的人。”

“這我知道,你應該知道我來這兒的目的。”

“先生,你是個紳士,不會想揭發一個女人的隱私吧?”

“那你先把手稿還給我。”

伊莎多拉優雅地站起來,走到壁爐旁,指著一堆燒焦的東西,笑道:“你說的是這些嗎?”

“你做得太過分了,這就不能怪我了。”我的朋友有些生氣。

“你要去揭發我嗎?”她有些緊張,“我可以把整件事情告訴你。”

“我不需要,我甚至可以反過來講給你聽。”

“我承認我做錯了一些事情。沒錯,道格拉斯很可愛,可他要求太多了,一個貴族小姐怎麼能和一個平民結婚呢?但他並沒有意識到這點,我隻能讓他盡快清醒。”她試圖解釋。

“所以你就找流氓把他揍得滿臉是血。”

“是的。但他並沒有清醒,反而找人把我們的故事寫成書稿。還把自己寫得像羔羊,而我則是一隻狼。雖然小說都是假名,但倫敦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麼做是他的權利。”我的朋友說道。

“他很殘忍地在寫完小說後把副本寄給我,還說要把正本寄給出版商。”這個女人顯然是害怕自己身敗名裂。

“你怎麼知道稿子還沒給出版商?”福爾摩斯問。

“因為我認識他的出版商。我決定拿回正本,不讓它得以出版。於是,我派蘇珊監視麥伯利太太,還請人去和她談買房子的事情。我隻能通過高價買下她的一切來保全自己。”

(2)大理石人:會行走的石頭

盡管這故事中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指望會有人相信它。我永遠都忘不了萬聖節前的夜晚,直到現在我都想不明白那兩具大理石是怎樣走動的,我多麼希望那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多曼女士要離開。

我們的新婚之家離村子有兩英裏遠,走過兩塊地就能到教堂。房子很矮,房間由石頭堆砌而成。經過簡單查看之後,我們以出奇便宜的價錢買下它。

房子被簡單裝修後,我們很快就搬進去工作了。作為一個畫家,我不厭其煩地描繪附近的美好景色,而勞拉則喜歡坐在桌邊創作詩歌。

在這個石屋裏,我們度過了三個月新婚甜蜜生活。11月的一個夜晚,我去找我們唯一的鄰居——一位可愛的愛爾蘭醫生抽煙。勞拉留在家中完成一部鄉村喜劇故事《每月一次的搗亂鬼》。我走的時候她還在為自己寫的笑話而大笑不已,當我回來時卻發現她坐在床邊潸然淚下。

“究竟出什麼事了?說話呀。”

“是多曼女士。”她哭著說。

“她做什麼了?”我問道。心中一下子就感覺放鬆很多,事情應該並不嚴重,多曼是被我們雇用來做家務的女人。

“她說她在這個月底之前必須要離開,還說她的侄女生病了,她現在就要去照看她,就在今晚。但我認為那不是真正的原因,因為她的侄女一直在生病。她的舉止十分奇怪,和平常很不一樣。如果沒有多曼,接下來瑣碎的家務可怎麼辦,我們哪裏還有時間工作呢。”

“別擔心,親愛的,”我說,“千萬別哭,我去和多曼女士商量一下,她也許隻是想漲薪水而已。別想這個了,讓我們一起散步到教堂吧。”

妻子的情緒平靜了一些,她和我一起走進那宏大的教堂。月光下的教堂顯得深沉而美好,最引我們注意的是聖壇。在聖壇兩側我們看到分別有尊灰色大理石全副武裝的騎士塑像躺在那裏。他們雙手高舉,一副默默祈禱的樣子。讓人覺得詭異無比的是,哪怕教堂裏的燈光再暗,人們都會看到這兩個塑像。

兩個騎士的名字已無從考察,但是村民們說他們都是凶殘邪惡之人。時常掠奪土地和海洋,是他們那個時代災難的根源,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盡管如此,他們富庶的後代也讓他們在教堂有了棲身之所。我們當然覺得村民們的話很不值得相信。

從教堂回來後,我很高興見到多曼女士已經從村裏回來了,我決定單獨和她談談。

神秘傳說。

我把多曼女士帶到自己的畫室,通過談論,我知道她並不是想漲薪水,也不是嫌我們待她不好,她隻是想要離開一個星期。

我已經確信,她隻是想要放假。

“但為什麼非得這個星期離開呢?”我沒放棄,“說出原因吧。”

多曼女士扯了扯她平常總是披著的小披肩,緊緊裹在胸前,看上去她感覺很冷。然後,她好像很費力的樣子,終於開口說話:“先生,他們說,這是天主教時期的一座大房子,在這裏麵發生過很多事情。”

多曼女士口中的“他們”正是村子裏的其他人,而“事情”的含義可以從她變調的嗓音中聽出些意味深長來,這已經足以讓人渾身一涼。我很慶幸勞拉沒在這間屋子,她很敏感,總是容易緊張。我想如果勞拉從這位老村婦口中聽到關於我們房子的說法,她將不會覺得這是她溫馨可愛的愛巢了。

多曼女士的話隻說了一半。

“好吧,先生,”她故意壓低聲音,“您應該已經見到教堂聖壇旁邊的兩尊塑像了。”

“你是說穿著盔甲的大理石騎士塑像。”我很輕快地回答。

“我是指他們那兩具屍體,從大理石中變化出人形。”她回答說。我必須承認,她的描述形象無比,而她的表情裏滿是神秘和不可思議。

“人們說,在萬聖節前夜,那兩具屍體會從厚石板上坐起來,走下聖壇,穿著他們的大理石外套。當教堂鍾聲敲響11點時,他們就會從教堂大門走出來,沿著一條小路一直走。如果那條路足夠潮濕,早上還能看到他們留下的腳印。”

“他們要去哪裏啊?”我問。

“先生,他們回到這裏,他們的家中。如果有人遇見了他們——”

“那會怎樣?”我好奇地問道。

但是她突然緘口不言了,隻說侄女病重,她必須走了。我不想討論她的侄女,隻想知道更多關於傳說的細節。但她隻是一味地警告我。

“不管怎樣,先生,在萬聖節前夜要早早把門鎖好,然後在門窗上做上十字記號。”

在了解多曼離開的真實原因後,我無法動搖她對那個明顯虛構傳說的深信不疑。她終於還是走了。我並沒告訴勞拉關於大理石塑像的傳說,是因為這個和我們屋子相關的故事肯定會嚇著她。

星期四的時候,多曼女士終究還是離開了。

一根大理石手指。

我們驚喜地發現,沒有多曼的日子並不很糟糕。我們雖然很累,但還能很開心地準備晚飯,勞拉看上去更加明豔而甜美。

“你有點憂愁,親愛的。”當我們一起坐在客廳時,我半開玩笑地說。

但吃驚的是,她說:“是的,我有些心神不寧,自從我們散步回來後,我已經打了三到四次寒戰了。可是天氣並不冷,不是嗎?”

我試著安慰妻子,我們開始點上蠟燭,彈著鋼琴,愉快地度過一兩個小時。

大約10點半時,我煙癮犯了。由於實在不想讓我可愛的妻子聞到煙草味,我決定去外麵抽煙。勞拉很不樂意我離開屋子,我向她保證很快回來,她才鬆開緊拉著我的手。

我沒鎖門,來回走著散步,沉浸在美妙的月色中。我聽到教堂的鍾聲,已經11點了。我轉身想回家,但夜色留住了我,我一時興起想去教堂。

沿著樹林的邊緣,我慢慢走著。突然,樹林中沙沙的聲音打破了黑夜的寂靜。我停下腳步,凝神靜聽,但那聲音也停住了。我接著往裏走,然後清楚地聽到,另一個腳步聲緊隨我的步子,好像回聲一樣。我猜想是偷獵者或是盜伐者。不管是誰,他們把腳步聲弄得那麼響也真夠愚蠢的。

晚上的教堂裏看上去有點奇怪。當我登上聖壇的一半時,心中一陣發緊,此時此刻正是傳說中大理石屍體開始行動的時候。

雖然很害怕,我還是登上了祭壇,我對自己說,看一眼兩個塑像,也好證明傳說的可笑。然而,月光投射下的一幕讓我的心猛地一跳,差點窒息——“人形的屍體”不見了,大理石底板空蕩蕩地躺在那兒。我拚命調整自己的呼吸,仔細辨認,確實是不見了。

一陣恐懼襲來,我從聖壇衝下來,一路飛奔,我一邊跑一邊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叫出來。慌亂中我竟然撞到了我的鄰居愛爾蘭醫生,他正趕往一戶人家去看病。我語無倫次地將自己所見告訴他,他笑我竟然相信傳說。他堅持要證明我剛才所見是錯覺,讓我和他一起折回教堂。折回後,我驚奇地發現兩具大理石像安放在石板上。

我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抓住醫生的手。

“我太感激你了,”我說,“肯定是光線在作怪,或者是我工作疲勞的原因,不然怎麼會以為他們不見了呢?”

“我很清楚那一點。”他冷冷回答。

他俯下身子查看右手邊的那尊塑像,那個石頭麵容上的表情最為猙獰可怖。

“發生什麼事情了——這隻手壞了。”醫生說道。

確實如此,我肯定我和勞拉最後一次見到塑像時,他還是完好無損的。

太晚了,我們沒有時間來介意這件事情。看著驚魂未定的我,醫生決定先陪我回家,明天再去給人家看病。

請醫生進客廳時我並沒有看到勞拉,倒是發現很多點著的蠟燭。我知道,燈光是她對抗恐懼的方法。我突然好後悔把她一個人放在家裏。

窗戶大開著,風把所有的蠟燭火焰都吹向一個方向。椅子上也沒人,書和手帕散落在地上。我轉身麵向窗戶,看到了她,心想她可能是在那裏守候我的歸來。

她的身體有一部分倒在窗戶旁的一張桌子上,另一部分靠在窗台上,她的頭垂在桌子上,棕色的頭發散落在地毯上。她嘴唇向後扯著,雙眼圓瞪。

我隻記得我把她抱在懷裏喃喃自語了好久。直到我終於接受事實,我才讓醫生掰開她緊握的那隻手。

裏麵是一根灰色的大理石手指。

(3)盜屍者:索命的冤魂

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費蒂斯和自己的直接上級麥克法蘭將要進行一次見不得人的勾當。這是兩個陷入了欲望深淵的人,他們也許不知道,在這又一次的罪惡行動裏,懲罰的種子已經逐漸發芽,一個冤魂正向他們伸出仇恨的魔爪。

“安分守己”的買屍人。

年輕的費蒂斯在愛丁堡學習醫學。鑒於他聰明好學、成績優異,著名的解剖學老師K先生選他當副助理,負責收發屍體,並對解剖實驗的屍體進行分類。為方便工作進行,費蒂斯得以住進K先生樓上的解剖室。

在每個嚴冬黎明前的黑暗時分,費蒂斯都不得不起來為送屍體的人開門。這些送屍體的人都是鋌而走險、靈魂肮髒的不法之徒。然而,費蒂斯早已良知泯滅,為這些不法之徒打開賣屍體的大門。付給那些人錢,做好賬目記錄,不去問任何問題,都是費蒂斯要做的。

費蒂斯當然知道K先生希望自己能夠一直奉行“沉默是金”的原則。他做得很好,直到11月的一天早晨,他遇到一次考驗。

那天淩晨,盜屍者比平常來得晚些,而且看上去行色匆匆。付錢時費蒂斯驚呆了,他拿著蠟燭使勁兒湊近看屍體。

“萬能的主啊!”他喊道,“這是簡·;加爾布雷恩!”來者並沒有回答他。

“我認識她!我問你們,”費蒂斯又接著說下去,“她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呢,你們怎麼能拿她的屍體?”

“我們確實拿來了,先生,你看錯了。”其中一位說道。

另一位則陰森無比地看著費蒂斯,讓他趕緊給錢。

費蒂斯顯然知道這是某種威脅信號,他趕緊結結巴巴地給對方道歉,並趕緊數錢給對方。

對方離開後,費蒂斯再次辨認出死者就是前一天還在和他打情罵俏的女孩兒。他看到死者身上有瘀傷,心中充滿疑惑和恐懼。他決定去問他的直接上司——班級助理的意見。

這名班級助理叫沃爾夫·;麥克法蘭,是位年輕醫生。費蒂斯和他的職務關係使得他們成為某種生命共同體。每當解剖實驗屍體緊缺時,他們倆就會乘著麥克法蘭的輕便馬車到遙遠山村尋找孤墳,帶著“戰利品”在黎明前回到解剖室。

這天早上,費蒂斯很快見到了麥克法蘭,並將情況告訴他。但令費蒂斯意外的是,麥克法蘭十分平靜。

“我和你一樣對此事感到抱歉,但此事應該到此為止。”說著,麥克法蘭用自己的拐杖輕輕碰了下屍體,“接下來要做的是,我並不認識這具屍體,盡管我知道死者是很有名氣的。如果你高興的話,你可以認識她。但換作世上任何人都會像我這樣做的。我還要加一句,K先生之所以選擇我們兩個人當他的助理,就是因為他信不過別人。”

費蒂斯當然明白這話的意思,他同意像麥克法蘭一樣保持沉默。那個不幸女孩兒的屍體被做了解剖實驗,好像也沒人認出她來。

繼續同流合汙。

一天下午,費蒂斯在一家酒館裏見到麥克法蘭和一個陌生人坐在一起。那人個頭矮小,皮膚黝黑,看上去像是一個粗俗、鄙陋並且愚蠢的人。然而,他卻頤指氣使,能夠對麥克法蘭隨意發號施令。

麥克法蘭看上去很痛苦,但又不得不忍受。

這人叫格雷。格雷邀請費蒂斯晚上一起吃晚飯。晚餐很豪華,然而,晚餐結束後格雷卻讓麥克法蘭付賬。格雷喝得酩酊大醉,麥克法蘭卻頭腦清醒,他一直想著自己被迫支付昂貴的賬單和遭受的侮慢。費蒂斯也喝醉了,他獨自踉踉蹌蹌地回到住所。

第二天,麥克法蘭沒來上課,費蒂斯心中偷笑,也許他還在陪格雷找酒館買醉呢。一下課,費蒂斯就去酒館找他們,卻到處都沒見他們的蹤影,於是他很無聊地回到自己的住所。

淩晨四點鍾,他被熟悉的信號聲吵醒,然而,走到門前他卻驚奇地發現是麥克法蘭駕著他的輕便馬車在外麵。馬車後麵當然是一個長條形的可怕包裹,費蒂斯很熟悉這種包裹。

“什麼?”他叫喊著,“你怎麼沒帶我一起去?”

麥克法蘭趕緊捂上費蒂斯的嘴巴。他們把屍體放到手術台上,麥克法蘭轉身就要離開,突然,他停下來,稍有遲疑地說道:“你最好看看。”

“可是你是在什麼時候,在哪裏得到屍體的?”費蒂斯問道。

“看看那張臉。”

費蒂斯猶豫著,他把目光從麥克法蘭移到屍體上,然後又移回來。最終,他還是照吩咐做了。眼前的情景真是讓他震驚。屍體僵硬地躺在那裏,赤裸裸地被裹在粗麻布袋裏。格雷與他分開的時候還神采飛揚,而此時,他的死卻令早就對生命麻木不仁的費蒂斯心中再次恐懼。然而,他現在最關心的是,要怎樣麵對麥克法蘭。他不敢說一句話。

麥克法蘭靜靜走到費蒂斯身邊,輕輕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說到交易,你必須付錢給我。這樣,你為K先生記錄的賬本才能收支平衡。”

費蒂斯發出惡魔般的聲音:“付錢給你!”接著他嚷起來:“為什麼付給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