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當天,當他從書房走到門廳時,羅依咬了他。後來,在七月十一日,又有類似事件發生。七月二十日也發生了同一情況。後來我們隻好把羅依用鐵鏈鎖住了。”
“最讓我驚奇的事情發生在九月五日的晚上,”他說道,“大約在淩晨兩點鍾,我失眠了。我打開屋門往外張望,發現了駭人一幕。在黑暗的樓道裏,有個黑乎乎的東西在地上爬。它突然爬到光亮的地方,我一看是教授。他用腳和手在爬,腦袋向下垂著,但他是一副很輕鬆的樣子。”
談話中,易迪絲小姐來了,她一臉驚慌,開始為我們繼續講述怪事。
“昨夜我被狗的狂叫聲吵醒了。因為月光很好,我沒有拉上窗簾,當時我躺在床上盯著窗口,聽著犬吠,突然看見我父親的臉在窗外看我。我幾乎嚇昏過去。他的臉貼在玻璃上,一隻手舉起來,仿佛扶著窗框。我肯定,約莫有二十秒鍾的時間,我就那樣癱在床上看著他的臉。我不知道後來我是怎樣熬到天亮的。當我恢複意識,在早餐時卻發現父親好像忘記昨晚的事情了。”
易迪絲的臥室是在二樓。九月五日那晚,年邁的教授怎麼可能通過水管和藤子攀爬而上呢?
我和福爾摩斯準備親自見見這個古怪的教授。教授顯然對我們意外的到訪很反感。最終,我們被教授趕了出來。但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我們知道了教授並不是他女兒認為的那樣記憶力有問題。
與此同時,伯內特已經想辦法找到了教授那個神秘的通信地址,看來真相即將被揭曉。
原來如此。
那個地址讓我們找到更多信息,教授的聯係對象是個藥品經銷商。與此同時,我們還發現,教授反常行為出現時間是有規律的,通常是九天左右有一次反常行為。
“因此,我們可以假設,教授每九天用一種烈性藥物,其藥效短暫但毒性較大。他是在布拉格學會使用這種藥物的,目前由倫敦的一個波希米亞經銷商供應他藥品。這些都是互相聯係的,華生!”
在幾天時間的平靜之後,福爾摩斯在星期一晚上突然叫上我,我們一起來到教授住宅附近監視教授的行動。伯內特先生也會參與其中。
“如果九天周期是真的,今夜教授必會有所發作。”福爾摩斯說。“以下幾件事都指向同一結果:他的怪症狀是自布拉格回來以後發生的,他與倫敦的一個波希米亞商人秘密通信,這個商人可能代表布拉格的某個人,就在今天他收到商人寄來的包裹。他使用的是什麼藥以及為什麼用藥,咱們還不知道,但包裹必然是來自布拉格的了。他是按照嚴格規定用藥的,這就是說九天吃一次藥,這是最初引起我注意的一點。但他的症狀非常古怪。你注意他的指關節了嗎?”
我確實沒注意。
“關節又大又有老繭,那樣的指關節,我怎麼會沒看出來呢?還有狗!還有藤子!我真該退到我夢中的農莊裏去了。快瞧,華生!他來了!”
教授穿著睡衣,站在門口。雖是直立著,卻向前欠身,兩手垂在身前。他走到馬車路上時,舉止怪異,一副很有精力的樣子。他沿著房子向前爬到頭就向屋角拐去。這時伯內特溜出房門,悄悄跟過去。
我們一路緊追,看見他在長滿長春藤的牆腳下趴著,他突然以格外矯捷的動作向牆上爬去。他從一根藤向另一根藤爬去,抓得十分牢穩,顯然是在無目的地,為了發泄精力而遊戲著。接著,他向馬廄爬去,狼狗已經出來並狂吠著。它把鎖鏈拉得繃直。教授故意趴在狗剛剛碰不到他的地方。被激怒的狗竟然掙脫了皮圈,向教授咬去,教授開始異樣尖叫。
伯內特趕來挽回了局麵。把狗拴上後,我們一起把教授抬到了他的臥室。犬齒差點咬斷教授的頸動脈。經過半個小時的傷口處理,教授總算度過危險期。在被注射嗎啡之後,他陷入沉睡。
我們終於拿到教授隨身帶的鑰匙,打開了小匣子。
匣子裏有一小瓶液態東西和一個注射器,還有幾封由外國人寫的信,內容是郵寄新藥品的清單。但另外還有一封信,是有文化者的手跡。“這回可有了根據了!”福爾摩斯一邊掏出信紙一邊喊道。上麵寫的是:
尊敬的同行:
自尊駕來舍下以來,我再三考慮足下情況。雖有特殊需要治療的理由,但我仍然主張謹慎從事,蓋以往治療效果表明該藥具有相當的危險後果。
類人猿血清或可有較好效果。但如我所說,我使用者為黑麵猿,因適有此類標本。黑麵猿為爬行及攀登類,而類人猿為直立類,故更接近人類。
我謹請足下慎重從事,切勿在不成熟階段將此療法外傳。我在英國還有另一主顧,皆由多拉克做我的經紀人。
請每周按時報告療效。
此致。
崇高的敬禮。
H·;洛文斯坦
原來是洛文斯坦!報紙上曾說他正在研究返老還童術和長生不老藥。他有一種強壯血清,是醫學界禁用的,因為他拒絕公布處方。我把這個情況簡短地說明了一下。伯內特從書架上取下一本動物學手冊,讀道:“黑麵猿,喜馬拉雅山大型黑麵的猿猴,是最大型類人的爬行猿。這裏還記載著許多細節呢。啊,福爾摩斯先生,虧了你的幫助,這下咱們找到根源了。”
“伯內特先生,情況已經很清楚。狗當然比人更早地發現了變化。教授的氣味逃不過狗的鼻子。羅依咬的不是教授,而是猿猴。攀緣對猿來說是一種本能的遊戲,他探頭到女兒窗口純粹是偶然的。”
(7)斑點帶子案:詭異命案的背後
在一個暴雨之夜,朱莉婭·;斯托納死在了自己的臥室裏,從她的身上幾乎找不到傷口。在死之前,她的臥室門是緊鎖的,百葉窗也很結實地關著。然而,她死前的情形實在可怕,她全身劇烈抽搐,眼睛瞪得很大,嘴裏叫喊著什麼斑點帶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意外死亡。
一位叫海倫·;斯托納的年輕小姐,一大早就乘著火車過來,看上去風塵仆仆。在她的娓娓道來之下,我和福爾摩斯逐漸了解案情。
“我和我的繼父住在一起,他是英國羅伊洛特家族的最後一個生存者。”
福爾摩斯點頭:“這個名字我很熟悉。”
“羅伊洛特醫生在印度時娶了我的母親。母親是位軍官遺孀,我和我的姐姐朱莉婭是孿生姐妹,母親在我們年僅兩歲時再婚。她有一筆可觀的財產,曾立遺囑把財產全部遺贈給繼父,但前提是在我們結婚後,每年要撥給我們一定數目的金錢。返英不久後,母親去世了。然而,繼父並沒有表現出要重新行醫的打算。全靠母親的遺產,我們姐妹兩個竟然能夠長大成人。”
“但繼父變得越來越暴躁,村子裏的人都不敢接近他。他很容易就和人爭吵,甚至大打出手。這讓我們姐妹兩個十分難堪。”
“繼父對印度動物很喜愛。目前,他有一隻印度獵豹和一隻狒狒。這些動物是自由行走的,正是這樣,村子裏的人更懼怕他了。”
“現在,你們不難想象我們姐妹倆的生活有多痛苦。沒人敢和我們交朋友,我們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務。我姐姐30歲就死了,更可悲的是,她死的時候已經有了一些銀發。”
“就在兩年前,朱莉婭在一個姨媽家認識了一位少校,並準備結婚。但這遭到繼父的反對。就在婚禮前的不到兩周時,姐姐意外死亡了。”
福爾摩斯一直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但這時他半睜開眼,看著這位情緒激動的女人。
“請把細節說準確些。”他說。
“我、姐姐、繼父的臥室是並排三間房子,第一間是繼父的,第二間是我姐姐的,第三間是我的。這些房間彼此互不相通,但房門都朝著同樣一個方向。那晚,繼父老早就回到臥室,可並沒睡。因為我姐姐聞到他抽煙的味道,而為了遠離那味道,她來到我房裏待了一會兒。11點時,她起身回去,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問我,‘夜深時,你聽到過有人吹口哨沒有?’我告訴她沒有。她卻說自己總會聽到。”
“那晚我失眠了。突然,在風雨嘈雜聲中,傳來一聲女人驚恐的狂叫,我聽出那是姐姐的聲音。快跑到姐姐房間的時候,我竟然聽到了姐姐說的口哨聲。隨即是類似金屬哐啷落地的聲音。借著燈光,我看見我姐姐出現在房門口,她的臉由於恐懼而蒼白如紙,很快頹然跌倒在地。她穿著睡衣,身邊有根燒焦的火柴棍,右手有個火柴盒。她的四肢可怕地抽搐著。當我俯身要抱她時,她突然發出淒厲的叫喊:‘唉,海倫!天啊!是那條帶子!那條帶斑點的帶子!’她似乎言猶未盡,用手指向繼父的房間,但她已經說不出話了。姐姐最終還是沒有逃出不幸的結局。然而,奇怪的是,姐姐的房間是外人難以進入的,地板和牆壁也沒什麼損害,而且身上也沒有什麼傷口。”
動身曆險。
“姐姐死後兩年,我的生活更加苦悶,直到有人向我求婚。繼父竟然同意了我的婚事。最近繼父派人修繕房子,我臥室的牆壁被鑽了些洞,因此我不得不搬到我姐姐喪命的那臥房去住。昨天深夜,我突然聽到曾經預兆她死亡的輕輕的口哨聲,我嚇得跳了起來,把燈點著,但什麼都沒發現。於是天一亮我就來這裏向你請教了。”海倫·;斯托納小姐接著給我們說案情。
了解這些情況之後,福爾摩斯說:“這案子挺複雜,我們必須了解更多的細節,采取行動是刻不容緩的。假如我們今天到府上,是否能在你繼父不知道的情況下,查看一下房間情況呢?”
“很湊巧,他正好和我說他今天要進城辦一些事情,很可能一整天都不在家。”斯托納小姐看上去對此很滿意。
斯托納小姐知道我們會前往調查,很放心地起身離開,去辦別的事情。
我和福爾摩斯還在整理案子頭緒,突然,一個彪形大漢堵在房門口。他凶光畢露,活像一頭老朽、殘忍的猛禽。
“我是斯托克莫蘭的格裏姆斯比·;羅伊洛特醫生。我知道我的繼女到你這裏來過,因為我在跟蹤她。她對你都說了些什麼?”
我的朋友很討厭這個瘋子一樣的人:“你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因為有一股穿堂風。”
“我知道斯托納小姐來過這裏,我跟蹤了她。我可不好惹,你瞧這個。”他迅速地向前走了幾步,抓起火鉗,用他那雙褐色的大手把它拗彎。“小心點,別讓我抓住你!”他咆哮著說,順手把拗彎的火鉗扔到壁爐裏,大踏步地走出了房間。
顯然,這個家夥是在威脅我的朋友,但這隻能讓我的朋友對案子本身更感興趣。早飯後,福爾摩斯到醫師協會去查資料,以求對處理案子有幫助。
福爾摩斯回來時快下午一點了。他手中拿著一張藍紙,上麵潦草地寫著一些筆記和數字。
“我看到了那位已故的妻子的遺囑。”他說,“通過計算得知,假如兩個小姐都結了婚,上午那個無禮的家夥將隻能得到菲薄的收入。即便有一個人結婚對他也沒什麼好處。華生,再不行動將十分危險,畢竟那人已經知道我們在插手他家庭的事情。”
探尋揭秘。
我帶著手槍和福爾摩斯一起在傍晚時趕到斯托克莫蘭,見到已經回家的斯托納小姐。
在她的帶領下,我們又在現場了解一些情況。我們發現那個死去的姐姐的臥室裏有三個地方實在奇怪:第一,斯托納小姐臥室最近新裝上一根粗粗的鈴拉繩。奇怪的是,繩子上麵沒有接上線,繩頭被係在通氣口上麵的鉤子上。第二,通氣口的存在一般都是為了讓屋內空氣和外界流通,但這間臥室的通氣口卻通到隔壁,也就是斯托納小姐繼父的臥室裏。第三,屋子裏的床被釘在固定的地方,並且位於鈴繩的正下方。
福爾摩斯堅持要到隔壁看看。他看到一個神秘的保險櫃,甚至還猜想裏麵會是一隻貓。保險櫃附近有個盛奶的淺碟,那顯然不是給人用的。但更不可能是給醫生養的寵物狒狒和獵豹的,因為實在太小了。此外,他還盯著保險櫃附近放著的一隻椅子麵看了半天。之後,他就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我知道,案子即將水落石出,當然,這也僅僅是我這麼多年來一種神秘的預感。斯托納小姐雖然不知道我們到底查到了什麼,但一直向我們投以信任的目光,看上去滿懷期待。
我們和斯托納小姐約定,在其繼父睡後,點燈給我們以信號,然後我們潛入她的臥室,揭曉最終的案情。
最終,在斯托納小姐的密切配合下,我們得以在深夜進入那間恐怖的臥室。
“我們必須摸黑坐著,他會從通氣孔發現有亮光的。”我又點了點頭。
為安全起見,我取出左輪手槍,放在桌子角上。
福爾摩斯帶來了一根又細又長的藤鞭,把它放在身邊的床上。
直到淩晨三點,我們都密切關注屋子裏的情況。突然,從通氣孔那個方向閃現出一道一瞬即逝的亮光。我聽到了輕輕挪動的聲音。接著,一切又都沉寂下來。不一會兒我又聽到另一種嘶嘶的聲音。幾乎是同一瞬間,福爾摩斯從床上跳了起來,劃著了一根火柴,用他那根藤鞭猛烈地抽打那鈴繩。與此同時,他的臉死一樣的蒼白,滿臉恐怖和憎惡的表情。我大為不解,“這是什麼意思?”我忐忑不安地說。
“這意思是事情就這樣了結了。”他點著了燈,表情嚴峻地走進過道。他敲了兩次醫生臥室的房門,裏麵沒有回音,他進入房內,我緊跟在他身後,手裏握著扣起扳機的手槍。
眼前的景象讓人驚呆了:格裏姆斯比·;羅伊洛特醫生的一雙眼睛恐怖地、僵直地盯著天花板的角落。他的額頭上繞著一條異樣的、帶有褐色斑點的黃帶子。那條帶子似乎緊緊地纏在他的頭上。我們走進去的時候,他沒有動,很快就死了。
後來我知道,福爾摩斯觀察到椅子上的異常,表明了醫生經常站在椅子上以使自己能夠夠到通氣管。那條毒蛇就是斯特納小姐的姐姐臨死前說的斑點帶子,而口哨聲正是醫生召喚蛇回去的信號,金屬聲則是那醫生把蛇關進保險櫃不小心發出的聲音。那醫生哪裏會想到蛇會因為被抽打而掉頭回去咬他。
(8)凶宅鬼影:老宅裏的步步驚心
古老的房子裏,有濃重的黴爛和腐敗的味道。據說這是百年以前盧克雷蒂亞夫人為方便自己玩樂製造的。這一天,主人公單獨路過這裏,突然發現古宅裏掉下一朵鮮紅的玫瑰,等他抬頭看時,一個白色的影子閃過二樓的窗戶。莫非那是喜歡把人剁成肉醬的盧克雷蒂亞夫人的鬼魂嗎?
白衣女子。
那年我23歲,想要去羅馬遊玩一番。為了節省我遊玩的費用,父親給阿爾多布蘭迪侯爵夫人寫了封介紹信。
我很快找到了阿爾多布蘭迪侯爵夫人的地址。在給守門人遞上名片和介紹信之後,不一會兒就在客廳見到了阿爾多布蘭迪候爵夫人。這位夫人的麵容就像是中世紀油畫裏的女人一樣,虔誠、肅穆而不失親切。
她介紹我認識他的兒子唐·;奧塔維奧。這個年輕人看起來鬱鬱寡歡,他將在不久後擔任當地的主教。不過,在我看來,他看似溫順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叛逆的心。
出了侯爵夫人的大門不遠,我就聽見一個嚴厲的聲音在背後喝道:“奧塔維奧,你一個人要去哪裏?”我驚愕回頭,看到一個神父正怒視著我。
“對不起,您認錯人了。我不是奧塔維奧。”我溫和地解釋道。
神父從頭到腳仔細看了我一會兒說:“哦,實在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您慢慢走。”隨後這位神父就閃進大門裏。
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奧塔維奧很叛逆。我們一起逛街時,納格羅尼神父也跟隨監視。因為神父不懂法語,奧塔維奧就開始用法語和我交流,當然,整個過程裏他都盡量以一種平緩的語調來表達自我,因為他害怕神父從語調中察覺到什麼。
接下來好多天我都是這樣度過:參觀古跡,享用晚餐,然後聊天。那晚,我決定步行回到旅店,還選了一條沒走過的小巷。
小巷空無一人,12點的鍾聲掠過頭頂,我加快行走步伐。突然,一個紅色的東西降落在我的腳邊。我猛然一驚,忽然想起侯爵夫人講的一些鬼故事,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我慢慢抬起頭,赫然發現,樓上陰暗的窗口飄過一個白色人影。我確定那是一個婦人,她的手臂向我張開,像在索要擁抱。我猜測可能是我白天逛街時被哪家的姑娘看上了,她現在正向我獻媚呢。我撿起腳上的玫瑰,然後準備笑著說:“您的花掉了。”可是她沒給我這個機會,等我再抬頭的時候,那個女人出現過的窗口已經緊緊關上了。而我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我走進那屋子的大門,敲了半天門,也沒人出來,隻好悻悻而歸。
無端的遭遇。
第二天我憑著記憶找到玫瑰花掉落的地方,想要一探究竟。那裏原來是盧克雷蒂亞夫人家的胡同。達·;芬奇曾有一幅名畫就叫《盧克雷蒂亞夫人》。我見過那畫,畫中的女人實在是美豔無比,高貴有餘。因此,我對此地更加好奇了。
我向附近的人打聽這裏是否住著一個女人,大家都用十分厭惡的表情予以否決。最後我來到一個地窖外麵,還沒有進去就見一個長相醜陋的老嫗從裏麵探出腦袋。
在小費的誘惑下,老嫗打開那鏽跡斑斑的大門,帶我進入那棟房子。最後,她還講了關於盧克雷蒂亞夫人的故事。
“盧克雷蒂亞夫人是亞曆山大陛下的女兒。她貌若天仙,卻有顆不安分的心。為了避開他父王的視線,她命人在這兒偷偷建造了這棟房子。每天晚上從皇宮偷偷跑出來,然後花枝招展地站在二樓窗口向路過的英俊騎士獻媚,然後挑喜歡的到自己房間來盡情狂歡。為了避免自己的事情敗露,和她交歡過的男人通常都會被她剁成肉醬。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一個叫西斯托·;塔奎諾的青年出現,盧克雷蒂亞夫人並不知道他是誰,他也沒有逃脫厄運。然而,盧克雷蒂亞夫人通過青年遺落的手帕知道他是自己的小叔子。因為手帕上繡著他的名字。最終,她用襪帶把自己吊死在這根橫梁上。”
“告訴我,這兒是不是來過一個女人?”我問她。
“這屋子晚上會鬧鬼。”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說著就匆忙離開了。
之後的日子,我照舊參觀古跡。又一次經過那胡同時,我無意對奧塔維奧說了句,“這是盧克雷蒂亞夫人的房子。”我以為奧塔維奧能告訴我些什麼,但驚奇的是,我從他的眼睛裏讀出了恐慌和緊張。
那天晚上,我照例去侯爵夫人家吃晚飯。一進門就發現憂愁的夫人,她說奧塔維奧病得很重,但我上樓見到奧塔維奧就知道他根本沒病。我們聊了一會兒。臨走時,他說外邊風大,讓我穿上他的鬥篷。
我習慣性地經過盧克雷蒂亞夫人家的胡同。一個陌生人塞給我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今晚千萬不要過來,他們已經知道了。不過他們還不知道你是誰。永遠愛你的盧克雷蒂亞。
盧克雷蒂亞!又是盧克雷蒂亞!我相信我將在今晚破開啞謎。
“盧克雷蒂亞!”我試探著叫道。這裏依然安靜,不過二樓的窗戶大大敞開了,好像還有人影在附近晃動。
“盧克雷蒂亞?”我再次問道。
“啪”——槍聲響起,我躺在石板路上。一個警告的聲音喊道:“這就是盧克雷蒂亞夫人給你的禮物!”
就在我準備逃跑的時候,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竟然是奧塔維奧。
“你受傷了嗎?誤會,誤會,我不知道是你,你能走路嗎?”他的聲音像是在哭。
他陪著我,幫我攔了馬車,送我會旅館。我被安頓在床上之後,一直對這莫名其妙的“誤會”感到不悅。
奧塔維奧顯然很在意這件事情,我從沒見他這麼嚴肅過,他答應我會調查清楚這事兒。不過我還是忍不住問:“不過,你怎麼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呢?”
這個問題對奧塔維奧來說太突然了,他的臉僵在那裏。隨即,他緊張卻又故作輕鬆地回答說:“哦,我隻是聽到槍聲,才過去的。”說完就像躲避我似的離開了房間。
答案揭曉。
那天我到阿爾多布蘭迪侯爵夫人的官邸向大家辭行,大家都很客套地說些場麵話。隻有奧塔維奧,看上去好像真的很舍不得我。這不,快要出門的時候,他還非要拉我進他房間聊聊。
“您可一定要幫我,否則我即使去死,也不會穿那件醜陋的製服。”他一隻手緊緊拉著我,一隻手指向那掛在牆上的神父服,“我化裝成您的仆人。您隻要在護照上稍做手腳,就幫到我了。”
這個年輕人果然要叛逆到底,我試圖說服他放棄這種想法。但他看上去很有決心,我就答應了他。我們約定淩晨三點準時動身。在和大家最後告別,時他偷偷跟我說:“如果我沒有按預定時間到,您就自行離開吧。”
那天淩晨一點多,我本來可以直接回旅店,但我還是想再去看看盧克雷蒂亞夫人的房子。我再次走進屋裏,仍舊是黑暗一片,但一條白色的繩子像一根舌頭一樣從裏麵吐了出來。盡管我感到恐懼,但還是以極慢的速度離開了,因為我多麼希望能有一個貴婦出來,不過我最終還是和它告別了。
進旅店時已經是淩晨兩點了。行李早就被打包好了。一個侍者給我一封信,說是奧塔維奧給我的。我問:“他人呢?”
“他還沒來。”
我賞了他一些小費,他再次開口說:“有一個夫人在等您,她自稱是盧克雷蒂亞夫人。而且,她好像要和您一起離開,她的行李已經被我們放在列車上了。”
“盧克雷蒂亞夫人?”我默念著,心跳突然加快,“快帶我去。”侍者拿著燭台,因為不小心,蠟燭熄滅了。我哪裏等得了,趕緊向侍者指的房間走去。
我的手已經碰到金屬把手,很涼。我的腦中閃過一係列的恐怖場景。我打開房門,房內有光,感謝上帝。
腳步聲!裙裾擦蹭地麵的聲音!我狂亂的心跳聲!
那是一個白衣女子,她張開雙臂向我擁來。她的手碰到我的手,冰的像死人的手,我無助地向後退。
“哦,你不是,不是……”透過黑紗,我看見她慘白的臉,“您是奧塔維奧的法國朋友?”她問道。
“是的。”我相信她不是一個女鬼了。難道她是奧塔維奧的心上人?兩人準備一起私奔?
沒多久,一身仆人裝扮的奧塔維奧趕來了。他的話證明了我的猜測。原來我不知不覺已經促成了一段美好感情。
那個女子正是我念念不忘的白衣女子。她是瓦諾奇先生的妹妹。她的哥哥很富有,但聲名狼藉。奧塔維奧和她的相愛自然遭到阿爾多布蘭迪侯爵夫人的反對,但兩人還是想盡辦法在那臭名昭著的凶宅裏約會。後來,瓦諾奇先生發現了妹妹的秘密,但她堅持不說。於是就發生了我在凶宅附近被槍擊的事情。
不論如何,現在,奧塔維奧已經和他心愛的姑娘結成連理,而他們的雙方親屬,也在我的調停下,逐漸和好,並接受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