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瘸腳膠足的步兵拚湊起來的。他擔心子爵明白基督教軍隊的全部兵力幾乎都投入了戰場之後會感到沮喪。但是我的舅舅向遠處眺望,遙望著向地平線飄去的白雲,心裏想的是:“對,那片白雲就是土耳其人,真是土耳其人,而我身邊的這些抽著姻的人是基督徒老兵,現在軍號吹響的是進攻的信號,我生平第一次進攻,這隆隆的響聲和震動,這老戰士和戰馬毫不在乎地看著那栽進地裏的流星就是炮彈,是我有生以來遇見的第一顆敵人的炮彈。大概不會有那麼一天,我將要說:"這是最後一顆炮彈了。”
他手裏高擎著出明的利劍,眼睛看著在硝煙中時隱時現的帝國軍旗,策馬在戰場上飛奔急馳起來。我方的炮火從他頭上的空中掠過,敵人的炮擊在基督教軍隊的陣地上打開一些缺口,炸起一團團煙塵。他想:“我就要看見土耳其人了!就要看見土耳其人了!”對於參戰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同敵人遭遇,並看一看他們是否真像自己想象的那樣更令人興奮的事情了。
他看見他們,看見土耳其人了。兩個人正迎麵而來。他們騎著披掛鉛甲的戰馬,手持皮製的圓形小盾牌,身穿黑紅條相間的長袍。他們裹著頭巾,臉上的皮膚像海豚一般是棕褐色的,胡須真同泰拉爾巴村那個被人叫做“土耳其佬”的米凱一模一樣。兩個土耳其人中的一個被人打死了,另一個殺死了不是殺死他的同伴的另一個人。但是誰曉得他們多少人正在起來,一場白刃戰即將開始。看見了那兩個土耳其人,就如同看見丁他們全體。他們也是軍人,他們的那些東西也都是軍隊的裝備。他們的麵孔像農民的一樣飽經日曬,一樣顯出執鋤的神情。梅達爾多,原來一心想看看他們,現在已經看到了;他可以馬上回到泰拉爾巴來,趾高氣揚地從我們麵前走過,昂首挺胸像隻鵪鶉一樣。然而他是來打仗服役的。於是他向前衝去,避開了彎刀的襲擊,發現了一個步行的小個兒土耳其兵,揮劍劈倒了他。既然已經殺了這麼一個,他再找一個騎馬的高個子兵試一試,結果很糟糕。因為他們小巧靈活,很有攻擊力。他們一直鑽到馬肚子底下來,用他們的那種彎刀刺剖馬腹。
梅達爾多的馬搬開腿站立不動了。“你怎麼啦”子爵問道。庫爾齊奧趕上前來指著下麵說;“您瞧那兒。”馬的內髒已經流淌到了地麵上。可憐的畜牲向上望望主人,然後低下頭去,仿佛想去舔食那些腸子,但這僅僅顯示出了英勇無畏的氣概:它昏倒了,然後斷了氣。泰拉爾巴的梅達爾多沒有了坐騎。
“請您騎我的馬,中尉。”馬夫說道,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勒住自己的馬就摔落地下了,他被土耳其人的箭射傷,那匹馬趁機逃脫。
“庫爾齊奧!”子爵呼喊著,撲到在地上呻[yín]的馬夫跟前。
“您不要為我擔心。先生。”庫爾齊奧說道,“我們隻希望醫院裏還有烈性酒。每個傷員都能分到一碗喝.”我的舅舅梅達爾多投入混戰之中。戰鬥的勝敗尚無定論。在這場混戰中,似乎是基督教軍隊方麵取勝。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衝亂了土耳其軍隊的陣線,包圍了他們的幾處陣地。我舅舅同其他的勇土一起衝到敵人的大炮近前。土耳其人移動炮位,以便把他們肖幹炮火射程之內。兩個土耳其炮手轉動一尊大炮的輪子。他們動作遲緩,蓄著長胡子,戰袍垂到腳背,活像兩個天文學家。我舅舅說:“現在我上那兒去,去幫他們校正炮位。”他熱情有餘,經驗不足,他不懂得隻能從側麵或後麵去靠近大炮,他躍馬橫刀,直衝大炮口奔去,心想可以嚇唬住那兩位天文學家。然而是他們對著他當胸開了一炮。泰拉爾巴的梅達爾多飛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