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賦,乃古文體之文,為中國文學之獨特文體,堪稱中華國粹。曆史悠久,曾幾度興盛,又幾度衰落。自五四以降,沉寂近百年,幾乎銷聲匿跡。至鄧公小平開創“小平盛世”,古之辭賦又呈方興未艾,正趨複興繁盛。因荒蕪已久,研創者乏,其定義及優劣之品鑒,尚缺眾家認知與共識之論。尤其在諸多辭賦征文評審中,爭議甚眾,歧義甚廣。從曆代賦家論述,可擇其經典要素以為品評之資,筆者就此試談幾點淺見,以求教各位方家。
一、語體甚宜。
凡辭賦作品,就語體而言,皆類歸於文言文也。姚鼐《古文辭類纂序》雲:“辭賦類者,風雅之變體也。”漢賦乃辭賦之正宗,以至創新之駢文,或律賦,皆為文言文體。自白話運動至今,在文學創作中,語體已發展變化,白話文受眾更廣。但是,辭賦乃高雅之文,古為宮廷文學或貴族文學,宜於高層次文化修養之人群欣賞。非鴻儒不識賦理,不善辭賦。如劉熙載所說:“詩側重於試靈性,賦偏向於考博學。”隨著時代變遷,新辭賦應有更廣泛之受眾。倡導新辭賦大眾化,但並非低俗化或庸俗化,可以文言為主,半文半白。但有人提倡辭賦“散文化”,絕不可取,應予堅定否決。即使非常優美之散文,也隻能是散文,或稱散文詩,而決不能算為辭賦。語體恰當與否,應為新辭賦評審品鑒之首要元素。
二、鋪陳適度。
劉勰《文心雕龍·詮賦》雲:“賦者,鋪也。鋪采摛文,體物寫誌也。”劉熙載《藝概·賦概》雲:“賦起於情事雜遝,詩不能馭,故為賦以鋪陳之,斯於千態萬狀,層見疊出者,吐無不暢,暢無不竭。”鋪乃辭賦之重要特征。凡新辭賦作品,也必以鋪陳誇飾,揚聲逸情,縱橫激蕩,雍容揄揚,而至文風強勁,氣勢磅礴,結構恢弘,濃墨重彩。即使抒情小賦,亦以鋪而顯瑰秀奇麗,溫雅皎朗。陳則適度,以鋪而采,當為新辭賦之佳品。
三、語詞麗雅。
班固《漢書·藝文誌》曰:“不歌而誦謂之賦”。“賦者,古詩之流也。”辭賦,源於詩,介乎文。半詩半文,亦詩亦文,而有別於詩、文,超越於詩與文。正如劉熙載說:“賦起於情事雜遝,詩不能馭”;康熙《曆代賦彙序》也說:“故賦之於詩,功尤為獨多”。但賦與詩,共同之點便是語詞華麗而精美,典雅而厚重。大凡優秀賦作,必是文辭絕豔,藻飾豐華,瑰秀奇瑋。但辭賦作品,也切忌各種華麗詞彙的胡堆亂砌,雜而無序。
四、體物寫誌。
劉勰所言“體物寫誌也”,即謂辭賦之作,應有感而發,勿言之無物,要表達作者情感、意誌或意圖,即今人所謂主題思想。學者王鍾陵說:“所謂賦,既有感物造端之意,又有微言相感之義。”人們常將好的文學作品稱為“精神食糧”,讚為“功於當代,利在千秋”。一篇辭賦作品,其意境高遠,內涵深厚,應是成為佳作之必備要素。辭賦之作,最忌大而空,說得天花亂墜,雲飄霧繞,而寡然乏味,虛浮淺薄。
五、對仗工整。
曆代之駢文,最講求對仗工整,應是辭賦之上乘境界。駢文為辭賦之一種。一篇辭賦作品,不一定皆為駢偶句,但盡可用駢偶句,且力求對仗工整。對仗是否工整,應為評審或品鑒辭賦的一個基本要素。尤其是“四六體”句式,必須對仗工整。新辭賦創作,即使非“四六體”句式,也應講求對仗工整。一篇辭賦中,多為駢儷之句,對偶之章,必能助其氣勢,彰其風華,添其靈秀,增其光豔。
六、音韻和諧。
有關辭賦之韻,爭議甚多。有人說,辭賦乃韻文,固當有韻。但駁者說,古人某些優秀賦作亦無韻。吾以為,聲韻之學,源於南北朝齊梁間,此後賦家方始追求音韻,而且用韻要求極其嚴格。對於新辭賦之作,無韻也可,有韻更好。駢散結合,韻散相間,應是新辭賦發展的一條路子。音韻和諧之作,可為新辭賦最優之作的一個要素。
七、用典妥帖。
寫辭賦必用典故,似乎已成慣例。或直用典故,或化用典故。用典可使文字更精練,內涵更厚重,寓意更深刻,應予提倡。但用典必須妥帖,當用則用,可用則用。典故用得妥否,可為新辭賦品評的一個要素。
總之,新辭賦創作及其品評,應做到形式與內容之統一,藝術性與思想性之統一。以上述“七要素論”或“七標準論”,輔之以細則,定能分辨新辭賦作品之優劣或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