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隻給你一次機會。”付秋衡端端正正地坐在我麵前,眼睛宛如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刺穿我的身體,欲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我絞著手指,神色有些不自然。
“怎麼了?”他問。
我咬著下唇,好半天才慢慢開口,我說:“付先生,您懲罰我吧,我騙了您。”
“哦?怎麼騙我的。”付秋衡的眼睛微微眯起,裏麵藏著深不見底的危險。
我垂著眸子,聲音有些顫抖,說:“我……我跟路遙其實是男女朋友關係。”
付秋衡的表情依舊不變,他道:“繼續說。”
我腦海裏不停地翻轉,回憶起馬力給我們製造的假身份信息,我說:“我跟路遙是在開學的時候認識的,我是他學姐。然後某天聚會上被人起哄,我們就在一起了。他這個人占有欲可強了,又不信任我,於是時間一久,我們之間的矛盾就起來了。但分分合合很多次了,就是沒有斷開過,我現在心裏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付秋衡蹺起二郎腿,雙手握在一起,問:“你還喜歡他嗎?”
我眼眶適時地濕潤起來,說:“我……我也不是特別清楚,路遙是我的初戀,可別人都說初戀是美好的,而我卻……我卻……”我咬咬牙,沒有再說下去。
付秋衡站起來,走過來摟住我,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筱筱,放棄那個小子,跟我。”
我愣愣地看著付秋衡,一時之間難以做出選擇。
付秋衡放開我,說:“我不逼你,給你看樣東西吧。”說著,他將立在茶幾上的iPad打開,拉著我坐下,說,“問吧。”
iPad裏麵竟然是戴著口罩的方宇維跟路遙!我心中一驚,這個老奸巨猾的付秋衡!
方宇維的耳朵上戴著藍牙耳機,付秋衡發令後,他就從腰間取出一把手槍指著路遙。我一哆嗦,拉著付秋衡驚恐地看著。
付秋衡淡定地說:“別緊張。”
我能不緊張嗎?手心都出汗了。
iPad裏,方宇維問:“我問你什麼你就老老實實答什麼,錯一個字你都別想活了。”
路遙似是被關在一間小屋子裏,緊張地坐在一邊,點了點頭。
“你跟筱筱小姐是什麼關係、怎麼認識的,為什麼會在這裏?”方宇維問了三個問題,我屏住呼吸,心裏暗道:千萬不能出錯,千萬!
路遙不敢抬頭看方宇維,他雙手抄在一起,微微躬著身體說:“她、她是我們學校學姐,我剛進校的時候是她接待我,然後就留了聯係方式熟了起來……”
“僅僅隻是學姐嗎?”方宇維抬高了手槍。
路遙嚇得趕緊舉起雙手,磕磕絆絆道:“不、不是!我們在交往,我們、我們是男女朋友,筱筱說缺錢,便來這裏做兼職了,我、我天生多疑,因為之前吵過好幾次架,我以為她背著我有別人了,於是自己也跟到這裏來了。我說的都是實話,標點符號都是真的!”
我鬆了口氣,緊張的身體也慢慢放鬆起來。
半個小時前的出租車上,我給路遙打電話,十萬火急地說:“我懷疑付秋衡在調查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咱們倆要統一口徑。”
“行,你說什麼,我照做。”路遙在電話裏說。
於是,我們將相識的細節全部對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才來到了Dashing,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付秋衡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分別套我們的話,太狠了!
可再度令我緊張的是,方宇維忽然慢慢走向路遙,將槍口對準在路遙的額頭上,我明顯地看到路遙的身體一僵。方宇維冷冷地問:“你真的愛她嗎?”
我一怔,哥哥他……
那時我的確看不見哥哥的表情,隻能看到他遠比二十歲那年更挺拔的背影。他就像小時候幫我教訓搶我糖果的小男孩一樣,無論時光如何變遷,我們能否再度相見,他都在一如既往地保護我。
我知道,付秋衡不知其意、路遙不知其意,但我知他心底所想。
在哥哥的心裏,路遙的話是否為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愛我,是否欺騙了我。
可他當著付秋衡的麵問這句話,真的沒關係嗎?我扭頭看向付秋衡,他的表情沒什麼異樣。
我轉過臉看向iPad裏的路遙,他舉著的雙手慢慢垂了下來,他眼神堅定地望著我哥哥,說:“我愛她。”
我心中某個地方被融化,卻不得不扭過頭靠在付秋衡的肩上,說:“付先生,我不想聽這些。”
付秋衡說:“維三,走吧。”
後來的iPad裏是怎樣的情景,我沒有看見。我跟著付秋衡出去的時候,發現迎麵而來的正好是方宇維和路遙,路遙一看見我,吃驚地喊道:“筱筱!”
方宇維拽住跑過來的路遙,路遙瞪他:“你幹什麼!”
見此情景,我嚇得往後一退,順勢挽住了付秋衡的胳膊。
路遙見我這般動作,不可置信地喊:“筱筱!你不是說你來這裏隻是單純工作的嗎?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我會被莫名其妙地被關起來!”
我藏著自己的臉不去看路遙,路遙動怒了,他吼道:“原來你真的在外麵有了別人!還是這麼一個中年男人!”
方宇維拎起路遙的衣領,道:“筱筱小姐是付先生的人。”
“付你大爺!”路遙氣得破口大罵。
付秋衡說:“將他丟出去。”
然後,方宇維拖著路遙往外走,路遙的罵聲也越來越遙遠。我顫抖地鬆了口氣,慢慢扭頭看著那個方向。付秋衡溫柔地拍拍我的肩膀,說:“沒事了,不要再想他了。”
我渾身有些微微哆嗦,我是真的害怕,我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麼令我措手不及的事情。付秋衡身邊太危險了,路遙被我牽扯了進來,我到底該怎麼辦?
從那件事以後,我整個人都變得敏感許多。連走路都會注意身邊是否有人跟蹤我,做夢經常被噩夢驚醒。我連回家都不敢,連與朋友們聯係都不敢。我生怕付秋衡再發現什麼端倪,再牽連到我身邊無辜的人。
這個時候,我才真真切切地明白,為什麼哥哥不肯與我相認,為什麼這麼久了,他都不回來看看我們。
隻是還有一點我不明白,當年哥哥墜下懸崖,是如何獲生的?是有人救了他嗎?女性失蹤案發生不久,他之前做什麼去了?
疑問太多了,也許解決掉這件事,一切就會真相大白吧。
【2】
我以為,隻要我謹慎一點,就再也不會發生其他的事情。
但是,我低估了付秋衡。
春節前兩天,付秋衡又來了Dashing,他在房間裏滑著iPad給我看一張照片,說:“筱筱,你覺得這個人怎麼樣?”
我無意一瞟,卻看見上麵這個人正是藍小貝!
她怎麼會被付秋衡盯上?
我壓著心中的疑問,坐下來仔細看著,說:“倒是挺漂亮的,這是誰啊?”
“我要知道是誰,就不會問你了。”付秋衡眼神裏裹著深意。
我愣了一下,說:“付先生,我不知道您的意思。”
付秋衡轉而笑起來,說:“我知道你不認識她,我找人調查了下,是你們學校的。有空的話,幫我把她約出來。”
我剛想說為難,但是看到付秋衡眸中不容置疑的眼神,我將拒絕的話憋了回去。我說:“我會按要求去完成的,隻是付先生,我將人家約了出來,您可得讓我安全送人家回去啊。”
付秋衡笑著摟過我,說:“你看你上次帶來的兩個女孩子,我不好好地讓人家回去了嗎?你放心,我又不是拐賣少女的人。”
我麵上迎合著付秋衡,心裏卻惴惴不安。為什麼是藍小貝,為什麼偏偏是她?
我拿著付秋衡發給我的照片,看到藍小貝是在一個超市外麵被拍到照片的。我用微信掃碼照片上的場景,得出的地址是在西信洲際花園。
這不是路遙的家嗎?難道是付秋衡在背後調查路遙,無意間拍到了藍小貝?
這個……老奸巨猾的家夥!
公交車上,我緊緊拽著手機,內心翻江倒海。我知道自己絕不能把藍小貝帶到付秋衡身邊,付秋衡在逼我,在他的認知裏,我與藍小貝互不相識,隻是校友而已,我需要做的就是與藍小貝混熟,然後帶她來見我的“朋友”。
可我怎麼才能阻止這一切?
我揉著太陽穴,靠著車窗,腦中一片空白。
付秋衡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是開學後的一個月以內。因為要過年了,靳蓉讓我回家休息,付秋衡也沒有再打擾我。
然而,這個年我過得一點兒都不好。
除夕這晚,爸媽坐在沙發上邊嗑瓜子邊看春節聯歡晚會。我坐在臥室的窗台上,看著夜空裏絢爛的煙花發呆。
煙花照徹夜空的時候,也照徹了樓下小區。我清晰地看見小區門口停了一輛車,雖然隻有紅色的一角,但直覺告訴我,那是哥哥的車。
我猶疑了一會兒,穿好衣服出去跟爸媽說我下去買個東西。
來到小區樓下,我將手揣進厚厚的羽絨服裏,風灌過我穿著睡褲的腿,冷冷颼颼的。
從馬自達的車窗裏飄出來一縷煙,我遠遠地就嗅到了香煙的味道。我走過去,站在車窗外,車裏的人扭頭看到我,表情一愣,隨即掐滅了手裏的煙。
車窗緩緩搖下,我看著他問:“是付先生要您來監督我的嗎?”
他神情淡漠地說:“付先生現在信任你,不用派人監督你。”
“是啊,付先生現在信任我,什麼事兒都讓我去做,還讓我幫她約一個女孩子。是我的校友。”我雙眼無神地看著一個地方,語氣裏有些疲憊、有些無助。
方宇維說:“在付先生麵前做一件事情,盡心比成功更能取得他的信任。隻要讓付先生看到你是在真心為他做事就好了,對於信任的人,他可以給予很多次機會。”
我笑了一聲,關切地說:“多謝啊,天氣冷,今天又是除夕夜,不要在外麵待太久了。”
他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無奈地笑笑,說:“再見。”
然後,我轉過身,把沒有拉拉鏈的羽絨服緊緊地裹了起來。我抱著自己,慢慢地往小區裏走去。
那晚,哥哥的車停在樓下,一夜未離開。
到了開學的時候,我給老張打電話,我直話直說,我已經卷入了女性失蹤案,為了保證案子不出意外,警校是暫時回不去了。
老張在電話裏說:“我都知道了,沒關係。保護好自己。”
我一皺眉,他知道了?不過我沒有再問那麼多。
我來到了理工大學,成了這裏的一名“學生”。
在當初惡搞路遙和龐陽的社團活動室裏,我叫來了路遙、龐陽、藍小貝,將付秋衡要我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
藍小貝驚訝地捂住嘴,說:“那天……那天我跟胖樣兒去看路遙,然後順便在樓下超市買些吃的東西,那個人、那個人為什麼會看上我?”
“不知道,但肯定沒好事。”我扭頭看向龐陽,問,“從現在開始,你要保護好藍小貝,就算是我要帶藍小貝走,你也要從中阻止我,不惜一切代價,你做得到嗎?”
坐在桌上的龐陽站起來,說:“筱筱姐,別的胖樣兒不敢說能做得多好,但是與貝貝有關的,我一定竭盡全力。”
“那就好。”我又轉向路遙,問,“你還去Dashing做兼職嗎?”
“去啊,不是說了塑造一個死皮賴臉纏著你不放的形象嗎?”路遙連忙說,生怕我一下子不同意,讓他哪兒涼快待哪兒去。
我說:“你不用塑造,你就是這樣的人。”
路遙一聽,自豪感頓生,頭一昂,道:“那是。”
“哎喲,撒狗糧了。”藍小貝怪異地看著我和路遙,我給她一栗暴,問,“你是單身狗嗎?你跟胖樣兒不是挺恩愛的嗎?”
“哎呀筱筱。”藍小貝一把抱住我的胳膊,害羞起來。
“行了,別蹭了,大家一起商量個對策吧。”我招呼著大夥兒,付秋衡想見藍小貝,要怎麼樣才能做到既讓他見不了又不會懷疑我呢?
我們必須得將對策好好商量出來。
【3】
半個月後,我跟付秋衡發短信,我已經約到藍小貝了,讓他定個時間和地點見麵。很快,付秋衡就把時間地點發給我了,並說會派人來學校接我跟藍小貝。
到了那一天下午,天氣十分不好,烏雲重重。我跟藍小貝站在校門口等著來接我們的人,一直等到下雨。
半個小時後,紅色的馬自達停在了我們麵前。我驚訝地看著駕駛座上戴著口罩的方宇維,問:“是你來接我們?”
“上車。”他說。
我連忙將藍小貝塞進後座上,自己也趕緊坐了下去。
方宇維扭頭說:“安全帶係好,天氣惡劣,開車比較危險。”
我點點頭,給自己係好安全帶,又幫藍小貝係好了安全帶。
雨勢很大,天色較暗,雨刷在擋風玻璃上規律地滑動。我望著車窗外模糊的街景和擁擠的人群,擔心地問:“會不會遲到?”
“不會。”方宇維到了前麵一個路口,將車往左邊小道駛去。
藍小貝抓著我的手,害怕地問:“筱筱,這麼走是對的嗎?我好害怕啊,你不是說帶我去見一個特別厲害的朋友嗎?要走多久啊。”
“沒事兒。”我拍拍藍小貝的胳膊,道,“咱們聽維三哥的,他可是付先生身邊最信任的人。”
“好吧。”藍小貝靠著我,有些委屈似的說。
方宇維開著車穿過幾條小街,上了石馬立交。我手裏握著手機,上麵的定位正隨著這邊走過來。我之前讓路遙聯係郭楠,想辦法找人製造一場輕微的車禍,如果我受了傷,就可以不用帶藍小貝去見付秋衡了,雖是權宜之計,但好過送藍小貝入虎口。
可是現在駕車的是哥哥,如果製造車禍引來交警,被警方通緝的哥哥就十分危險了。我還無法確保哥哥是否為警方臥底,我不敢冒險。
車子緩緩下了石馬立交,外麵的風雨越來越大,我抱著藍小貝,盯著外麵的情形。
車子忽然停下,方宇維罵了一句該死,然後狂按喇叭。
前麵的大卡車閃著尾燈,一直停在那兒沒走。方宇維焦慮之間,付秋衡打來了電話。
“喂,付先生。在車上,很快就到了。”方宇維的話還沒說完,前麵的大卡車忽然往後一倒車,撞上了馬自達。
一陣劇烈的抖動,藍小貝嚇得尖叫地躲在我懷裏,方宇維沒留意,手機掉落下去,腦袋差點兒磕在方向盤上。我心下一緊張,一聲“哥哥”脫口而出。
藍小貝驚訝地抬起頭看著我,又看了看坐在前麵的方宇維。
方宇維撥動檔位,想從大卡車旁邊插過去。
我看了看外麵,說:“不行,不能這麼走,太危險了。”
“不能準時到達付先生身邊才危險。”方宇維解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去,想看看前路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看著手機上的地圖,發現前麵是一段高度斜坡,這大卡車卡在這裏,許是上不了坡了。等了一會兒,大卡車終於緩緩啟動,方宇維回到車內,打算跟上去,誰料車子還沒啟動,就看到大卡車從坡上滑了下來。
“該死!”方宇維啐了一口,打轉方向盤打算躲過。我抱緊藍小貝,緊緊閉著眼睛。
可是,馬自達調轉方向時,大卡車就已經滑下坡底,重重地撞擊在車身上。我將藍小貝的腦袋緊緊護在懷裏,耳邊傳來玻璃破裂的聲音。
車子的震蕩讓我陷入了短暫的暈眩中,懷中藍小貝瑟瑟發抖地抱著我,我晃了晃腦袋,輕輕拍了拍耳朵。有些耳鳴,聽不見四周的聲音。
忽然,有人打開車門,吃力地將我拉了出去。
對方捧著我的臉,張口叫著什麼,我腦海裏迷迷糊糊的,但我看出他的口型,他在叫筱筱。
“哥哥……”我喃喃道,眉上的疼痛感漸漸地引出我的意識,我伸手一抹疼痛處,手心裏沾了些許的黏稠液體。
是玻璃碎片劃傷的吧。
我意識漸漸回籠,念道:“貝貝……”
方宇維扶著我站好,轉身進去將藍小貝帶了出來。
“筱筱,筱筱你沒事兒吧?”藍小貝看著我額頭上的一片殷紅,緊張地抓住我的雙臂。我無力一笑,搖了搖頭說,“沒事兒。”
方宇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藍小貝,說:“帶她去這裏,現在就走。”
藍小貝拿過名片,有些不知所措,但最後還是扶著我走出堵車的路段,攔了輛車往名片上的地址趕去。
這個地址是Dashing俊顏館。
靳蓉的辦公室裏,她一邊給我的傷口包紮上藥一邊責怪:“維三哥也真是的,這麼不小心。你看看,這麼大的傷口,肯定會留明顯的疤的,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長得又好看,戀愛也沒談,就這樣留下一條疤,多不值當啊!”
“都怪我,筱筱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藍小貝在身邊絞著手指,自責的樣子馬上就要哭了起來。
我忙伸出手擋住她的眼淚,道:“你可別哭,你不能有什麼事。你快給龐陽打電話,讓他接你回去。”
“他們就在樓下。”靳蓉捧正我的臉,說,“你別亂動,後麵的事情你放心好了。”
靳蓉總是會知道一些我不曾說出去的秘密,我已經習慣了,沒有多問一句。
我朝藍小貝使眼色讓她趕緊下樓去找龐陽,藍小貝謹記我的以大局為重,縱有再多擔心,也隻能下樓跟著龐陽回去。
藍小貝走後沒多久,付秋衡跟方宇維就過來了。靳蓉已經替我包紮好了傷口,我在她的辦公室裏休息,見到付秋衡過來了,我連忙起身:“付先生。”
“坐下。”付秋衡按住我的肩膀,隨即抬起我的下巴看了看包紮起來的地方,皺起眉,“維三已經跟我說了,你沒事就好。”
“對不起付先生,沒有好好完成你交代的事情。”我愧疚道。
“沒關係,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了。”付秋衡直起身子,扭頭對靳蓉道,“照顧好她。”
“會的。”靳蓉說。
付秋衡點點頭,看向方宇維,神色嚴肅起來:“回去說。”
方宇維微微欠身,跟著付秋衡離開了。我望向他們離開的方向,雙手撐著椅子的扶手想要站起來,靳蓉按住我,道:“別亂動。”
我看向靳蓉,擔心道:“他不會有事吧?”
“你擔心你自己好了。”靳蓉將醫藥箱收起來,放回到櫃子裏。
這時,門邊忽然出現一個人影,我扭頭一看,是路遙。這麼晚了,他也在這裏?
靳蓉收好醫藥箱時扭頭看著我們,說:“你們有話先談吧,我暫時先回避。”
說著,她走出辦公室,順帶關上了門。
路遙走過來,拿了張凳子坐在我麵前,歎了口氣說:“就知道製造車禍會出事,你沒事兒吧你?”他嗔怪著,想要伸手撫摸我的傷口,卻又怕碰疼了我。
“天哪!那輛卡車真是你們安排的啊?”我吃驚道,旋即笑了起來。
“你還笑!”路遙朝我凶道,“那個叫郭楠的也太不靠譜了吧?直接叫了個沒考駕照的家夥過來開車上坡,好歹也找個老手,知道分寸。”
“哎呀你別怪他,他背著老張幫我的忙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了。”我抓著路遙的手請求道,然後又充滿興趣地問,“接下來呢?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路遙白了我一眼,不省心地說:“交警來了唄,這件事是大卡車的全責,不過郭楠很快就解決好了,沒什麼事兒。”
我吐了口氣,心裏想,這許多事情堆積起來,警方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我身為警校學生沒有去上課,陷入這樣一件年度大案裏卻一切都做得這麼順利,身後不可能沒有後盾,如果有的話,這個後盾一定就是警方無疑了。
想到這裏,我閉上眼,雙手合十,虔誠地說:“感謝祖國,感謝人民警察。”
“你念叨什麼呢。”路遙拍了拍我合十的雙手。
“沒什麼。”我看著路遙,正經起來,語重心長地說,“路遙,你也看見了,付秋衡已經在懷疑你了,因為你他們又找到了藍小貝,我在想,為了安全起見,你以後不要在這裏做兼職了。”
路遙不經思考地反駁了我的提議,在我的意料之中。
“你別這樣好不好?”我為難地說。
“你別這樣好不好,說好的同甘苦共患難呢。”路遙特意加重“你”的咬字,態度堅決。
我解釋道:“可你是這件事無關緊要的人,就像藍小貝一樣,我不能讓你們陷入危險啊。咱們陷進來的人其中一個一旦有危險,就會牽連到其他人,你明白嗎?”
“不明白!”路遙固執地問,“我是這件事無關緊要的人,那對你來說呢?我是你有關緊要的還是無關緊要的?我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想讓我回去嗎?”
“你這人別拐這麼大的彎兒,我也是擔心你好不好,我在這裏我自己都感覺命懸一線的,要是你出什麼事了,我怎麼跟你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七大姑八大姨交代啊。”我劃著重點跟路遙講,路遙卻無動於衷,偏要跟我作對。
我見跟他說不清,一惱,大聲喊道:“靳蓉姐!”
靳蓉打開門,往裏麵一探頭,問:“咋了?”
“路遙性騷擾女員工,請你解雇他。”我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路遙頭上,路遙一驚,站起來道,“方語筱,你!”
靳蓉倒吸一口氣,故意捂著嘴,說:“其實你們都是成年人,路遙騷擾你,我不管的。”
我說:“可路遙對我性騷擾未遂,肯定還會去毒害其他女員工。靳蓉姐,找一堆女員工容易呢?還是重新找一個代客泊車的男員工容易呢?”
“找男員工容易。”靳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路遙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指著我氣急敗壞地說:“方語筱你胡編亂造的本事真是一流啊!行,我走!走了之後你別求我回來!”然後,他像自尊心受挫了一般氣呼呼地甩門而去。
靳蓉看向我,聳了聳肩,我回她一個聳肩,沒有追上去。
現在讓路遙氣一會兒,等案子結束了我再親自厚臉皮地去給他道歉。我這麼想著,一整顆心也放了下來。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啊!
萬萬沒想到我第二天下午來上班的時候竟然看見楊一飛帶著路遙穿金戴銀地在前台拿著銀行卡,趾高氣揚地說:“給大爺我倆辦兩張VIP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