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上的龐陽站起來,說:“筱筱姐,別的胖樣兒不敢說能做得多好,但是與貝貝有關的,我一定竭盡全力。”
“那就好。”我又轉向路遙,問,“你還去Dashing做兼職嗎?”
“去啊,不是說了塑造一個死皮賴臉纏著你不放的形象嗎?”路遙連忙說,生怕我一下子不同意,讓他哪兒涼快待哪兒去。
我說:“你不用塑造,你就是這樣的人。”
路遙一聽,自豪感頓生,頭一昂,道:“那是。”
“哎喲,撒狗糧了。”藍小貝怪異地看著我和路遙,我給她一栗暴,問,“你是單身狗嗎?你跟胖樣兒不是挺恩愛的嗎?”
“哎呀筱筱。”藍小貝一把抱住我的胳膊,害羞起來。
“行了,別蹭了,大家一起商量個對策吧。”我招呼著大夥兒,付秋衡想見藍小貝,要怎麼樣才能做到既讓他見不了又不會懷疑我呢?
我們必須得將對策好好商量出來。
【3】
半個月後,我跟付秋衡發短信,我已經約到藍小貝了,讓他定個時間和地點見麵。很快,付秋衡就把時間地點發給我了,並說會派人來學校接我跟藍小貝。
到了那一天下午,天氣十分不好,烏雲重重。我跟藍小貝站在校門口等著來接我們的人,一直等到下雨。
半個小時後,紅色的馬自達停在了我們麵前。我驚訝地看著駕駛座上戴著口罩的方宇維,問:“是你來接我們?”
“上車。”他說。
我連忙將藍小貝塞進後座上,自己也趕緊坐了下去。
方宇維扭頭說:“安全帶係好,天氣惡劣,開車比較危險。”
我點點頭,給自己係好安全帶,又幫藍小貝係好了安全帶。
雨勢很大,天色較暗,雨刷在擋風玻璃上規律地滑動。我望著車窗外模糊的街景和擁擠的人群,擔心地問:“會不會遲到?”
“不會。”方宇維到了前麵一個路口,將車往左邊小道駛去。
藍小貝抓著我的手,害怕地問:“筱筱,這麼走是對的嗎?我好害怕啊,你不是說帶我去見一個特別厲害的朋友嗎?要走多久啊。”
“沒事兒。”我拍拍藍小貝的胳膊,道,“咱們聽維三哥的,他可是付先生身邊最信任的人。”
“好吧。”藍小貝靠著我,有些委屈似的說。
方宇維開著車穿過幾條小街,上了石馬立交。我手裏握著手機,上麵的定位正隨著這邊走過來。我之前讓路遙聯係郭楠,想辦法找人製造一場輕微的車禍,如果我受了傷,就可以不用帶藍小貝去見付秋衡了,雖是權宜之計,但好過送藍小貝入虎口。
可是現在駕車的是哥哥,如果製造車禍引來交警,被警方通緝的哥哥就十分危險了。我還無法確保哥哥是否為警方臥底,我不敢冒險。
車子緩緩下了石馬立交,外麵的風雨越來越大,我抱著藍小貝,盯著外麵的情形。
車子忽然停下,方宇維罵了一句該死,然後狂按喇叭。
前麵的大卡車閃著尾燈,一直停在那兒沒走。方宇維焦慮之間,付秋衡打來了電話。
“喂,付先生。在車上,很快就到了。”方宇維的話還沒說完,前麵的大卡車忽然往後一倒車,撞上了馬自達。
一陣劇烈的抖動,藍小貝嚇得尖叫地躲在我懷裏,方宇維沒留意,手機掉落下去,腦袋差點兒磕在方向盤上。我心下一緊張,一聲“哥哥”脫口而出。
藍小貝驚訝地抬起頭看著我,又看了看坐在前麵的方宇維。
方宇維撥動檔位,想從大卡車旁邊插過去。
我看了看外麵,說:“不行,不能這麼走,太危險了。”
“不能準時到達付先生身邊才危險。”方宇維解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去,想看看前路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看著手機上的地圖,發現前麵是一段高度斜坡,這大卡車卡在這裏,許是上不了坡了。等了一會兒,大卡車終於緩緩啟動,方宇維回到車內,打算跟上去,誰料車子還沒啟動,就看到大卡車從坡上滑了下來。
“該死!”方宇維啐了一口,打轉方向盤打算躲過。我抱緊藍小貝,緊緊閉著眼睛。
可是,馬自達調轉方向時,大卡車就已經滑下坡底,重重地撞擊在車身上。我將藍小貝的腦袋緊緊護在懷裏,耳邊傳來玻璃破裂的聲音。
車子的震蕩讓我陷入了短暫的暈眩中,懷中藍小貝瑟瑟發抖地抱著我,我晃了晃腦袋,輕輕拍了拍耳朵。有些耳鳴,聽不見四周的聲音。
忽然,有人打開車門,吃力地將我拉了出去。
對方捧著我的臉,張口叫著什麼,我腦海裏迷迷糊糊的,但我看出他的口型,他在叫筱筱。
“哥哥……”我喃喃道,眉上的疼痛感漸漸地引出我的意識,我伸手一抹疼痛處,手心裏沾了些許的黏稠液體。
是玻璃碎片劃傷的吧。
我意識漸漸回籠,念道:“貝貝……”
方宇維扶著我站好,轉身進去將藍小貝帶了出來。
“筱筱,筱筱你沒事兒吧?”藍小貝看著我額頭上的一片殷紅,緊張地抓住我的雙臂。我無力一笑,搖了搖頭說,“沒事兒。”
方宇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藍小貝,說:“帶她去這裏,現在就走。”
藍小貝拿過名片,有些不知所措,但最後還是扶著我走出堵車的路段,攔了輛車往名片上的地址趕去。
這個地址是Dashing俊顏館。
靳蓉的辦公室裏,她一邊給我的傷口包紮上藥一邊責怪:“維三哥也真是的,這麼不小心。你看看,這麼大的傷口,肯定會留明顯的疤的,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長得又好看,戀愛也沒談,就這樣留下一條疤,多不值當啊!”
“都怪我,筱筱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藍小貝在身邊絞著手指,自責的樣子馬上就要哭了起來。
我忙伸出手擋住她的眼淚,道:“你可別哭,你不能有什麼事。你快給龐陽打電話,讓他接你回去。”
“他們就在樓下。”靳蓉捧正我的臉,說,“你別亂動,後麵的事情你放心好了。”
靳蓉總是會知道一些我不曾說出去的秘密,我已經習慣了,沒有多問一句。
我朝藍小貝使眼色讓她趕緊下樓去找龐陽,藍小貝謹記我的以大局為重,縱有再多擔心,也隻能下樓跟著龐陽回去。
藍小貝走後沒多久,付秋衡跟方宇維就過來了。靳蓉已經替我包紮好了傷口,我在她的辦公室裏休息,見到付秋衡過來了,我連忙起身:“付先生。”
“坐下。”付秋衡按住我的肩膀,隨即抬起我的下巴看了看包紮起來的地方,皺起眉,“維三已經跟我說了,你沒事就好。”
“對不起付先生,沒有好好完成你交代的事情。”我愧疚道。
“沒關係,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了。”付秋衡直起身子,扭頭對靳蓉道,“照顧好她。”
“會的。”靳蓉說。
付秋衡點點頭,看向方宇維,神色嚴肅起來:“回去說。”
方宇維微微欠身,跟著付秋衡離開了。我望向他們離開的方向,雙手撐著椅子的扶手想要站起來,靳蓉按住我,道:“別亂動。”
我看向靳蓉,擔心道:“他不會有事吧?”
“你擔心你自己好了。”靳蓉將醫藥箱收起來,放回到櫃子裏。
這時,門邊忽然出現一個人影,我扭頭一看,是路遙。這麼晚了,他也在這裏?
靳蓉收好醫藥箱時扭頭看著我們,說:“你們有話先談吧,我暫時先回避。”
說著,她走出辦公室,順帶關上了門。
路遙走過來,拿了張凳子坐在我麵前,歎了口氣說:“就知道製造車禍會出事,你沒事兒吧你?”他嗔怪著,想要伸手撫摸我的傷口,卻又怕碰疼了我。
“天哪!那輛卡車真是你們安排的啊?”我吃驚道,旋即笑了起來。
“你還笑!”路遙朝我凶道,“那個叫郭楠的也太不靠譜了吧?直接叫了個沒考駕照的家夥過來開車上坡,好歹也找個老手,知道分寸。”
“哎呀你別怪他,他背著老張幫我的忙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了。”我抓著路遙的手請求道,然後又充滿興趣地問,“接下來呢?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路遙白了我一眼,不省心地說:“交警來了唄,這件事是大卡車的全責,不過郭楠很快就解決好了,沒什麼事兒。”
我吐了口氣,心裏想,這許多事情堆積起來,警方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我身為警校學生沒有去上課,陷入這樣一件年度大案裏卻一切都做得這麼順利,身後不可能沒有後盾,如果有的話,這個後盾一定就是警方無疑了。
想到這裏,我閉上眼,雙手合十,虔誠地說:“感謝祖國,感謝人民警察。”
“你念叨什麼呢。”路遙拍了拍我合十的雙手。
“沒什麼。”我看著路遙,正經起來,語重心長地說,“路遙,你也看見了,付秋衡已經在懷疑你了,因為你他們又找到了藍小貝,我在想,為了安全起見,你以後不要在這裏做兼職了。”
路遙不經思考地反駁了我的提議,在我的意料之中。
“你別這樣好不好?”我為難地說。
“你別這樣好不好,說好的同甘苦共患難呢。”路遙特意加重“你”的咬字,態度堅決。
我解釋道:“可你是這件事無關緊要的人,就像藍小貝一樣,我不能讓你們陷入危險啊。咱們陷進來的人其中一個一旦有危險,就會牽連到其他人,你明白嗎?”
“不明白!”路遙固執地問,“我是這件事無關緊要的人,那對你來說呢?我是你有關緊要的還是無關緊要的?我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想讓我回去嗎?”
“你這人別拐這麼大的彎兒,我也是擔心你好不好,我在這裏我自己都感覺命懸一線的,要是你出什麼事了,我怎麼跟你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七大姑八大姨交代啊。”我劃著重點跟路遙講,路遙卻無動於衷,偏要跟我作對。
我見跟他說不清,一惱,大聲喊道:“靳蓉姐!”
靳蓉打開門,往裏麵一探頭,問:“咋了?”
“路遙性騷擾女員工,請你解雇他。”我將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路遙頭上,路遙一驚,站起來道,“方語筱,你!”
靳蓉倒吸一口氣,故意捂著嘴,說:“其實你們都是成年人,路遙騷擾你,我不管的。”
我說:“可路遙對我性騷擾未遂,肯定還會去毒害其他女員工。靳蓉姐,找一堆女員工容易呢?還是重新找一個代客泊車的男員工容易呢?”
“找男員工容易。”靳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路遙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指著我氣急敗壞地說:“方語筱你胡編亂造的本事真是一流啊!行,我走!走了之後你別求我回來!”然後,他像自尊心受挫了一般氣呼呼地甩門而去。
靳蓉看向我,聳了聳肩,我回她一個聳肩,沒有追上去。
現在讓路遙氣一會兒,等案子結束了我再親自厚臉皮地去給他道歉。我這麼想著,一整顆心也放了下來。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啊!
萬萬沒想到我第二天下午來上班的時候竟然看見楊一飛帶著路遙穿金戴銀地在前台拿著銀行卡,趾高氣揚地說:“給大爺我倆辦兩張VIP卡。”
我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末了,楊一飛摟著路遙嫵媚地朝我走過來,伸出蘭花指指指我,說:“你,一會兒來伺候我跟我寶貝兒。”說著,他還用指頭勾了一下路遙的臉。
我咽了下口水,說:“哦。”
路遙跟著楊一飛七扭八扭地往SPA室走去,末了,回頭朝我做了個鬼臉,風騷至極。
仿佛在挑釁:“方語筱,甩啊,你再甩了老子試試看。”
我渾身一陣哆嗦,連忙跑去更衣室換衣服。
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真是讓人頭疼。
【4】
不過他們雖然不知天高地厚,但好在這幾天都安然無恙。因為一連好幾天,付秋衡也都沒有來過Dashing了。
這天,我忽然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上麵提醒我讓藍小貝注意安全。我心裏“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付秋衡上次說的話。
他讓我不要管藍小貝這件事情了,難道他派其他的人去綁架藍小貝了?如是這樣,就太危險了!
我連忙給藍小貝打電話,可無論如何都無人接聽。我腦海裏又想起昔日為讓我立功,路遙他們策劃了綁架藍小貝的假案,我心裏慌張起來,千萬不可應驗。
我轉而給龐陽打了個電話過去,一接通我就問:“龐陽你在哪兒?藍小貝呢!”
“筱筱啊,我們都在電影院呢,我現在在男廁,貝貝也上廁所去了。怎麼?有事嗎?”
我一拍額頭,急道:“現在立刻馬上!去女廁所把藍小貝給我帶出來,你們倆不能分開,哪怕一秒都不行!”
“哦,好……我這就去。”龐陽說著掛了電話,我看著退出了通話界麵的手機,大罵龐陽白癡。我又迅速翻到通話記錄,準備再給龐陽打去電話,可這次提示關機了。
“白癡啊!出去玩不知道手機要保持開機狀態啊!”我大罵道,然後迅速點開朋友圈,藍小貝喜歡發朋友圈,在她的朋友圈裏一定能看到相關的消息。
找到藍小貝曬的票根,在楊家坪附近的大地影院。
又是楊家坪?心裏不安的感覺慢慢擴大。
我來不及跟靳蓉打招呼就下樓攔了出租車往那邊趕過去,藍小貝的電話還是無人接聽,這家夥看電影一定調成靜音了。
冷靜,方語筱,我按著胸口,強迫自己不要太急躁。也許隻是巧合,她並沒有看到我的來電。
十幾分鍾後,出租車停在商場樓下,我一下車就往電影院的樓層奔去。就在這時,我忽然接到了藍小貝的電話,我剛一接通,電話那邊就傳來了藍小貝的驚叫聲:“筱筱——啊——”緊接著,是重物砸損玻璃的聲音,有汽車防盜器的聲音傳來。
那邊的電話“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我手心一涼,連忙往地下停車場跑去。是那裏沒錯,破碎的玻璃聲和汽車防盜器的聲音告訴我一定是在商場的停車場!
我跑下負一樓,在樓梯口那裏打開火災報警按鈕,一時間,整個停車場都響起了報警器的聲音。
不遠處傳來藍小貝嚇哭的聲音,我尋著聲音跑過去,看到藍小貝抱著受傷的龐陽蜷縮在一邊,有兩個身著電影院製服的男人正環顧四周,不知報警器為何會響。
我那時來不及思考太多,衝上去就與二人格鬥起來。停車場的報警器一響,他們不敢久留也無心戀戰,尋著機會想要離開。
我不能讓他們離開,我扯下身上的挎包,丟向欲逃跑的其中一人,長長的帶子纏過他的脖子,我用力將他往後一拽,旋即勒緊他的脖子將他按在地上不能動彈。
我扭頭望著逃跑掉的另一個人,心裏不安起來:“糟糕……”
那人剛逃走,便有保安和商場負責人員跑了過來。他們協助我報了警,將抓住的其中一人交給了警察,救護車趕到這裏帶走了龐陽,藍小貝後怕地看著龐陽被帶上救護車,想要跟著一起去。
我走過去抱著藍小貝,不停地撫摸著被嚇壞的她的後背,說:“沒事兒的,我陪你一起去看龐陽。”
藍小貝點點頭,拉著我的手在不住地顫抖。
我心裏自責,若非因我,藍小貝和龐陽怎麼會出事呢?
把藍小貝送到醫院後,等到醫生說龐陽脫離了生命危險,藍小貝才在劫後餘生後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她坐在床邊,捧著龐陽的手,哭著請求他快快醒過來。
我在病房外接到楊夢繁的電話,她說被抓的那個人招供了,他化身成電影院的工作人員以“龐陽”為由,將藍小貝騙到了停車場。不過那人死活不願意說出背後主使是誰。
我冷笑一聲,除了付秋衡還有誰?
我讓楊夢繁過來幫我照看一下藍小貝,我要確保一下其他人的安全,楊夢繁同意了。
掛上電話,路遙的號碼還沒撥出去,靳蓉就來電了。電話裏,靳蓉問:“筱筱,你在哪裏?你現在能來Dashing嗎?我有話要跟你說。你一個人來。”
靳蓉聲音裏的小心翼翼令我警惕起來,可我到底該去還是不該去?如果是付秋衡逼著靳蓉讓我過去的話,那靳蓉一定會有危險。
我說:“好,靳蓉姐,我馬上到。”
我掛上電話,知道自己的身份在付秋衡身邊瞞不住了。
接下來的硬仗是麵對麵地打,結局如何,憑天而定吧。
【5】
Dashing的樓下,我看到了楊一飛的車。本想裝作沒看見地上樓去,楊一飛卻忽然叫住了我。我扭頭,衝著開門下來的楊一飛使了個眼色,微微搖了搖頭,楊一飛一愣,沒有跟上來。
店裏的氣氛怪怪的,沒有一個人。
來到三樓的時候,我看見付秋衡坐在沙發上,旁邊站了一排人,包括哥哥。靳蓉兩隻手交疊在小腹前,站在付秋衡麵前微微俯著身體。
我走到靳蓉身邊,看向付秋衡:“付先生。”
“方小姐剛剛去哪兒了?”付秋衡抽了一口煙,眉眼含笑地看著我。
他稱呼我為方小姐。
我不動聲色地說:“剛剛去見一個朋友了。”
“見朋友?”付秋衡冥思了一會兒,說,“剛好我有個朋友也見過你,不知道你們倆熟不熟。”他的話音剛落,一個西裝男子就站了出來,我認得他,他就是在停車場逃跑的那個人。
我不知道臉上的表情是否還撐得住內心的波濤,我承認道:“這個人,我見過。”
付秋衡笑了一聲,變換了下坐姿,說:“方小姐身手還不錯嘛,警校學的?”
我雙腿發軟,手指不安地扯著包包,心裏零落的詞組在不停地打著結,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付秋衡臉色漸漸變得冷了下去,他將視線移到靳蓉身上,我明顯感覺到了靳蓉的緊張。他問:“靳老板,這可是你的人啊,你說,咱倆認識這麼久了,你居然找了一個警校的學生安排在我身邊?”
“付先生,我事先真不知道她是警校的,如果我知道,就不會讓她來這裏工作了。付先生,您是知道的,我們認識了一年多,我從來對您都是忠心耿耿的。”靳蓉連忙解釋起來。
付秋衡用手指刮著下巴上的胡楂,笑得意味深長:“可是靳老板,剛剛方語筱接到你的電話可是馬上趕過來了,若不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她有必要以身犯險嗎?”
靳蓉愣住,無話可接。
我打斷付先生的話,道:“付先生,我趕過來是作為一個警校學生的素養,不能牽連其他的人麵臨危險。”
此話一出,付秋衡藏著笑意的眉眼瞬間變得冷冽起來。他眼神中帶著可怖的光芒,問:“你承認了?”
“沒什麼不好承認的,這些日子承蒙付先生照顧。”我麵無表情,給付秋衡鞠了個躬。
我已經找不到退路,一切隻能聽天由命。
付秋衡冷笑一聲,道:“有種,我欣賞。”他站起來,手從兜裏伸了出來,我看見他食指上套著一把冰冷的手槍,我臉色一變,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付秋衡的兩個手下便上來按住了我的肩膀。
付秋衡將手槍甩到靳蓉的跟前,說:“既然你說這件事與你無關,那麼開槍殺了她,我就信你。”
“付先生,在這裏開槍會引來警察的。”哥哥在一邊對付秋衡說。
“消音器也會引來警察嗎?”付秋衡挑了挑眉,看著靳蓉說,“動手,我不想聽第二遍。”
我的心髒幾乎快要破體而出,氣氛很壓抑,我有些喘不過氣。靳蓉顫抖地彎腰下去撿起手槍,高跟鞋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空空的聲音,她走到付秋衡身邊看著我,眸中有淚光。
“動手。”付秋衡逼她。
靳蓉雙手舉起手槍,手一直抖個不停,她掉下眼淚,眼妝有些暈染。她說:“對不起。”然後,手指在扳機上,始終扣不下來。
“動手!”付秋衡拔高了聲音,我望著那黑乎乎的槍口,慢慢扭過頭,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不是就此終結在這裏,我腦海裏全是我想去完成卻未完成的事情。我有些不甘心。
“對不起!”靳蓉忽然大聲說道,我絕望之際,忽然聽見了樓下傳來的警笛聲。然後,在我睜眼的片刻,左肩一陣劇痛穿過,整個身體瞬間變得麻木起來。
抓著我的人瞬間鬆開我,我無力地躺在地上,伸出顫抖的手按住了不停流血的左肩。
“怎麼會有警察?”
“付先生,警察來了!我們怎麼辦?”
“付先生,對不起,我被警笛聲嚇著了,我……我……付先生,我有辦法帶你們走,請跟我走。”
我無力地翻了個身,視線變得模糊起來。我隻看見有人慌不擇路地跑著,全都忽視了我。慌亂的腳步聲由雜亂變得有序,然後慢慢消失。
我的意識一點點被疼痛感吞噬,我躺在地上,想要呼救,卻發現自己完全發不出一句聲音。旁邊有電梯開門的聲音,在我的腦海裏變得空靈遙遠,宛如一個夢境。
有人在焦急地喊著我的名字,他將我攔腰抱起,往不知名的方向奔跑而去。
在他的懷裏,我漸漸失去了所有知覺。
我宛若置身夢境,睜不開眼,卻能清晰感覺到恐懼在一點點蔓延我的全身。
夢境裏,我呼喚著每個人的名字,卻沒有一個人回應我。我想要拚命地醒過來,卻無濟於事。
噩夢一遍又一遍地侵蝕著我的大腦,我始終逃不開這個被圍困的地方。不知道這樣的感覺持續了多久,在忽然的一天,我聽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很多很多的人。
我的大腦像是要被炸開了一樣疼痛,渾身酥軟無力。叫我名字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我能漸漸分辨出來誰是誰,有爸爸媽媽、有路遙、有藍小貝,有我認識的每一個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慢慢地蘇醒了過來,睜開眼的時候,一片刺目的白色光芒投射過來。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有一個少年見我醒來,連忙湊到我麵前,他眼中是一片濕潤的光芒。
“嘀嗒”一聲,有眼淚落在我的氧氣罩上,少年溫柔又急切的聲音傳來。
他喊我:“筱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