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1 / 3)

不定,你爹罰你在祖宗麵前跪個三天就沒事了!"

蘇妄言怔了怔,低下頭淡淡一笑,靠著車壁,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

外麵,被積雪壓彎了的枯枝老樹漸漸被拋在身後,清脆的甩鞭聲裏,馬車正朝著冬天的錦城疾馳。

"……韋長歌。"

"什麼?"

"你若是見過她傷心的樣子,一定也……"

不知過了多久,蘇妄言帶著歎息的話語喃喃地響起,又消失在幾不可聞的歎息聲中。

"韋長歌,我是不是在做夢?"

蘇妄言望著眼前的景象,喃喃發問。

韋長歌苦笑起來--這個冬天,他原想找個安靜的所在,和蘇妄言就著火爐慢慢地喝上一杯酒,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是不可能了。

"會不會是你記錯了地方?"

蘇妄言眉頭微蹙,想了半天,肯定地道:"一定不會錯。那晚,我就是在前麵那個拐角處看到燈光的,我走到這裏,敲了門,跟著淩霄就走出來……我記得很清楚,那窗下還種了一叢竹子--那草舍就在這裏,決對不會錯。"

韋長歌歎了口氣:"可是現在,我隻看到這裏既沒有什麼草舍,也沒有什麼竹叢。"

--沒有草舍,沒有竹叢。

眼前是一塊荒蕪的草坡,斜斜地往下延伸,連接著道路和坡後不遠處的一座小山。草坡上,枯萎的灌木、不知名的野草雜亂地糾纏在一起,那勢頭,像是已經瘋長了三十年。有好一會,兩個人都沒說話,隻是呆呆看著眼前的荒地。

蘇妄言突地道:"會不會是有什麼人把那草舍拆走了?"

"那會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拆走草舍?"

蘇妄言歎了口氣:"我不知道。"

他走到草坡中央,俯身撮起一把泥土看了看,自言自語地道:"怪了,不是新土……這些草不是新種上的……難道這裏一直就是片荒草坡?可那天晚上,這裏明明是間屋子啊?"

蘇妄言怔怔看著眼前,許久,回身望著韋長歌:"韋長歌,我是不是在做夢?"

韋長歌依然隻好苦笑:"我隻知道既然這些草木不是新種的,那麼一個月前,這裏就絕不可能是間屋子。"

蘇妄言看了他半天,忍不住又再歎了口氣。

到了錦城天下堡的分舵,韋長歌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城外在那條路上找一間草舍,又派人在錦城附近打探淩霄的下落。到他安排好一切回來,蘇妄言還是動也不動地坐在暖閣裏,緊抿著嘴唇,若有所思的樣子。

見他走進來,歎了口氣,輕聲道:"我還是想不明白。"

韋長歌坐到他旁邊:"也許是夜裏太暗,你沒記準地方。我已經讓韋敬帶人去附近查探了,隻要當真有過這麼一間草舍,就是撅地三尺,天下堡也能把它找出來。"

蘇妄言搖頭道:"我想不通的就是這個。我敢肯定,那天晚上,我是真的見了那間草舍,還進去過。但那間草舍現下卻不見了--好端端的一間草舍,總不可能憑空消失,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把草舍拆走了,或是燒掉了。"

"如果是這樣,那是什麼人,為什麼這麼做?"

"這是其一。其二,那屋子不見了,卻多出來一塊荒草坡,這是怎麼回事?我仔細查看過,地上沒有火後的灰燼,土也沒有被翻過,那些雜草,也不是新近種下的。也就是說,那塊地,的的確確原本就是一片荒草坡,甚至根本不可能有過一間草舍。但如果是這樣,我看到的草舍,又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韋長歌沉吟許久,道:"我聽說沙漠上的客商,常會看到海市蜃樓。亭台樓閣、雕梁畫棟,一切都近在眼前清晰可辨,但不管怎麼走,卻都永遠都到不了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