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毓傳繼廣,昭憲慶繁祥
清朝道光十九年(公元1839年)道光皇帝又禦賜十字:
令德維垂佑,欽紹念顯揚
這30個字本是皇帝賜給孔家的,後來孟軻的後代、顏回的後代、曾參的後代,也一齊跟著孔家排起來,而且國內和海外的華人也完全一樣,姓名用字和排輩都如出一轍。這自然是孟子、顏子、曾子都是孔門弟子,而且是儒家學派創立和形成的重要人物的緣故。
有了這樣的禦賜排名用字,就給家族的排輩認宗提供了極大方便。隻要是孔姓子孫,不論流落世界何處,隻要報出姓名,對方馬上就可以知道是孔子的第幾代孫;如果雙方都是孔姓,對確立雙方長幼關係也是一目了然。這在世界上大概也是獨一無二的現象,充分顯示著華人的內在親和力、中國人重視區分長幼的傳統尊卑觀念。
井兒院裏新生的這個胖小子,很容易就查出了他是孔子的第75代孫,排名應該用祥字。父親孔繁茲經過一番苦心琢磨,終於給他起定了名和字。名為祥熙,字庸之。可以看出,所謂起名,排輩的祥字已經鐵定要用,實際隻有一個字了。而這一個字,卻是要大費腦筋的。父親給他起的這個名字裏,惟一由他確定的這個熙字大有講究。從典籍上查,熙字共五解,一指光明,二指興起,三指吉祥,四指曝曬,五指嬉戲。顯然後兩種意思不雅,舍棄不用,那麼這個名就有了預示這孩子前程光明、孔家從此將要興起、保佑全家平安吉祥的立意。有了名還要從名中切出字來,這字是對名的發揮、配合。庸之就是對祥熙的最好注釋:孔夫子最推崇的為人處世態度就是中庸之道,這庸之就是取中庸的意思。待人接物要謙和,遇事不能偏頗過激,遇到矛盾要多調和,凡事適可而止。這胖小子長大後,果然處處按這個意思行事,帶來了孔家的興起和光明。不過那是後話,暫且不表。
六、無微不至的母愛和博大精深的中國傳統文化烙進幼年心靈
孔祥熙出生以後,雖說家境已大不如前,但仍算當地的富戶,生活上還過得去。他在父母的愛撫下,度過了無憂無慮的幼年。
孔祥熙三歲時,母親又生下一個妹妹孔祥貞。新生的妹妹沒有影響母親對孔祥熙的管教。從4歲開始,父母就開始對孔祥熙進行啟蒙教育。
母親龐氏能背誦不少唐詩宋詞,還寫得一手娟麗的蠅頭小楷,她把知識的灌輸融進她對兒子的母愛之中。夏日的樹蔭下,冬日的爐火旁,母親一遍又一遍教孔祥熙背誦這些朗朗上口的古代詩詞和一些華麗的駢文。孔祥熙雖無法理解它深奧的含義,卻也背得滾瓜爛熟。
父親孔繁茲始終不忘半部論語治天下的典故,他是帶著對兒子的殷切期望來對他進行潛移默化的。
又過了一年,父母看到小小年紀的孔祥熙聰明過人,認為再這樣零打碎敲地教育有些耽誤時光,便開始製定計劃,讓他係統地學習一些知識。
《三字經》成了孔祥熙第一本啟蒙讀物,不僅是會背,而且要理解要義;要學寫字,不僅是照抄,還要能夠默寫。
讀完《三字經》接著就是《論語》。
可惜,孔祥熙還沒學完《論語》的時候,母親龐氏卻患了重病。龐氏在程家莊以賢慧聞名。她從不搬弄是非、說些張家長李家短的閑話。對家裏的傭人也不盛氣淩人。她家裏有一個幫她照顧孩子的丫頭,有一次孔祥熙自己亂跑亂闖跌破了額頭,家裏其他人都很著急生氣,紛紛指責小姑娘沒盡到責任。這窮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紀不能讀書,因生活所迫到富人家裏做侍女混口飯吃,本來就夠可憐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她就是分辯也是沒用的。小姑娘可憐巴巴,惟有流淚,等主人處置。倒是龐氏動了惻隱之心,在看了孔祥熙的傷勢,確認並不算重之後,主動承擔了責任,替小姑娘解了圍,使她能夠留下來。這件事使龐氏得了體恤下人的名聲。現在龐氏患病,孔家一家上下無不痛心,想方設法給她延請名醫醫治,抓藥煎湯更是不惜花錢。那時候醫生看病往往看人下藥,有錢的人家就開些名貴的藥,貧窮的人家就隻開些對症的藥。龐氏龍髓鳳腦吃了不少,怎奈病情卻不見好轉,幾個月之後,她拋下了恩愛情深的丈夫和一雙嗷嗷待哺的兒女,撒手人寰。當地有句俗話說寧跟討飯的娘,不跟做官的爹,意思無非是說母親心細,對兒女關照周到體貼;作為男人的父親一般粗心,往往對孩子照顧不周。孔祥熙6歲失去母愛,本來會在他心理上造成缺陷,但他成年後自稱對這一點感受不深。
因為父親孔繁茲用格外的父愛填補了母愛的空巢。
七、為嗬護孩子父親誓不再娶,卻不幸染上鴉片癮
失去了女主人的井兒院,頓時失去了年輕女人的格格笑聲,沒有了帶著對兒女一往情深的母親的聲聲召喚,井兒院變得沉寂了。
受這件事打擊最大的是孔繁茲。昔日天天同床共枕的妻子突然離去,剩下的盡是些人去房空、冷衾孤枕,還要為兩個孩子操心吃穿,過去根本不用他過問的事情,現在必須由他樣樣親辦,精神上的打擊加上日夜的操勞,人日見消瘦。
還在龐氏剛剛去世時,就有人張羅著給孔繁茲續娶一房妻子,可孔繁茲由於對亡妻感情太深,無心操辦。他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幸的人,第一個戀愛的姑娘因不容於老式的家庭,被生生拆散了,感情上始終像背著一個包袱,欠著一筆債。好不容易和龐氏建立起了感情,竟又橫遭如此變故,他已心灰意懶。當有人再提起此事時,他竟吟起了唐朝元稹悼亡妻的詩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別人看一時在他心中擺不上日程,隻好由他先度過一段心理適應期再說。
孔繁茲親自帶兩個孩子苦度日月的時候,又碰到一件事。一次他去拜訪一個朋友,這個朋友也跟他一樣,前兩年妻子亡故,隻是不久又續娶了一個太太。自從太太也生下自己的兒子以後,家裏就再沒了安寧。鄰居不斷給他說前妻生的孩子備受折磨,可回到家裏,太太又不斷向他告狀,說原來的孩子多麼不成器,成天孩子哭,大人鬧。他不管不是,管又沒法管,因為他畢竟不能整天守在家裏。朋友給他訴苦之後,孔繁茲相信了當地人經常說的一些話,門道底下的風,後老婆子的心,後娘打孩子,內裏使勁。要想讓這兩個孩子不受後娘欺負之苦,隻好委屈自己,永不再娶。
但孔繁茲內心的苦處畢竟無法排遣,他不幸染上了鴉片癮。
鹹豐坐了十一年,口裏口外種洋煙,這是太穀流傳的一首民謠。既然種植洋煙(鴉片),抽它的人就不在少數。南莊的架火太穀的燈,徐家溝的鐵棍愛煞人,太穀的燈是什麼燈?煙燈。這在當時也是太穀的一大名牌產品,連《老殘遊記》都載了進去。抽鴉片是當時社會的一大弊病,孔繁茲苦悶無聊,既染上它,人也憔悴,錢也去得快。煙癮上來,對孩子也疏於管教。孔祥熙隻好自己尋找孩童的樂趣。很快,他加入了村裏孩子到縣城揀煤渣的隊伍。別看山西盛產煤炭,太穀一帶卻無煤礦。為了冬天取暖,孩子們到縣裏大戶人家和飯館裏倒出的煤灰中篩篩揀揀,挑那些沒燒透的煤核揀回來備用。對於孩子們來說,能夠揀回多少有用的東西本在其次,主要因為可以以正當理由出去遊逛,接觸些新的環境,長些見識。但這樣每次回來,孔祥熙總是弄得蓬頭垢麵、灰頭土臉,天冷的時候,兩股清鼻涕更是流得長長的,失盡了富家子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