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家無情地戳穿他,播音組的王師兄還模仿著昨晚徐師兄的語氣,佯裝深情地說:“我熱愛冷冰冰的機器,更愛熱乎乎的學妹,最愛的就是隔壁文藝部的清瑜。”
徐師兄“哐”地一聲站起身來,看著王師兄好半天,最後一句話也沒說出來,貼著桌沿慢慢往下滑坐下去,然後垂著腦袋一點氣勢也沒了,一頓飯吃得垂頭喪氣的。
回學校的路上王師兄一路陪著徐師兄說話,徐師兄這才告訴他:“第一次見到林清瑜的時候,她在打籃球,頭發紮成馬尾,在陽光下甩來甩去的,輕輕鬆鬆地三步上籃扔進了一個球,回頭衝她的同伴笑。我在去廣播台的路上,從籃球場邊上路過,她那個笑在我的角度看來,剛好是背著陽光麵朝我,那一笑,真的是笑得金光閃閃的。
我以為她是新來的學妹,跑進廣播台托了新來的小學妹打聽她的消息。還沒打聽到呢,當天傍晚就看見她跟於子君一起朝學生會這裏走來。
我跟於子君說那姑娘看著麵熟,於子君說麵熟也正常,就是隔壁文藝部的部長,跟他一個班的。
後來我就常常留意隔壁的文藝部,前陣子她們辦舞會,她跑前跑後找老師給大家上課,每次都留下來招呼老師,收拾舞蹈教室。沒舞蹈課的晚上,她大多數時間也都在文藝部忙,她用一塊落地的大黑板,塗滿舞會宣傳的內容。我假裝從門口路過看她,她在我眼裏比黑板上五顏六色的顏料還要耀眼。她畫完那塊大黑板,每天早上一個人扛著它放到禮堂門口,每天晚上再一個人把它從禮堂門口扛回來放好。有一次周日傍晚我從外麵回學校,看見她跟她的同伴采購了很多裝飾用品,兩個女生提著六大袋的東西,意氣奮發地朝學校裏邁著步子。
我總是感覺她很辛苦,其實每次我都想幫她,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敢主動上去認識她。我不在乎她比我大一歲,隻是覺得她看起來太強大了,我覺得我有點跟不上她。
她那六大袋的裝飾用品,好像都是需要手工布置的。每次我值班結束,她都還在文藝部辦公室裏弄那些東西,我不敢走進去看,隻能在假裝路過的時候看一眼。一屋子零零碎碎的布料,打氣筒,彩條之類的東西。
直到舞會那天,大家都在舞池裏麵跳舞,我一個人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會場。門口用氣球搭起來的拱門,是她們文藝部的人每天晚上一起,一個一個用打氣筒踩起來的,然後一個一個紮起來,固定成一個拱門的形狀。牆上貼的字和圖案,是她們每天晚上用一根一根的彩條繞在鋼絲上,然後固定出來的造型,那塊大大的布景,是她們每天晚上用布料手工裁剪縫補起來的,我繞著會場走了一圈又一圈,明明是特別美的會場,可是我卻沒出息地有點想哭。所以後來她上台發言的時候,旁邊的文藝部幹事們都哭了,我覺得我看懂了她們的心情。
因為我不止參與了那一晚,我有幸參與了全程,於是我也躲到了牆邊,沒出息的哭了哭。
真的,她看起來太光芒萬丈了,我好像隻敢往角落裏躲。可是又忍不住被光源吸引,忍不住想走近她,看著她。
後來大家手拉手圍成圈跳舞,我刻意走到她旁邊,拉起她的手。那時候我緊張地都想不起來要跟著節拍跳動,隻是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好在人太多,把我擠得左搖右晃,讓我看起來不那麼顯眼。
我慢慢放鬆下來,身體開始有了知覺。我覺得她的手軟軟的,可是手上摸起來毛毛的,指尖上還貼了好幾塊創可貼,好像都是傷口,我知道這是為了布置舞會會場留下的。每個不容易被別人注意的細節,都沾著她的血汗。
我覺得自己的心口很悶,手心的溫度很熱。後來我才知道,手心的溫度很熱,是因為她那天在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