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讓教育回歸常識(2)(2 / 3)

那麼,為了讓家長們結束恐慌,根本的辦法還是要革除現行教育體製的弊端。不過,我想在這裏強調,對於弊端的革除,家長們也有一份責任。事實上,你們的恐慌也助長了弊端的肆虐,二者之間有一種共謀關係。我要向你們講兩個很簡單的道理。第一,在恐慌心理的支配下,你們驅策孩子學各種班,互相攀比,這樣做隻會在總體上加劇不良競爭,而被錄取的人數不會增加,結果多數孩子的班是白學了,獲利的隻是辦班的機構。第二,即使你的孩子在不良競爭中獲勝,付出的代價也太大,犧牲掉的是童年的幸福。從長遠來看,孩子將來是否有出息,身心的健康生長遠比一紙文憑重要。所以,你們自己要保持清醒,拒絕恐慌,拒絕不良競爭,倘若中國的多數家長都有這樣的覺悟,現行教育體製想不變也難了。

2006年8月

導師豈能成“老板”

在中國的高校中,研究生把自己的導師稱呼為“老板”,已是相當普遍的現象。如此稱呼,倘若隻是頑皮的戲稱,或隻是對時尚的表麵追隨,倒不足為慮。但是,情況看來並非如此。事實上,“老板”稱呼在校園裏流行開來,有著非常實在的原因,反映了師生關係的某種令人擔憂的變化,因此值得我們重視。

當研究生們如此稱呼自己的導師時,所表達的是一種打工者的心態,更確切地說,是對自己打工者地位的一種認識。在相關調查中,研究生們對此並不諱言。現在,導師申報課題,然後讓學生為其查資料、做調查或實驗、寫書稿、完成課題,甚至分派學生做各種雜事和家務,決非個別現象。這樣做時,導師會從課題經費中拿出一個零頭,支付給所“雇傭”的“廉價勞動力”。相關“成果”出版時,學生也許能獲得在老師名字後麵署名的榮幸,也許隻好充當無名英雄。許多研究生表示,他們願意為老師做事,隻希望所做的事情有一定學術含量,能夠真正學到一些東西,可惜情況往往不是這樣。然而,為了拿到學位和文憑,他們隻好接受這種“包身工”的地位。

導師之成為“老板”,一憑手中有決定學生能否畢業的權力,二憑手中有經費。現在的大學教師全然不是從前的貧寒書生了,尤其是那些現行體製的寵兒,除了高額津貼外,還有更高額的課題經費。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是,近些年來,在中國,教育和科研經費的投入有了大幅度增加,其中相當一部分通過課題立項的方式發放到了教師個人名下。讓我們在這裏停留一下,因為正是課題經費的運轉機製與今日教育的現狀——包括導師變成“老板”——之間有著微妙的聯係。

在行政主導的體製下,行政部門掌握著審批課題項目及經費的權力。在審批中,種種非學術的因素,包括申報者的職位、人際關係、公關本領等等,不可避免地會發生作用。然後,按照同樣的行政主導邏輯,又以能否得到項目和所得到項目的級別為標準,來衡量教師的科研能力。例如,前不久,吉林大學讓四十五名博導下崗,所根據的正是這樣的標準。據報道,該大學規定,博導必須承擔國家、省部級科研課題或主持其他重要項目,有必要的科研經費,文科項目經費必須每年在三千元以上。在許多大學,通行的是類似的規則。拿不到課題就下崗,或者雖然未必下崗,至少學術地位低下,越是經常拿到課題,課題的級別越高,經費越多,學術地位就越高,這樣的評價機製當然會促使教師們竭力向行政權力靠攏,把心思用在爭項目和經費上。那些不善於或不屑於這樣做的教師,即使有良好的科研能力或教學成績,仍會被無情地淘汰。

很顯然,這樣一種機製所鼓勵的,不會是腳踏實地的學術研究。競爭中的優勝者,為了保持其優勝地位,必須盡可能快速地完成所拿到的課題,即所謂“結項”,以便投入下一輪的爭奪戰,不斷拿到新的課題。快速完成課題的最現成辦法就是讓學生們去做,於是,導師成了“包工頭”,專管拿項目,學生則成了替老師幹活的“勞動力”。研究生擴招為此提供了便利條件,使導師有了充裕的“勞動力”。如今,一個導師帶幾十個研究生是常事,儼然一個大作坊。有的導師擔任官職,容易拿到大項目,自己又是忙人,就更要靠學生來替他完成項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