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憑幾,他一隻腿屈起,微微仰起修長優美的脖頸,雙目微微眯起。
“就算他兄兄對他再如何,也不必到如此地步。”李桓敲著手下的憑幾道。父子父子,若真是父子相爭,難道不是為了皇位麼?這個南朝梁國的皇子還往北朝跑?又不是以往那些被皇帝問罪無路可走了。
“梁帝似乎對這個皇子頗為倚重,雖然未立為太子,但令其坐鎮徐州。”崔武說道。
“那就更不至於要投靠我朝了,況且南朝也沒有奪嫡爭位之事,這個皇子為了何事要投靠我朝?”
“那好,且按兵不動,看看這位皇子當真要做甚?”李桓一笑,手裏的那卷文卷扔在一旁。
魏國嫁出去一個公主,娶進來兩個公主,來來去去給了蠕蠕不少好處,將蠕蠕勉勉強強的安撫下來,如今蠕蠕幾乎占據了整個漠北草原,比起南朝來,蠕蠕才是北朝的心腹大患,誰知道這個所謂的兒女親家會發兵南下。
難為兄兄賣身服侍蠕蠕公主了。
李桓想著,心裏頭沒有半點愧疚,這會受苦賣身的是李諢。要是當初他真的不自救納了那個蠕蠕公主為妾,恐怕不得安寧的人是他了。
這麼一想,他果然覺得是父子情深啊。
將南邊的戰事說完,李桓又和崔岷說了幾回平定物價的事情,因為十幾年的戰亂,不管是洛陽還是外麵物價都高的離譜,長期以往自然是於國於民沒有半點好處。
他向來是將人才選拔出來然後放到合適的位置上去,做事的就都是這些人了。
說完事情,兩崔退了出去,他坐在榻上一會,想起今日也是佛狸從晉陽回來的日子。
李諢自己受苦不夠,還拉上了兒子一道,竟然他都娶大蠕蠕公主為正妻了,小蠕蠕公主不能繼續做妾,李桓已經有正妻,而且撼動不得,那就隻有讓次子娶了。
他起身就往後麵走去。
賀霖這會正讓乳母抱著兒子給佛狸看。
佛狸瞧過不少嬰兒,賀昭生產很頻繁,弟弟妹妹見過不少。偏偏佛狸看著胖乎乎的嬰兒看了看,然後再瞧了瞧賀霖,過了一會才說道,“侄子像姊姊。”
賀霖笑了笑才想說話,就聽到屏風後麵傳出富有磁性的男聲來。
“都說兒子長得像家家,和你姊姊像也不算甚。”
李桓身上穿著一襲紗衣,上身著裲襠,下`身是褲褶,外麵穿著一襲紗衣,紗衣輕薄,就算隔著一段距離,賀霖都能看到李桓的身材了。
嘖嘖,這一身穿的,還真是風騷!
“阿兄?”佛狸聽出是李桓的聲音,轉過頭來,看見李桓手裏的那隻塵尾頓了頓,“阿兄那隻是……扇子?”
羽扇也不長成這樣啊。
“說你笨你還真是笨,這不是羽扇,是塵尾。”說著他走到賀霖坐的那張榻上坐下來,“看到沒有,南朝那些來的士人談玄的時候,手裏就拿著這個。”說著,李桓還學著那些南朝士人搖了兩下。
佛狸漲紅了臉低下頭去。
“南朝談玄,我們北朝又不談玄。”賀霖心疼佛狸立刻說道,“而且晉朝就這麼談玄不幹事的把祖宗基業給敗光了,可見這個玄談不是甚麼好物,男子頂天立地,當以騎射書籍為重,”說著,賀霖仔細打量了一下佛狸,“話說回來,我們家的佛狸長得也很好看嘛!”
用賀霖現代的審美觀來看佛狸,當真是長得很不錯的,佛狸是漢人和白種鮮卑人的混血,長得高鼻深目的,頭發也有些像賀昭賀內幹那樣,是天然卷。
眉清目秀挺不錯的,就是此時認為高鼻深目的胡人長相相當醜陋,於是在時人看來,佛狸的那一副鮮卑兒長相完完全全比不上李桓這種輪廓深邃一點,但是偏向漢人的容貌。
佛狸很少聽到有人讚美他容貌的。
時風如此,不管南北,對於男子容貌都很重視,甚至連北朝的胄都有護麵的護甲。
“好了,男人又不是看一張臉。”李桓突然幽幽的說道。
“……”賀霖聽見李桓這話,很想噴回去,既然知道男人不看一張臉,那他還天天照鏡子和什麼一樣,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什麼特俗癖好。
“佛狸,你如今也娶婦了。”李桓手裏的那隻塵尾過了一會就被他丟到一邊,這東西純粹隻是拿在手裏好看而已,連個羽扇的作用都沒有。
“娶婦了就是大人,我會安排的。”李桓說道。
賀霖別過眼來,反正李桓安排的又不是那方麵的事情,“對了,佛狸待會要不奧和九郎玩一玩?”
九郎步落稽現在才兩歲多一點,話還說的不清楚,但是這會的男孩子也討人嫌,步落稽長得很好看,容貌上遺傳了李諢和賀昭的所有好處,和李桓也有幾分神似,但是這小男孩就是坐不下來的。
哪怕是看到家中護院的大狗都要去撩一下,虧得那狗被狗奴調教得當,不然這長得水嫩嫩的小子就要被大狗給吃了。
“嗯,好。”佛狸對著賀霖一笑就出去找步落稽了。
“你方才那是做什麼?”李桓對剛剛賀霖誇佛狸長得好看的事情很是不滿,“做嫂嫂的誇小叔子容貌長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