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破除這種舊的傳統觀念,鼓舞人們‘無所畏而樂於行’的勇氣,中山先生提出了相反的命題:‘行之非艱,而知之惟艱’,即‘知難行易’。”

“知難行易?”劉晨咀嚼著這個概念,“我記得我們有好幾次討論過中國古代的‘知行觀’的。朱熹提出的是‘先知後行’,王陽明提出的是‘知行合一’,王夫之提出的是‘行先知後’,為什麼中山先生要提出‘知難行易’的觀點呢?”

“中山先生在《建國方略》的第一部分,以飲食、用錢、作文、建屋、造船、築城、開河、電學、化學、進化等十事作為論證,說明人們在求得某一種科學知識以前,早就在那裏實際地行動了。他還以美國革命和日本維新為例,進一步指出:若果有了‘真知’的指導,‘則行之決無所難’。據此,他認為,隻要我們能毅然打破‘知之非艱,行之惟艱’的迷信,努力以赴,奪取革命勝利‘誠有如反掌之易也’。”

“中山先生不僅從現實的事情來論證,還從人類曆史的發展進程進行論證。”姚老師也參與研討,“孫中山認為,人類文明的過程就是知和行不斷發展的過程,具體經曆三個時期:第一時期——‘由愚昧進文明’是‘不知而行時期’;第二時期——‘由文明再進文明’,是‘行而後知’時期;第三時期——‘由科學發明而後’,是‘知而後行時期’。

就是說,人類在尚未跨入文明的門檻時,是處於蒙昧時代,‘人類渾渾噩噩不識不知’,人們雖然也進行各種‘行’的活動,但那時的‘行’並沒有係統的科學理論的指導,故稱之為‘不知而行’;當人們跨入文明門檻之後,‘人類之覺悟漸高,知識日漲’,已經能在各種不自覺的實踐活動中不斷認識事物的本質和規律,由‘不知其道’到‘知其道’, ‘知道’就是認識和掌握事物的本質和規律,故這一時期稱為‘行而後知’;當人類文明達到一定的高度,能正確揭示事物的本質與規律的近代科學產生之後,人類有了‘真知識’,達到了‘知道’,人們的社會實踐活動就有了科學理論的指導,故這一時期稱為‘知而後行’。

三個時期的發展展示了人類進化由比較盲目的、缺乏科學真知指導的‘行’——‘不知而行’,到比較自覺的、在科學真知指導下的‘行’——‘知而後行’的發展過程,一方麵是通過‘行’而產生‘知’;另一方麵,又是在‘知’的指導下,進行自覺的‘行’, ‘行’與‘知’的辯證發展構成人類文明進化不斷地由低級向高級發展的曆史進程,從而揭示了人類的認識過程和人類的文明進化過程相一致。”

“我明白了,中山先生之所以在《建國方略》起始部分中不厭其煩地闡釋‘知難行易’的理論,是要告訴人們,隻要人們認識統一了,有了理論的指導,大家就能同心同德,完成他設計的建設中國,使中國富強的宏大願望。”劉晨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是的,中山先生認為,‘知之則必能行之,知之則更能行之’, ‘天下事’隻怕‘不能知’, ‘倘能由科學之理以求得其真知,則行之決無所難’,在科學的真知灼見的指導下,‘行’並不難。孫中山以日本的明治維新、美國的獨立運動、暹羅效仿日本維新等的成功,佐證‘知之則必能行之’。孫中山強調世界已處於‘科學倡明’時代,中國順應‘世界進化之潮流’,依循各國的‘先例’,在科學真知和革命理論的指導下,則革命與建設必能成功。”

“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同學們都對這幾句話很熟悉。

“是的,中山先生堅信世界的進化發展是事物的普遍絕對規律,任何對這種發展的抗拒都將無用。盡管曆史的進程有著挫折甚至逆轉的情況,但是,它正如長江大河的水流相似,‘方向或者有許多曲折,向北流或向南流的,但是流到最後,一定是向東的’。”鄭老師的話從心底流出,堅定而有力,又仿佛是從中山先生的口中發出一樣。

走出祭堂,放眼鍾山,有浩然正氣,有深邃思想,充盈於整個天地之間和師生們的胸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