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回歸你的身體感覺(7)(2 / 3)

A的另一個策略是“絕望”。他常做一個夢,夢見爸爸拿著刀子過來,像要殺死他,他先是想,這不會是真的,爸爸不會殺他,但夢中,爸爸真的會拿刀子去捅他的要害。這時,他會在絕望中醒來,並想,原來否認是沒有用的,爸爸真的就是想殺死他。

對爸爸和媽媽兩個至親的人絕望,這是一種保護,因為從希望到絕望,這種痛苦太強烈了,假若不再抱有一點希望,那就可以減少痛苦。但問題是,他的這個策略是如此絕對,以至於他會對所有人不抱有希望,因此,當有些人對他好的時候,他反而容易變得焦躁甚至憤怒。

聽A講自己的故事時,學員B分享說,她覺得她和A一樣,在如此可怕的家庭長大,不會有太執著的保護方式,因為她最終會發現,她怎麼保護自己都沒有用,所以幹脆就放棄所有保護方式了,直接麵對痛苦吧。

B的話說得很決絕,而決絕也恰恰是她的保護方式。有一次她在小組中跟工作室另一位老師廖琦學習意象對話時,出現了很多意象,如鱷魚、蛇等,但最後這些意象都化成一攤攤血水,全消失了。

對B而言,保護自己的最好方法也是徹底對父母絕望。但是,我對B很了解,我認為她的父母的確對她有很多傷害,但她的父母對她也會有一些好的地方。當她決絕地認為父母對她一點好的地方都沒有,她要徹底絕望才是麵對真相時,她也將生命中一些美好的東西給斬斷了。

並且,A和B都並非沒有執著的策略。他們發現,他們或許對父母沒有什麼執著的策略,但他們在情侶、朋友或普通關係中有很多策略。

A說,他發現自己對戀人有很多控製,而當控製不住時就會有強烈的憤怒。強烈的憤怒其實也是控製的一種,這是很強有力也非常有殺傷力的策略。

B則說,她麵對父母以外的人時有好多絕招,一個絕招是“可憐”,另一個絕招是“高明”。她長得的確楚楚可憐,而她又極其聰明,當兩個絕招一起使用時,就很有力。

不過,這些絕招都有一個問題--它們的力量可以壓倒別人,因此對他們有些保護作用,但這種壓倒會破壞他們與別人的關係。

保護層割斷了鏈接

B對“高明”策略的解釋引起了C的共鳴。她說,在初中時,她很孤獨很叛逆,內心有很多痛苦,那時特別喜歡進行哲學思考,有時會進入狀態,覺得整個世界隻有自己一個人,麵對地球和星空,就會覺得自己像一粒塵埃那樣渺小,而自己的痛苦就微不足道了,於是會有一種解脫感。

C還將這種感觸寫成一篇文章,以“小塵”的筆名發表在了校刊上。

哲學思考也是一種常見的自我保護方式,我自己也是在中學時開始進行種種哲學思考的,並寫了大量的日記。但大學時,我再重新翻看中學時的日記,覺得那些煩瑣的哲學思考實在是沒什麼價值,因為它們純粹是思考,體驗比較少。

C的哲學思考也有類似的價值--將自己痛苦的體驗弱化,既然自己隻有一粒塵埃那麼大,那麼痛苦又算是什麼呢!

C還談到,每當她特別痛苦的時候,就會有貴人出現,他們隨意的一句話就能點化她,讓她頓悟到很深的道理,然後有很大的解脫。

聽C講了幾個“被點化”的例子後,我發現,其實那些“貴人”並沒有做什麼事情,而且點化她的完全是他們無意中對她說的話。對此,C也有發現,她說,關鍵不在他們,關鍵是那時她自己內心到了一個轉變的時候。

但是,我問她,像她這種“歸功於別人”的做法,會不會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的策略呢?我這樣說,不隻是因為發現她幾次“被點化”時有相似的模式,而且其他時候和她打交道我也發現她很容易感激我,但其實我覺得自己是不配得到那麼重的感激的。

她想了想說,是啊,好像這也是一種策略,而且這種策略和哲學思考中的“塵埃”策略是一樣的,都是她覺得“我沒有價值”。塵埃是沒有價值的,而那些被點化的時候功勞又是別人的,自然她也沒有價值。

這樣一反思,她明白了,哲學思考也罷,被點化也罷,都是她將“我沒有價值感”“我不夠好”這樣的感受美化了而已。或者說,這兩種策略,都是她處理自己低價值感的一種保護方式。

學員D則說,她的方式很簡單,就是憤怒。她很容易憤怒。一次,戀人給她打電話時問:“吃飯了嗎?”

聽到這句話,她被激怒了,回應道:“你怎麼這麼笨啊!都晚上10點了,你還問我吃飯了嗎,你有腦子嗎?”

這種情形,說憤怒並不準確,更準確的說法是指責,而指責,則是最常見的自我保護方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