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在我們生命早期,我們都有一個階段,是想用肚子與別人建立鏈接感的,但逐漸地有了轉變,先是變成通過心與別人建立親密感,最後變成了通過頭腦與別人交流。
活出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
活出自己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我正在讀一本明朝哲學家王陽明的傳記,看到他年輕的時候寫的一首詩《泛海》:
險夷原不滯胸中,何異浮雲過太空。
夜靜海濤三萬裏,月明飛錫下天風。
讀完這首詩的那一刻,感覺腦海和心口的一切堵塞感一下子全消散了,一切憂慮和不安就猶如“浮雲過太空”,最後剩下的就是靜夜、海濤、月明、天風等一切構成的整體靜謐感。
我想,這就是活出自己的一種高峰體驗。
真正要活出自己,至少需要穿越別人塞到我們頭腦中的無數紙條,需要穿越心口那些對愛與不愛的憂慮,最後抵達一種“我是一切,一切也是我”的這種包容一切的力量感。
這樣說,顯得很宏大,同時也顯得很艱難,似乎這不是我們一般人能抵達的境界。
但是,這可從最小的地方開始。任何時候,當你感覺到一種“險夷”時,你可以看看,這是什麼。
頭腦中的“險夷”,多是養育者、老師、文化和社會塞給我們的。
心中的“險夷”又是什麼呢?那幾乎總是對不能獲得愛的恐懼感。其實,我們之所以會活在頭腦的“險夷”中,關鍵並不在頭腦,而在於發生在心口位置的對不能獲得愛的恐懼。
在一次谘詢中,我的一位來訪者說,他真的好想無憂無慮地去玩。
我問他,這句話是從身體哪個部位發出的?他回答說,是從胸口。
我建議他將手放到胸口的位置,然後再說一遍這句話。
結果他發現,這樣做時,他說不出來了,心口位置似乎有一個鍋蓋將這個聲音蓋住了。
這個鍋蓋是什麼呢?他體會了一下說,這個鍋蓋是一種羞恥感,就好像他這種聲音是一種罪過。
這種羞恥感,這種罪惡感,其實是源自對不能獲得愛的恐懼,就是說,他自己內心發出“好想無憂無慮地去玩”這一聲音時,他會恐懼因而失去愛,因而他不敢讓這一聲音再發出來。
但是,一旦我們將注意力集中到腹部時,力量就可能會湧起,那時這種恐懼就會因這種力量而消散。
也是在最近,我女友在和一個女孩聊天時,那個條件很不錯的女孩說,她覺得自己好平庸,不會有男孩喜歡她。
我女友問她,你覺得這個聲音發自哪裏?
女孩體會了一下說,腦袋裏。
我女友請她將手放在腹部,然後再說一遍剛才那句話“我覺得自己好平庸,不會有男孩喜歡我”。
她說,說不出來了。
那麼,將手放到腹部時,你想說什麼?我女友問她。
她感覺了一會兒後說,我很棒。
這個小例子也是一個經典的例證,當注意力放到腹部時,會有力量湧出,而來自頭腦的自我貶低就消散了。
如果你也渴望“活出自己”的那種感覺,不妨多做做這樣的嚐試。
24.尋找屬於你自己的真理
別人證悟到的真理,隻是他自己的真理,而不是你的真理。
--印度哲人葛印卡
我學心理學已經近二十年,這個過程中,經常聽到持有一些理論或看法的人說:“這就是真理!”
這樣的說法,似乎在說,除非你也持有這一理論或看法,否則你就無法認識自己、揭開人性之謎或成為一個優秀的治療師。
但我的經驗顯示,其實最重要的是,找到屬於你自己的真理。
“我是弗洛伊德的使者”
在北京大學心理學係讀本科和研究生時,我很迷人本主義,尤其喜歡美國人本主義心理學家羅傑斯,盡管我的英語非常一般,但我還是從圖書館借了多本羅傑斯的原著,很慢很慢地去讀他的文字,去體會其中的感覺。
同時,我很不喜歡弗洛伊德,覺得他太陰暗了,什麼泛性論,什麼性與攻擊是人類的兩大驅動力,什麼童年決定論……這些太消極太晦暗了,我不喜歡,我更喜歡人本主義對美好人性的肯定。
與此相對應的是,我那時讀人本主義的書籍和文章時,總是很有感觸,並因此無形中接觸了許多相關聯的書籍,如馬丁·布伯的《我與你》,美國思想家梭羅的《瓦爾登湖》,俄羅斯小說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一係列著作,我國哲學家劉小楓的《沉重的肉身》,等等。在我看來,這些著作中,都有一種暖暖的感覺,都有對人性的信心。
也許是因為那時排斥精神分析,所以看弗洛伊德的原著時,盡管很喜歡他對人性的洞若觀火的覺察力,但總是有些排斥,讀不下去。讀不下去,那就不勉強自己了,我一向如此,不強迫自己去做什麼。
一直到2001年研究生畢業時,我都對精神分析沒感覺。
但2005年開始主持《廣州日報》的心理專欄時,我突然發現,自己這時對精神分析很有感覺了,很容易領悟精神分析學派的道理,而再讀弗洛伊德的書,那種勉強感也消失了,讀起來一點都不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