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逸凡定神一看,隻見南奇臉上指痕累累,涔涔出血,但覺一股憤怒之氣,由胸直衝上來,忍不住大喝一聲,怒道:“殺人不過頭點地……”
一語未畢,忽聽南奇一聲沉喝:“閉嘴!你好大的膽子?在呂大俠麵前,也敢胡言放肆,還不趕快給我跪下,向呂大俠叩頭領罪!”
蒲逸凡雖然心中激怒未息,暗為南奇忿憤不平,恨不得把那人罵他個痛快,打他個半死,但不知怎地被南奇這一喝,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再也提不起勁來,全身一軟,不自主的應聲跪了下去。
這時,南奇臉上指痕,已然紅腫起來,但他卻毫無一點不豫之色,痛苦之情;神光湛然,氣勢詳和,看了跪在地上的蒲逸凡一眼,嘴角泛起一抹微微笑意,向那五短身材老人拱手問道:“不知呂兄的氣消了沒有?”
那人怔怔的瞪著南奇,雙眉緊皺,眼射奇光,神情似惶還愧,唇角欲言又止,沉吟了半晌,敢情是為了南奇這種委屈求全的襟懷風範,激發了人性良知,愧疚的難以自抑,忽然一聲大叫,卟通跪在地上,涕淚交流的痛聲滂沱:“寇大俠,呂某知過了……”
本性流露,真情激動,但見老淚滂沱,再也接不下去。
南奇對他這種突然轉變,似是意想不到,始而詫然,繼而愕然,終於恍然一笑,暗自說道:“看來我這幾記耳光,倒是沒有白挨?”
當下躬身探臂,把他連拉帶扯的摻扶起來,正容說道:“能得呂兄千金一諾,兄弟就已心滿意足,呂兄這等做法,實令兄弟汗顏慚愧,無地自容了!”
那人緩緩抬頭,舉袖拭去淚水,適才那種憤怒逼人的氣勢,此刻已變成了愧悔交迸的愧疚神情,似一個遇赦的囚徒,又像回頭的浪子,看來令人油生同情之心,敬佩之感,隻聽他長歎一聲,無限感激的說道:“寇兄,前在嵩山,承蒙手下留情,今夜在此,又蒙惠加感召,想起來實在痛心疾首;大德不敢言報,如今除卻對嵩山之事遵囑絕不吐漏之外,嗣後如有用我之處,但憑一言片字,呂某萬死不辭!”
南奇拱手遜道:“呂兄言重了!你我俱非添俗,事情已過,何必耿耿於懷,再說,兄弟在此已三十寒暑,塵緣已盡了,了無牽掛,絕無麻煩呂兄之處,不過……”
忽的眉頭一皺,似是想起什麼?停了一停接道:“以呂兄的品格,武功及為人行事來說,不是兄弟當麵奉承,近五十年來,實難找出幾個?不過為何在嵩山卻做出那種反常的事情,實令兄弟麵思莫解,呂兄可能掬誠一道麼?”
呂姓老翁略一沉吟,不答反問的說道:“寇兄可還記得當時我們動手之先,說過是受人之托麼?”
南奇想了一下,道:“不錯,呂兄倒是說過此話,但不知受何人所托?”
呂姓老人聞言答道:“此事說來話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了一句,倏然仰臉望著定頂,似在思索往事,又似不便不說,半晌之後,才自愧然接道:“自寇兄與北怪三十年前突然斂跡江湖後,不久我也心灰意冷,歸隱九個山中,立意不作出岫之雲,再涉江湖,數十年來與人無爭,與世無忤,笑傲風月,倒也悠遊自在,滿以為從此可以清閑餘生,終老山林,卻想不到數月之前,北怪突然登門造訪,略事寒暄之後,他便單刀直入,邀我出山,幫他重整舊業,兄弟雖然婉言相拒,他卻威脅利誘,一味糾纏,最後氣他不過,兩人終於一言不合,動起手來,但在動手之先,彼此均有約言……”
南奇忽然忿哼一聲,插言說道:“北怪為人,輕諾寡信,呂兄不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