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四次,都是栽在盛煜這狗賊手裏!
今晚若非盛煜帶玄鏡司埋伏在殿裏,他本可以殺了永穆帝,扶周令淵上位!甚至就連顧玄翎麾下的龍武軍都被人阻斷,這樣隱秘的棋子,除了玄鏡司根本不會有任何人察覺!早知如此,當日就該在獄中殺了這狗賊!
一招之差,成敗殊異!
唾手可得的榮寵權勢轟然崩塌,意識到先前的君臣離心都是盛煜故意設的圈套,令他輕率冒進時,那種惱怒憤恨可想而知。
章孝恭怒瞪雙目,恨不得活吞了盛煜。
盛煜橫眉冷眼,隻勾唇冷笑。
而後進了麟德殿裏,拱手朝永穆帝稟報戰況。
明燭照得滿殿亮如白晝,地上羽箭散落,離永穆帝最近的,隻有四五步之遙。今晚故意敞開門戶誘敵深入,固然能將宮內叛徒一舉斬除,於永穆帝而言,也極為冒險——但凡有殿外有任何差池,章孝恭父子衝入殿裏弑君,永穆帝便危在旦夕。
好在先前籌劃周密,一切盡在掌握。
盛煜看了眼染血跪地的周令淵,懸了許久的心終於踏實,垂眉道:“皇後、章孝恭父子和顧玄翎都被生擒,東宮衛率已伏誅,混戰中太後娘娘不慎中劍,薨了。”他頓了下,沒去看永穆帝的神色,續道:“外麵附逆之人或死或降,盛薛兩位將軍已控住局勢。逆賊如何發落,還請皇上決斷。”
片刻沉默,永穆帝緩緩起身。
即便勝局已定,顧玄翎的叛變仍令他心驚。
畢竟龍武軍數千精銳,是禁軍裏最驍勇的一支,真要攻到殿前,就算他在殿裏多藏兩倍的人手,也難應付。屆時哪怕周令淵被擒、被殺,東宮裏還住著個才剛兩歲的孩子,以章氏姑侄的野心,到了兩敗俱傷的境地,未必不會借禁軍之力,扶繈褓幼子上位。
屆時,江山社稷怕是再無寧日。
章氏姑侄敢這樣親自逼宮,自也是仗著手裏有顧玄翎這把利劍,勝券在握,有恃無恐。
所幸盛煜查得機密,按兵不動,隻在今夜提前布防,將龍武軍阻在外圍。
永穆帝行至跟前,拍了拍盛煜的肩膀。
“逆首羈押在宮裏,薛敬親自看著,太後既薨——”永穆帝歎氣,望了眼窗外,眼底的痛惜一閃而過,隻吩咐道:“太後畢竟曾隨先帝征戰,於朕有養育之恩,先送回壽安宮,等宮裏安生了,朕再召禮部安排。讓薛敬分派些人手給你,封了蓬萊殿取回鳳印,宮人都送去內廷司看著。壽安宮外也派兵把守,違者就地斬殺。”
盛煜應命,因危機已過,自將盧璘和玄鏡司眾人撤出麟德殿,留盛聞天率千牛衛守在殿前,而後調了神武軍,直奔後宮。
……
初冬的深夜寒意逼人,宮廊深長,夜幕漆黑。
麟德殿前血染青磚,光武門外打得也頗為慘烈,一路往蓬萊殿走,除了被斬殺的監門衛,偶爾還有被殺的宮人。
足見那夥人當時的氣勢洶洶。
盛煜眉目冷凝,站在蓬萊殿外,命侍衛拿人。
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裏。
上回還是跟魏鸞剛成親的時候,章皇後權勢煊赫,召魏鸞入宮見駕,還存著幫太子招攬他的心思。當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安逸日子過久了便不知天高地厚——當初先帝起兵,章家因自知不敵才結了姻親保住權勢,倒養得他們野心勃勃,得寸進尺!
盛煜冷嗤,抬步入內,取回鳳印。
而後,又奉命跑了趟東宮,將才兩歲的周昭蘊抱回麟德殿。
這孩子是章念桐所出,生來就有點傻傻的,言語應對都頗為遲鈍。周令淵原就不喜鳩占鵲巢的章念桐,見孩子有些癡傻,尋常也不甚上心,隻交由嬤嬤照料。如今周令淵已被生擒,為免不死心的定國公府拿這孩子做文章,自是養在永穆帝身旁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