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魏夫人在隨從陪伴下快步走來。
瞧見魏鸞竟然也在,魏夫人反倒失笑,“我昨晚才得的消息,說長寧回了京城,專等著她今日出宮後來瞧瞧,誰知你比我還快!也不知會我一聲,是姐妹倆忙著說體己話呢?”她原就性情溫婉,待人柔和,含著淺笑走來,頗覺慈愛可親。
魏鸞忍著沒去撒嬌。
倒是周驪音迎上前挽住她手,叫了聲姨母,請到暖廳裏落座。
表姐妹倆幼時片刻不離,受過章皇後教導,也沒少在魏夫人跟前撒嬌鬧騰。周驪音原就是天真活潑的性子,因魏鸞的關係,比起章氏兩位功夫,跟敬國公府的人更親近,對溫柔和藹的魏夫人也頗為依賴。
如今母兄受罰,魏夫人的到來多少令她心安。
母女倆合力寬慰下,少女眉間的擔憂也漸漸消散,在魏鸞有意逗她時,還能跟著笑笑。畢竟愁悶無濟於事,還是得重整旗鼓往前走的。
魏鸞鬆了口氣,瞧向窗外天色。已近傍晚,落日熔金,鋪在尚未結冰的湖麵,浮光躍金,洞開的窗扇裏有涼風透入,寒意盡被暖爐驅散,唯有斜擺的禿細柳枝搖曳,別顯安謐。
已經是她離開曲園的第二日了。
不知盛煜此刻在做什麼。
魏鸞跟周驪音許久沒見,與盛煜相處的時日其實也極為短淺,連著兩月,都隻能抽空團聚。玄鏡司裏事務繁瑣,等章太後的喪事過去,剩下定國公那根硬骨頭還沒啃,盛煜定還有許多事要奔波。他難得有空留在京城,魏鸞其實很想多陪陪。
自打那副畫像出世,無需芥蒂顧忌後,她是越來越喜歡跟盛煜膩在一處了。
——哪怕他偶爾的厚顏無恥令她無力招架。
男人的眉眼浮上心間,她下意識撫向小腹。
診出身孕後,她還沒能回娘家去跟爹娘報喜,在公主府的這兩日,因周驪音愁苦憂悶,也不曾提及。此刻小公主心緒稍寬,恰好母親也在……她戳了口香茶,笑著睇向正談論楓陽穀的兩位。
周驪音眼尖,看她笑意都快溢出來了,不由道:“想誰呢?吃了蜜似的。”
魏鸞笑而抿唇,不急著說。
這般反應愈發勾動周驪音的好奇心,因緊鄰魏夫人坐著,便抱住魏夫人手臂,“姨母你快管管她,就會跟我賣關子。有話也憋著不說,都快成悶葫蘆了。”
魏夫人笑著攬她在懷,“快說!”
“也沒想誰,就是——”魏鸞聲音微頓,對上兩人齊齊投來的目光,唇角不由漾起笑,道:“昨日出門時,徐太醫來給我診脈,說是喜脈。九月裏的,脈象已很明白了。”
這消息著實出乎所料。
周驪音跟她自幼一道長大,如今還是個待嫁閨中的姑娘,因宮裏這些糟心事,回京後甚至沒瞧見盛明修半眼。誰知道,魏鸞與她同齡,竟已有了身孕?這種感覺太過奇妙,周驪音傻愣愣看著魏鸞,而後盯向纖腰小腹。
倒是魏夫人驚喜出聲,“當真嗎?”
“確實是喜脈,這個月的月事也沒來。徐太醫的醫術母親還信不過嗎?”
“信得過!當然信得過!”魏夫人喜不自勝,兩步走到魏鸞跟前,將她上下打量。
敬國公府裏兩房兒女,長房早就有了嫡孫,由在外做官的魏知謙親自帶著,魏清瀾也已嫁過一回。魏嶠夫婦膝下唯有一雙兄妹,魏知非還投身軍旅常年不著家,至今都還沒議婚事。如今魏鸞有孕,膝下要添丁,夫妻倆終於能當外祖父母,魏夫人豈能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