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畢竟事涉軍政,他也不曾多提,隻說些朔州一帶的風土人情。

魏家闔府,除了魏嶠兄弟之外,旁人甚少遠遊,且出京後多是去南方山軟水暖之地,沒去過北邊幹燥的朔州。唯有盛煜借辦差之機踏遍各處,熟知南北風物,魏知非獨自講述無趣,兩人你說我和的,倒更增幾分趣味。

香茗糕點,暖爐烤栗,簾外冬日風寒,裏頭其樂融融。

末了,斜靠在短榻上的魏老夫人瞧著府裏唯一沒成親的孫輩,笑眯眯道:“你兩個哥哥都已成親有了子嗣,就連鸞鸞都出閣許久了,如今就你還沒著落。軍營裏都是粗漢,未必有合適的姑娘,婚事總得在京城尋摸,這回能待多久?”

“至少能待月餘,不過還是得時時候命。”

“那還挺緊。”老祖母算得上兒孫滿堂,且門楣貴重家宅和睦,而今唯一的缺憾便是魏知非的婚事,遂叮囑魏夫人,“鸞鸞出閣後你總嫌院裏空蕩,趁著這些日子早些尋個中意的姑娘,往後不管跟著知非去軍中,還是留在京城陪你,都是好事。”

“滿京城的姑娘我都瞧遍了,可惜總是看得見摸不著,誰叫他總在外麵,沒空回來相看。”魏夫人睇了眼兒子,唇邊不自覺夫妻笑意,“如今鸞鸞不止婚事趕了先,就連子嗣都占先了,看你還急不急。”

這話似在嗔怪魏知非,卻令在座眾人頓露喜色。

“鸞鸞有了?”

魏老夫人和長房夫人幾乎同時開口。

原本端坐啜茶的魏嶠也目光驟緊,瞧向嬌滴滴的女兒,連帶魏知非都伸長了脖頸。

魏夫人笑而頷首,“是徐太醫診出來的,脈象早就顯了,沒半分差錯。等翻過年,咱們就該等著小外孫了。”說話間,柔和含笑的目光亦瞧向女兒,因隔得近,還頗疼愛地摸了摸她的手。

滿屋目光聚過來,俱是欣喜。

魏鸞不知怎的,莫名就有些慶幸感動。

比起章家手握重權的樹大根深,敬國公府雖爵位相同,勢力之煊赫終究不及,子嗣也不算太繁茂。好在老國公爺為人清正,魏嶠兄弟自幼受詩禮教導,雖在朝中官職不高,卻極和睦。孫輩亦各憑本事尋前程,不像別家為爵位私利而骨肉鬩牆。

如今她這兒要添丁,滿府皆真心歡喜。

這上頭,她其實是很幸運的。

遂輕撫小腹,笑瞥了眼盛煜,道:“等孩子生出來,便請大家去喝滿月酒。”

旁邊盛煜亦頷首附和。

……

直到傍晚時分,聚在魏老夫人院裏的眾人才散了。

魏鸞跟著魏嶠夫婦回屋,一家人單獨擺了桌飯,父母兄弟齊聚,連魏鸞的夫君和孩子也在,難得的闔家團圓。因魏知非去朔州的事是盛煜出力促成,他是皇帝跟前最親信的權臣,於魏知非往後的用處最為清楚。

攤上這麼個女婿,魏嶠也沒什麼可隱瞞。

方才人多,有些關乎朝堂的話不好問,如今關起門來,便問魏知非這趟回京,是否有事在身。畢竟,鎮國公倒台後,章家還握有軍權的就剩下定國公,鄭王鎮守朔州,半為邊防,半為牽製定國公,在拔除對方之前,不該隨意放兵將回京閑居。

魏知非知他的意思,隻搖了搖頭。

“如今正逢國喪,太後又是出自章家,定國公這兩三月裏必定不會擅動。我這次回京,王爺確實沒安排旁的差事,隻是護送幼安郡主回京代父跪靈,等太後梓宮進了陵寢,再送郡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