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來了!”我說。
真的,皚皚正慢慢地向我們走來,她手中拿著一個信封,臉上微帶著笑,半年來,她是羅家變化最大的一個人,她第一個從羅太太(雅築)的死亡中恢複,迅速地挺起她的脊梁,來麵對現實生活!是的,她不再是一株菟絲花,而是一株勁草!望著她堅毅地掙紮著站起來,接受各種狂風暴雨,我佩服她!半年後的今天,她才是我真正的朋友和姐妹,我們的個性仍然不合,但我們都努力地去適應對方。
“嗨!中枬!”她喊著說,“哥哥有一封信給你!快拆開看!”
中枬拆開了信,看著,也笑著。我說:
“怎麼,他怎樣?中枬!信裏寫些什麼?”
“我念幾段給你聽聽,”中枬說,慢慢地念:
告訴憶湄,我終於揚帆遠去,學習獨立了。國外什麼都好,隻是沒有家裏的人情味,也沒有個刁鑽古怪的小丫頭鬥鬥嘴,殊覺無聊。到處擁擠不堪。連偷偷溜冰的地盤都找不到,頗懷念家中的水泥地,和那廣大的花圃!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去,大概我回去的時候,憶湄已在教她的小憶湄或小中枬溜冰了——教技巧點,別像他媽媽那樣摔碎了骨頭……
上星期自己煎蛋,把手指一齊煎進去了,想想人肉一定沒有煎蛋好吃,所以隻吃煎蛋沒有吃手指……
交了好幾個女朋友,一個比一個漂亮,有一個紅頭發,兩個黃頭發,四個黑頭發。結論:還是黑頭發最好看,蓋為中國人也。最近最親密的一位女友是美國人,談得非常投機,我常常帶她到我的公寓裏來玩,有一天大雷雨,她在我處共度了一夜,美極了。她芳齡四歲零三個月。
皚皚怎樣?如果她再不交男朋友,我隻好回來的時候給她帶個丈夫回來……
爸爸好嗎?希望他已恢複了咆哮的精神,可惜我不在,使他少了咆哮的對象。
問候嘉嘉,還有憶湄的小動物們!
我和皚皚聽著,也笑著。中枬把信折了起來,笑著說:
“看信如見其人,還是那副老樣子!”
“不過,到底是獨立了。”我說。
“誰獨立了?”
一個聲音問,我抬起頭,羅教授正站在我們麵前,他的須發更加蓬亂,眼神黯然無光,半年的時間,他仿佛已經蒼老了十年。背負著雙手,他看來寥落而孤獨。
“是皓皓的信,您要看嗎?”中枬問。
“不,”他搖搖頭,又閃動著眼睛,無法抑製一份本能的關切。“他好嗎?有沒有闖禍?”
“他很好,他問候您。”
“是嗎?”羅教授轉動著眼珠。
“他說,希望您早日恢複咆哮的精神。”
“唔,”羅教授的須發牽動著,他低下了頭,又迅速地抬了起來,眼眶竟微微有些濕潤,望著我,他說,“憶湄,我査了你的分數。”
“哦!”我叫,心髒猛跳,“很糟,是不是?我知道今年不會有希望!”
“三百六十八分,大概分發到第四五個誌願,第一個誌願總是沒有希望了!”羅教授慢慢地說,看得出來,他在竭力抑製他的高興。
“皚皚來了!”我說。
真的,皚皚正慢慢地向我們走來,她手中拿著一個信封,臉上微帶著笑,半年來,她是羅家變化最大的一個人,她第一個從羅太太(雅築)的死亡中恢複,迅速地挺起她的脊梁,來麵對現實生活!是的,她不再是一株菟絲花,而是一株勁草!望著她堅毅地掙紮著站起來,接受各種狂風暴雨,我佩服她!半年後的今天,她才是我真正的朋友和姐妹,我們的個性仍然不合,但我們都努力地去適應對方。
“嗨!中枬!”她喊著說,“哥哥有一封信給你!快拆開看!”
中枬拆開了信,看著,也笑著。我說:
“怎麼,他怎樣?中枬!信裏寫些什麼?”
“我念幾段給你聽聽,”中枬說,慢慢地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