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妖又往窗外探身,對麵是一家布店,一家皮貨行,兩家鋪子中間是一條狹窄小巷,其內幽幽轉轉除了浸在水溝裏反光的石板,別的一概看不真切。
“我去問問瓊海樓的人。”徐青妖聲音不高,交代一聲。
王燭壓根沒理會,徐青妖拉開門縫閃出來,二胖好事地問:“蠟燭真把屍體肚子劃開了,有沒有看見心髒,是不是跟豬肉攤掛的豬心一樣……”
徐青妖閃開門口:“自己進去瞧。”
二胖瞬間蔫了:“我要敢進就不問你了。”
“別廢話,趕緊把瓊海樓掌櫃叫來。對了,是誰第一個發現盧烈虎的屍體?”徐青妖問,二胖往走廊一指,有一個緊靠牆角,臉孔僵硬的跑堂,二胖說:“囔,就是他,跑堂張順子。”
“叫他一起來。”
不多會兒,掌櫃吳四海,跑堂張順子都來到三樓。徐青妖先問掌櫃:“盧烈虎住多少天了,期間有同人起過衝突麼,還有,那個叫蔡環的是不是也住這裏?”
掌櫃吳四海回答說:“盧烈虎住了五天,並未跟人起過爭執。若非說有,那昨日他跟這位小胖哥倒是大打出手,我本想著勸阻,誰知道眨眼功夫小胖哥就滾到樓下。”
吳四海說的是二胖被盧烈虎掌摑的事,二胖臉驀地紅了,他尷尬地四處張望。徐青妖嗯了聲:“說說蔡環。”
“蔡環?我對這個人沒印象,他長什麼樣?”
徐青妖描述了下蔡環特征,吳四海搖頭:“沒有,我沒見過此人。”
“奇怪,蔡環為何沒入住瓊海樓?”徐青妖自言自語。
二胖疑悄聲道:“青妖,你懷疑是蔡環殺了盧烈虎?”
徐青妖目光熠熠:“是懷疑,不過盧烈虎被害時,蔡環應該還關在大牢裏。除非他會穿牆隱身,否則他就擁有強有力的時間證據。”
“而你和我,包括陳光都是他板上釘釘的時間證人。”
二胖啊了聲:“那會不會是陳光喝的爛醉,稀裏糊塗放他走了?”
徐青妖微自沉吟:“老爹跟我講過,縣衙裏最值得信賴的人就是陳光,他應該不會犯這種錯誤。”
二胖不服氣:“韓叔竟然這麼看得起那個酒鬼。”
徐青妖走到張順子跟前:“你把發現屍體的經過說一說。”
張順子哆哆嗦嗦開口:“我是三樓奉茶,本是到了換茶時間去敲門,誰知道雅室沒關門,我就輕輕一推,就看見有人躺在地上……我喚了幾聲沒反應,我就上前試了試他的鼻息,才發現他已經沒氣了。”
“當時雅室就盧烈虎一個人?“
張順子點頭。
涼風鑽出門縫撲在徐青妖臉上,徐青妖皺眉:“你進去時,盧烈虎就躺在窗下?”
張順子再次點頭。
吳四海歎了口氣:“本想換套新家具能帶來好運,誰知道竟然得來個死人,真是倒黴。”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雅室門從裏拉開,王燭掛著小皮箱出來了。
徐青妖忙問:“怎麼樣?”
王燭把徐青妖拉去角落:“致命傷是耳垂咬破後劇毒攻心,根據齒印,咬死盧烈虎的很像是慈州獨有的一種毒蛇,叫七蓮蛇。”
“七蓮蛇?”
王燭點頭:“這種七蓮蛇背生蓮花圖案,隨著壽命增長,蓮花隨著蛇皮變長,就好像一層一層變多一樣,最後褶成七層就是它最毒的時候,故名七蓮蛇。七蓮蛇就巴掌這麼大,而且它一般生活在懸崖峭壁上,不知這次它是怎麼跑到瓊海樓來的。”
徐青妖心領神會:“你的意思是有人用七蓮蛇害人?”
王燭眼睛眯成一條縫:“我隻是個棺材匠,查案動腦的事不歸我管。衙門應該有間清閑多年的停屍房,你把屍體抬回停屍房。”
徐青妖推著王燭進雅室,將蔡環報案殺人,二胖抬屍被胖揍,再到此刻盧烈虎毒死,蔡環行蹤不明等等跟王燭說了一遍。
“你怎麼看?”王燭先問。
徐青妖從窗戶探出半邊身子:“有幾點吧,第一,盧烈虎原本在雅室等人。第二,盧烈虎死時正站在窗邊。第三,咬傷是在耳垂,七蓮蛇不會飛,那就意味著毒蛇是從高處落下。第四,蔡環撒謊了,他的自投羅網充滿了蹊蹺。”
王燭走到軟塌旁:“怪不得韓叔把捕頭交給你,果然分析的頭頭是道。但線索繁多,你想從哪裏入手呢?”
徐青妖開口:“窗戶。”
“盧烈虎一定是將腦袋伸到窗外,七蓮蛇從天而降咬了他。所以真有人要毒殺盧烈虎得滿足兩個條件:第一,七蓮蛇藏在窗外高處,第二,凶手能保證盧烈虎會把腦袋伸到窗外。”
“有道理。”
“第一暫且不管,第二條我們或許能查查。”徐青妖說:“盧烈虎是何時中毒的?”
“巳時一刻。”
“那麼巳時一刻一定發生了某件事讓盧烈虎非要把腦袋伸出去——”徐青妖視線落在街對麵的兩家店鋪上:“我們該到對麵走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