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全廢了,朝廷裏似乎一下子清明了很多,一個個都對這個看似寬仁的皇帝敬畏不已。工作效率前所未有地提高起來。賈薔最近的工作也清閑很多,反正帝王的起居注也就是那樣,比如說,某日,某某麵聖,言及**,上喜(怒)……之類的話,賈薔覺得自己當初小學的時候做的縮句實在是太不合格了,現在多好了,他已經能夠將半天的事情,濃縮成一行簡單的字。
朝堂上也分出了新的派係,各個派係開始明爭暗鬥,爭搶著因為上一輪的清洗,而造成的一些權利真空。賈薔冷眼看著,腦子裏不由得幻想著一個場景,那就是皇帝扔出去了一根肉骨頭,下麵的人一下子全變成了狗狗,撲上去爭搶……至於爭搶的結果,跟狗狗的實力不大,而是得看皇帝的想法,弱勢的一方反而容易如願以償,太過強勢了,皇帝會適當地打擊你一下,讓你安分一點。這樣算起來,像賈薔這樣的,最好就是做純臣了,他可不想因為這些派係紛爭,被皇帝看不順眼。
這些跟賈薔關係不大,賈薔這下是徹底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解脫了,他心情非常好,李誠來跟他說起那些個人的下場的時候,他也就當作聽戲本,看笑話了!
孫先生年紀大了,性子也開始有些像小孩子,總是跟幾個孩子鬧成一團,寧兒也很粘他,第一個叫的不是爹或者是娘,而是爺爺,樂得孫先生一臉幾日笑得臉都成了菊花一般,叫賈薔有些嫉妒起來,不過,好在寧兒還是很聰明了,沒幾天,也能叫爹娘了。
李誠要再娶
孫先生已經給睿兒完成了啟蒙,便對賈薔說道:“睿兒也不小了,也該給他找個正式的先生了!”這個時代是很有講究的,哪怕長輩是大儒,但是自家的孩子還是要另找一個老師的。
賈薔有些為難:“先生說的是,可是,學生認識的人也不少,學問都是好的,但是一直也下不了決心,到底找哪位才好!”他想給孩子找個和孫先生一樣,不會扯上黨爭關係的先生,畢竟,很多時候,選錯了老師也是件要命的事情。明朝的時候,嘉靖上台,將楊黨的一幹親友學生盡數發配,很多人畢生都不曾被啟用,還有些熬過了那些年的,到了隆慶年間,都已經老了,即使還朝,也沒什麼前途了。而朝堂上下,賈薔還真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孫先生笑道:“你的顧慮我也知道,我昨兒剛收到了一位老友的書信,他當初也是個不得誌的,做了幾年禦史,得罪了人,不得已辭官了,後來便在嶽麓書院做教習,在‘心學’上可是頗有成就。前些日子,嶽麓書院換了個新的山長,和我那老友有些不對付,我那老友也煩了,幹脆辭了教習的差事,打算回京城養老了!”
賈薔一驚,忙問道:“可是秦玠川老先生?”
孫先生拈須一笑,點頭道:“沒錯,就是他了!”
賈薔大喜,這秦玠川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據說祖上是王陽明的學生,也差不多得了心學的真傳,少年得誌,一直以來都是平步青雲,可謂是前途無量。
不過,大凡才華初中的少年人總是有著一種書生意氣的,自以為自己能夠改變一切,於是,他倒黴了。他想要進行一次改革,盡管範圍不大,涉及的階層也不算多,當然,若是範圍大了,或許他早就更倒黴了,那什麼商鞅、王安石都是前車之鑒。王安石還好,宋朝講究與士大夫同治天下,輕易不處置士子,可那商鞅,可是被活生生車裂了的!最終,他終於還是不得不辭官了,在外麵遊曆了三年,大抵磨掉了一些棱角,最後,在嶽麓書院停留了下來,開始專心治學,培養下一代了。
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的,秦玠川很快便成了朝堂外的名士,那些當年恨不得咬他一口的人見了他,也不得不恭敬地叫一聲:“秦先生!”秦玠川也很放得開,雖然遺憾當年提出的一些改革不能實現,不過也承認自己當初是操之過急,有些異想天開,因此,雖然依然看不慣那些人,不過,總算沒有想當年一樣,在太極殿上都能吵起來,心平氣和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