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痕筆記】
古有“施恩不圖報”,今有“贈人玫瑰,手留餘香”,這兩句話有著相似的內涵。生活中總有這樣的好人,他們默默地給別人以真誠的幫助和支持,在他人獲得方便的同時,自己心裏也充滿快樂和陽光,他們從不求回報,就像文中那可愛的女孩。
人生就如一場戲,每個人的角色都不同,彙集起來就是一部人類生活的曆史劇,其中上演著人性的善與惡、美與醜。無論這部劇的情節如何、結局怎樣,相信其中向善的人們及其付出的行為,都能給人以溫暖,帶給人心靈的震顫。
善良的種子會開花——梅寒
那天,她來報社找我,說有一個弱智的女兒,已從家裏走失七年了。七年裏,他們全家發了多少傳單廣告,還是沒有找到她。但她以一個母親的直覺,堅信自己的女兒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聽說我們報社來了一個流浪女孩兒,她來看看。
我把那個女孩兒領到她麵前的時候,她一下子就怔住了,繼而眼淚嘩地流下來。她急切地拉住女孩兒的手,說,就是這閨女,就是她,沒錯,是我的小玉蘭。被她喚作玉蘭的女孩兒,隻是很茫然地看著她,拚命地把自己的手從她那雙蒼老的手裏往外抽。女孩兒對她,沒有一點印象。“她本來腦子就不太好使,又過去七年時間,難免會記不得我。”她撩起衣角揩了一下眼角的淚,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一刻,我甚至相信,那個女孩兒就是她苦苦尋了七年的女兒。我也希望事實就是如此。但我們還是要遵從科學的規矩,等為他們做了親子鑒定後,才能作最後的定論,為的是對他們每一個人負責。
在等待結果的那段時間,她要求先把孩子領回家去,在外漂了那麼多年,她要好好補償一下孩子。我們同意了。
結果出來得有些慢,那長長的一段日子裏,她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辦公室。她連問都不來問一下。也是,有什麼比一位母親的感覺更準確的呢?可我們誰都不會想到,她的感覺也會出錯。檢測結果出來了,那個女孩兒,與她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一張薄薄的紙,就讓她所有的希望與愛落空了。我竟然有些恨那些多事的規矩,還有現代如此發達的高科技。
我們直接去了她家,希望用最委婉的方式來向她表述這份遺憾。去的時候,她正在給玉蘭梳頭。一個多月的時間沒見,玉蘭和我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完全判若兩人。臉兒洗得白白的,透著淡淡的紅潤,一頭亂糟糟的長頭發梳成兩條油光光的麻花辮子,身上穿著喜慶的紅色碎花裙子。隻是玉蘭的目光,仍然有些呆呆的,對於我們的到來,沒有表現出多大的熱情。女人把我們領進屋,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玉蘭。她說,這孩子,來了這一個多月,總算記起些什麼了,腦子還是不太好使,但她不嫌棄,她要用剩下的時間來疼愛她。說話間,她的另外幾個子女也相繼進屋。看得出,他們都同自己的母親一樣疼愛著這個失而複得的妹妹。而且,他們都同她一樣,絲毫也沒有懷疑我給他們帶來的那份結果。
繞了大半天,我還是支支吾吾地講了。我說,結果出來了,玉蘭可能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孩子。她像沒聽明白,臉上一直掛著笑,淡淡地說:“你說什麼?玉蘭不是我的孩子?說笑話吧。”我把結果遞給她,她搖頭說,不用看了,這孩子就是我們的。到底是她家兒子年輕見過世麵,他接過去,臉上的笑慢慢就僵住了,“媽,她不是我妹妹。”她不再笑,回頭看看玉蘭,又搶過那份檢測書,眼淚就慢慢流下來,“怎麼會這樣,怎麼能這樣?”她一直喃喃著,好久,連我們出家門時也沒出來送。
那天下午,我們的車剛開回單位。他們一家人已風塵仆仆地站在我們的大門外。她拉著玉蘭的手,玉蘭的胳膊上挎著一個大大的包,裏麵塞滿吃的穿的。她說:“既然她不是我們的孩子,我們還是把她送回來了,你們再接著幫她找親人吧,也接著幫我們找找我們的玉蘭。”說這些時,她的眼睛一直紅紅的。說真的,對於這樣的結局,我們完全沒有吃驚的必要。隻是,還是覺得這來得太快了些。
他們把女孩兒交給我們,就匆匆走了。
兩條尋人啟事,又像兩塊重重的大石壓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上。
找不到女孩兒的親人,我們隻好先安排她住下。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在瞬間發生的巨大變化,在我們辦公室裏好奇地東瞅西摸。那天晚飯時分,她忽然問:“媽媽怎麼不來接我?她說一會兒就接我回家的。”我的心一下子縮起來,她到底還是對那個家有印象的。
接下來,我們又忙碌著為女孩尋找親人,也為她,找她真正的玉蘭。不料幾天後,她又來了,在兒子的陪同下。見著我們,她就急切地問:“玉蘭呢?她這幾天怎麼樣?”我們抱歉地回答,她的玉蘭還沒有一點消息呢。她說:“錯了,我說的是現在的玉蘭。”我有點糊塗。她解釋說:“我們來領玉蘭回家的。回去想來想去,我們還是放不下她。怎麼說,這孩子與我們是有緣分的,盡管她是假的玉蘭,我們還是決定要她了,直到她找到真正的家為止,找不到,我們就養她一輩子。”
這一次,是我們沒有料想到的。
“我們要好好待她,她也是爹娘身上掉下的肉,她的爹娘也正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為她揪著心呢。世上總是好人多,說不定,我們的玉蘭,這會兒也正跟著好心人享福呢……”看著她再一次拉著女孩兒的手,走出了報社的大門,我的眼睛濕了。
是的,她們都會很好,因為,這世間的角角落落,都會有像她一樣善良的人、善良的心。
【心痕筆記】
有時,愛並不是要靠血緣關係來維係的,真正的愛是無私的。善良的種子會開花——春日的天空下,蒲公英的種子,借著微風的力,飄向田間的角角落落,落地就生根,生根就發芽,然後開出一片燦爛金黃的花。那一顆顆善良的心,也會像這種樸素的種子,借一股東風,讓最真最美的花,開遍世間的每一個角落。
看護父親的孩子——[意大利]亞米契斯
一個春雨綿綿的早晨,一個滿身泥水的鄉下孩子,來到那不勒斯市一家著名的醫院門口,遞了一封信給看門人,說要找他入院不久的父親。看門人瞥了一眼信的大致內容,就叫了一個護士領孩子過去。
看著病人的樣子,孩子哭起來。病人很瘦,頭發變白了,胡須變長了,腫脹的臉又青又暗,皮膚像要破裂似的發亮,眼睛變小了,嘴唇變厚了,全然不像父親平日的模樣。父親的呼吸很微弱,隻有額頭輪廓和眉毛還有點像父親。孩子叫著:
“父親!父親!認得我嗎?我是西西洛!母親不能來,叫我來照顧你。請看看我,跟我說句話吧!”
病人看了孩子一會兒,又閉上眼睛。
“父親!父親!你怎麼了?我是你的兒子西西洛啊!”
正胡亂想著,有人用手輕輕拍他的肩膀,抬頭一看,原來是醫生。“不要擔心,他臉上發丹毒了。雖然病情很嚴重,但還有希望。你要細心照顧他!你在這裏真是再好不過了。”
從此,西西洛就細心照顧起父親。病人常常看著西西洛,好像不很清醒,不過注視他的時間慢慢變長了。當西西洛用手帕捂著眼睛哭的時候,病人總是凝視著他。有一次嘴唇微動,好像要說什麼。他昏睡之後清醒一點兒的時候,總是睜開眼睛尋找看護他的人。西西洛自己也很高興,把母親、妹妹們的事情以及平時盼父親回家的情形都說給他聽,又用深情的話勸慰病人。
到了第五天,病人的病情忽然加重,護士送來的藥和食品,隻有西西洛喂他才肯吃。
下午四點鍾西西洛依舊獨自流淚,忽然聽見屋外有腳步聲,還有人說話:“護士小姐!再見!”
這使西西洛跳了起來,激動地抑製住叫喊的衝動。
一個胳膊上纏著繃帶的人走了進來。西西洛站在那裏,發出刺耳的尖叫:“父親!”那人回頭一看,也叫起來:“西西洛!”箭似的跑到他身旁。
“啊!西西洛,這是怎麼回事?你認錯人了!你母親來信說你已經來到醫院了,快把我擔心死了!西西洛!怎麼這樣憔悴?我已經好了,母親、孔賽德拉、小寶寶都好嗎?我正要出院!天呀!竟有這樣陰差陽錯的事!”
西西洛想說家裏的情況,可說不出話來。
“走吧!我們今晚還能趕到家。”父親拉他走,可西西洛一動不動,卻回頭看著那病人。病人也睜大眼睛注視著西西洛。西西洛從心裏流出這樣的話來:“別急,父親!請等一等!我現在不能回去。我在這裏住了5天,已經把他當做你了。我那麼愛他,你看他看我的眼神!他不能沒有我。父親!請暫時讓我留在這裏吧!”
父親猶豫不決,看看兒子,又看看病人,問周圍的人:“他是誰?”
“跟你一樣,也是個農村人,剛從國外做工回來,恰好跟你同一天住進醫院。進來的時候不省人事,話也不能說了。家裏人好像不在附近。他準是把你的兒子當成自己的兒子了。”
病人仍看著西西洛。
“那麼你留在這裏吧,善良的孩子。我先回去讓你母親放心。這幾塊錢你當做零用。再見!”父親說完,吻了兒子的額頭就走了。
西西洛回到病床旁邊,病人似乎安心了,西西洛不離病人半步,病人也緊緊盯著西西洛,吃力地動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眼神也很和善,隻是瞳孔漸漸縮小而且漸漸昏暗起來。西西洛緊緊握住病人的手,病人睜開眼,看了看西西洛就閉上了。
“他去了!”西西洛叫著。
“回去吧,善良的孩子。神會保佑你這樣的人的,你將來會得到幸福的,快回去吧!”
護士把窗台上養著的花取來一束交給西西洛,“沒什麼可送你的,請收下這花當做紀念吧!”
“謝謝!”西西洛收下花,擦著眼淚。“但是我要走遠路,花會白白枯萎的。”說完將花撒在病床四周,“把這花留下當做紀念吧!謝謝醫生和護士小姐!謝謝大家!”又對著死者說:“再見!”
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叫他,西西洛想了一下,就用幾天來已經習慣的稱呼說:“再見,父親!”說著取出衣服包,打起精神,緩緩走出去。
外麵天亮了。
【心痕筆記】
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父親,西西洛還是堅持陪伴在左右,用愛、用關懷溫暖著素不相識的人。有人說,小孩的心是最透徹的,這一點也不假,他們隻聽心的話語,為心而行動。
我們為何不向文中小主人公學習,以善心看世界,以善心對待人,這樣世界就會少一些銅牆鐵壁般的冷漠,多一些溫暖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