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1 / 3)

第11章 萬家燈火,有一盞為你而亮

是誰含辛茹苦把你養大?是誰寧願自己挨餓也要你吃飽和吃好?是誰會為你一丁點的成就而激動得徹夜難眠?又是誰會為你的失敗和挫折而茶飯不思,傷心落淚?

不會有別人,隻有你的父母會這樣做。我們是風箏,親情就是那牽引我們的細線,讓我們無論彷徨還是迷惑,成功還是喜悅,都不會被風吹走……

守望的天使——三毛

聖誕節前幾日,鄰居的孩子拿了一個硬紙做成的天使來送我。

“這是假的,世界上沒有天使,隻好用紙做。”湯米把手臂扳住我的短木門,在花園外跟我談話。

“其實,天使這種東西是有的,我就有兩個。”我對孩子眨眨眼睛認真地說。

“在哪裏?”湯米疑惑好奇地仰起頭來問我。

“現在是看不見了,如果你早認識我幾年,我還跟他們住在一起呢!”我拉拉孩子的頭發。

“在哪裏?他們現在在哪裏?”湯米熱烈地追問著。

“在那邊,那顆星的下麵住著他們。”

“真的,你沒騙我?”

“真的。”

“如果是天使,你怎麼會離開他們呢?我看還是騙人的。”

“那時候我不知道,不明白,不覺得這兩個天使在守護著我,連夜間也不闔眼地守護著呢!”

“哪有跟天使在一起過日子還不知不覺的人?”

“太多了,大部分都像我一樣地不曉得哪!”

“都是小孩子嗎?天使為什麼要守著小孩呢?”

“因為上帝分小孩子給天使們之前,先悄悄地把天使的心裝到孩子身上去了,孩子還沒分到,天使們一聽到他們孩子心跳的聲音,都感動得哭了起來。”

“天使是悲傷的嗎?你說他們哭著?”

“他們常常流淚的,因為太愛他們守護著的孩子,所以往往流了一生的眼淚。流著淚還不能擦啊,因為翅膀要護著孩子,即使是一秒鍾也舍不得放下來找手帕,怕孩子吹了風淋了雨要生病。”

“你胡說的,哪有那麼笨的天使。”湯米聽得笑了起來,很開心地把自己掛在木柵上晃來晃去。

“有一天,被守護著的孩子總算長大了,孩子對天使說——要走了,又對天使們說——請你們不要跟著來,這是很討人嫌的。”

“天使怎麼說?”湯米問著。

“天使嗎?彼此對望了一眼,什麼都不說,他們把身邊最好最珍貴的東西都給了要走的孩子,這孩子把包袱一背,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使關上門哭著是吧?”

“天使們哪裏來得及哭,他們連忙飛到高一點的地方去看孩子,孩子越走越快,越走越遠,天使們都老了,還是掙紮著拚命向上飛,想再看孩子最後一眼。孩子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漸漸的,小黑點也看不到了,這時候,兩個天使才慢慢地飛回家去,關上門,熄了燈,在黑暗中靜靜地流下淚來。”

“小孩到哪裏去了?”湯米問。

“去哪裏都不要緊,可憐的是兩個老天使,他們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心,翅膀下沒有了要他們庇護的東西,終於可以休息休息了。可是撐了那麼久的翅膀,已經僵了,硬了,再也放不下來了。”

“走掉的孩子呢?難道真不想念守護他的天使嗎?”

“啊!刮風下雨的時候,他自然會想到有翅膀的好處,也會想念得哭一陣呢!”

“你是說,那個孩子隻想念翅膀的好處,並不真想念那兩個天使本身啊?”

為著湯米的這句問話,我呆住了好久好久,捏著他做的紙天使,望著黃昏的海麵說不出話來。

“後來也會真想天使的。”我慢慢地說。

“什麼時候?”

“當孩子知道。他永遠回不去了的那一天開始,他會日日夜夜地想念著老天使們了啊!”

“為什麼回不去了?”

“因為離家的孩子,突然在一個早晨醒來,發現自己也長了翅膀,自己也正在變成天使了。”

“有了翅膀還不好,可以飛回去了!”

“這種守望的天使是不會飛的,他們的翅膀是用來遮風避雨的,不會飛了。”

“翅膀下麵是什麼?新天使的工作是不是不一樣啊?”

“一樣的,翅膀下麵是一個小房子,是家,是新來的小孩。是愛,也是眼淚。”

“做這種天使很苦!”湯米嚴肅地下了結論。

“是很苦,可是他們以為這是最最幸福的工作。”

湯米動也不動地盯住我,又問:“你說,你真的有兩個這樣的天使?”

“真的。”我對他肯定地點點頭。

“你為什麼不去跟他們在一起?”

“我以前說過,這種天使們,要回不去了,一個人的眼睛才亮了,發覺原來他們是天使,以前是不知道的啊!”

“不懂你在說什麼!”湯米聳聳肩。

“你有一天大了就會懂,現在不可能讓你知道的。有一天,你爸爸,媽媽——”

湯米突然打斷了我的話,他大聲地說:“我爸爸白天在銀行上班,晚上在學校教書,從來不在家,不跟我們玩;我媽媽一天到晚在洗衣煮飯掃地,又總是在罵我們這些小孩,我的爸爸媽媽一點意思也沒有。”

說到這兒,湯米的母親站在遠遠的家門,高呼著:“湯米,回來吃晚飯,你在哪裏?”

“你看,嚕不嚕蘇,一天到晚找我吃飯,吃飯,討厭透了。”

湯米從木柵門上跳下來,對我點點頭,往家的方向跑去,嘴裏說著:“如果我也有你所說的那兩個天使就好了,我是不會有這種好運氣的。”

湯米,你現在不知道,你將來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心痕筆記】

每個人都有兩個這樣的天使,一直守護著我們,那就是我們的父母。回首成長的經曆,回味曾經的道路,盡管父母的做法迥異,但是相同的愛意,綿延不斷;那些歲月裏最值得記憶的父愛母愛,在孩子的心田輕輕蕩漾。

請深深地愛他們吧!愛心、孝心、感恩、報恩,不要太晚,不要太遲,哪怕隻是輕聲問候,也能讓他們流下幸福的淚。

對岸——[印度]泰戈爾

我渴望到河的對岸去。

在那邊,好些船隻一行兒係在竹竿上。

人們在早晨乘船到那邊去,肩上扛著犁頭,去耕耘他們在遠處的田。

在那邊,牧人使他們鳴叫著的牛遊泳到河旁的牧場去。

黃昏的時候,他們都回家了,隻留下豺狼在這滿長著野草的島上哀叫。

媽媽,如果你不在意,我長大的時候,要做這渡船的船夫。

據說有很多古怪的池塘藏在這個高岸之後。

雨過去了,一群一群的野鶩飛到那裏去。茂盛的蘆葦在岸邊四周生長,水鳥在那裏生蛋。

竹雞帶著跳舞的尾巴,將它們細小的足印在潔淨的軟泥上。

黃昏的時候,長草頂著白花,邀月光在長草的波浪上浮遊。

媽媽,如果你不在意,我長大的時候,要做這渡船的船夫。

我要自此岸至彼岸,渡過來,渡過去,所有村中正在那兒沐浴的男孩女孩,都要詫異地望著我。

太陽升到中天,早晨變為正午了,我將跑到你那裏去,說道:“媽媽,我餓了!”

一天完了,影子俯伏在樹底下,我便要在黃昏中回家來。

我將永不像爸爸那樣,離開你到城裏去做事。

媽媽,如果你不在意,我長大的時候,要做這渡船的船夫。

【心痕筆記】

母愛是人類所有情感中最美麗、最高尚的,因為這種情感沒有絲毫的利祿之心摻雜其中。人的嘴唇所能發出的最甜蜜的字眼,就是母親,最美好的呼喚,就是媽媽。這是一個簡單而又意味深長的字眼,充滿了希望、愛、撫慰和人心靈中所有親昵、甜蜜和美好的感情。

我的母親——老舍

母親的娘家是在北平德勝門外,土城兒外邊,通大鍾寺的大路上的一個小村裏。村裏一共有四五家人家,都姓馬。大家都種點不十分肥美的土地,但是與我同輩的兄弟們,也有當兵的,作木匠的,作泥水匠的,和當巡察的。他們雖然是農家,卻養不起牛馬,人手不夠的時候,婦女便也須下地作活。

對於姥姥家,我隻知道上述的一點。外公外婆是什麼樣子,我就不知道了,因為他們早已去世。至於更遠的族係與家史,就更不曉得了;窮人隻能顧眼前的衣食,沒有工夫談論什麼過去的光榮;“家譜”這字眼,我在幼年就根本沒有聽說過。

母親生在農家,所以勤儉誠實,身體也好。這一點事實卻極重要,因為假若我沒有這樣的一位母親,我之為我恐怕也就要大大的打個折扣了。

母親出嫁大概是很早,因為我的大姐現在已是六十多歲的老太婆,而我的大甥女還長我一歲啊。我有三個哥哥,四個姐姐,但能長大成人的,隻有大姐,二姐,三哥與我。我是“老”兒子。生我的時候,母親已四十一歲,大姐二姐已都出了閣。

由大姐與二姐所嫁入的家庭來推斷,在我生下之前,我的家裏,大概還馬馬虎虎的過得去。那時候定婚講究門當戶對,而大姐丈是作小官的,二姐丈也開過一間酒館,他們都是相當體麵的人。

可是,我,我給家庭帶來了不幸:我生下來,母親暈過去半夜,才睜眼看見她的老兒子——感謝大姐,把我揣在懷裏,致未凍死。

一歲半,我把父親“克”死了。兄不到十歲,三姐十二三歲,我才一歲半,全仗母親獨力撫養了。父親的寡姐跟我們一塊兒住,她吸鴉片,她喜摸紙牌,她的脾氣極壞。為我們的衣食,母親要給人家洗衣服,縫補或裁縫衣裳。在我的記憶中,她的手終年是鮮紅微腫的。白天,她洗衣服,洗一兩大綠瓦盆。她作事永遠絲毫也不敷衍,就是屠戶們送來的黑如鐵的布襪,她也給洗得雪白。晚間,她與三姐抱著一盞油燈,還要縫補衣服,一直到半夜。她終年沒有休息,可是在忙碌中她還把院子屋中收拾得清清爽爽。桌椅都是舊的,櫃門的銅活久已殘缺不全,可是她的手老使破桌麵上沒有塵土,殘破的銅活發著光。院中,父親遺留下的幾盆石榴與夾竹桃,永遠會得到應有的澆灌與愛護,年年夏天開許多花。

哥哥似乎沒有同我玩耍過。有時候,他去讀書;有時候,他去學徒;有時候,他也去賣花生或櫻桃之類的小東西。母親含著淚把他送走,不到兩天,又含著淚接他回來。我不明白這都是什麼事,而隻覺得與他很生疏。與母親相依如命的是我與三姐。因此,她們作事,我老在後麵跟著。她們澆花,我也張羅著取水;她們掃地,我就撮土……從這裏,我學得了愛花,愛清潔,守秩序。這些習慣至今還被我保存著。

有客人來,無論手中怎麼窘,母親也要設法弄一點東西去款待。舅父與表哥們往往是自己掏錢買酒肉食,這使她臉上羞得飛紅,可是,殷勤的給他們溫酒作麵,又給她一些喜悅。遇上親友家中有喜喪事,母親必把大褂洗得幹幹淨淨,親自去賀吊——份禮也許隻是兩吊小錢。到如今為我的好客的習性,還未全改,盡管生活是這麼清苦,因為自幼兒看慣了的事情是不易改掉的。

姑母時常鬧脾氣,她單在雞蛋裏找骨頭。她是我家中的閻王,直到我入中學,她才死去,我可是沒有看見母親反抗過。“沒受過婆婆的氣,還不受大姑子的嗎?命當如此!”母親在非解釋一下不足以平服別人的時候,才這樣說。是的,命當如此。母親活到老,窮到老,辛苦到老,全是命當如此。她最會吃虧,給親友鄰居幫忙,她總跑在前麵:她會給嬰兒洗三——窮朋友們可以因此少花一筆“請姥姥”錢——她會刮痧,她會給孩子們剃頭,她會給少婦們絞臉……凡是她能做的,都有求必應。但是,吵嘴打架,永遠沒有她。她寧吃虧,不鬥氣。當姑母死去的時候,母親似乎把一世的委屈都哭了出來,一直哭到墳地。不知道哪裏來的一位侄子,聲稱有承繼權,母親便一聲不響,叫他搬走那些破桌爛板凳,而且把姑母養的一隻肥肉雞也送給他。

可是,母親並不軟弱。父親死在庚子鬧拳的那一年。聯軍入城,挨家搜索財物雞鴨,我們被搜兩次。母親拉著哥哥與三姐坐在牆根,等著鬼子進門,街門是開著的。鬼子進門,一刺刀先把老黃狗刺死,而後入室搜索,他們走後,母親把破衣箱搬起,才發現了我。假若箱子不空,我早就被壓死了。皇上跑了,丈夫死了,鬼子來了,滿城是血光火焰,可是母親不怕,她要在刺刀下,饑荒中,保護著兒女。北平有多少變亂啊,有時候兵變了,街市整條的燒起,火團落在我們院中;有時候內戰了,城門緊閉,鋪店關門,晝夜響著槍炮。這驚恐,這緊張,再加上一家飲食的籌劃,兒女安全的顧慮,豈是一個軟弱的老寡婦所能受得起的?可是,在這種時候,母親的心橫起來,她不慌不哭,要從無辦法中想出辦法來。她的淚會往心中落!這點軟而硬的性格,也傳給了我。我對一切人與事,都取和平的態度,把吃虧當做當然的。但是,在作人上,我有一定的宗旨與基本的法則,什麼事都可將就,而不能超過自己劃好的界限。我怕見生人,怕辦雜事,怕出頭露麵;但是到了非我去不可的時候,我便不敢不去,正像我的母親。從私塾到小學,到中學,我經曆過起碼有二十位教師吧,其中有給我很大影響的,也有毫無影響的,但是我的真正的教師,把性格傳給我的,是我的母親。母親並不識字,她給我的是生命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