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剛睡著,床頭上的電話就響了,我腦袋昏沉沉地接了電話。
“下樓吧,我陪你去天柱山逛逛景,老是一個人在家會悶出病的。”
電話是張懷亮打來的,人已經在樓下了。我心裏頓時湧出一股溫暖,我知道,懷亮一定有落落的消息。
張懷亮開著沙漠風暴疾馳在盤山道上。山下的黑水河迫不及待地向遠方艱難地奔去,透過車窗望去,呈現在眼前的是黑綠、粗獷、蒼勁、淳厚和寬宏,這是一片倔強的山川,連長在山川上的草木也是倔強的。此時,我的心境既有長河落日的悲壯,又有大漠孤煙的蒼涼,張懷亮點了一支煙,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我說:“落落走了,給你留下一封信。”
我接過信失落地問:“什麼時候走的?”
“前天,我送她走的,她走時很傷感。”
我惆悵地打開信,一行雋永的鋼筆字宛如滴滴眼淚:
“默哥,我走了,去法國了。我受不了與你分別的痛苦,你的苦難夠多了,我不願意再用眼淚加重你的苦難。靜靜的夜裏,一個人偷偷地想你,已成為我最隱密的快樂。現在我要帶著這份快樂去法國。我是從認識你成熟的,你讓我看到了男人的真實,也知道了男人的責任,你無疑是堅強可靠的,從你身上我讀懂了什麼是真愛,愛不是稍縱即逝的高潮,是舉案齊眉,是恩恩相報。默哥,堅強起來,你會有更廣闊的天地,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還會聽到你的好消息。再見了,我還是喜歡自由飛翔。懷念東州的日子。永遠祝福你的落落。”
我讀著落落的信,心潮起伏,落落的這份情太重了,我根本扛不動,我搖下車窗,深深地歎息一聲,此時,一隻蒼鷹在天空中盤旋,我凝視了一眼蒼鷹,心想,鷹的價值是通過無數次的起起落落實現的,起是為了落,隻有落的時候,才有收獲。這次挫折的確給了我很多,我無法拒絕這份收獲,就像樹木無法拒絕森林,江河無法拒絕大海,生命無法拒絕陽光,心靈無法拒絕善良……
下了盤山路,沙漠風暴駛入一處依山傍水、山清水秀的小村莊,停在一家農民開的小飯店門前,下車後,張懷亮伸了伸懶腰說:“雷默,這地方可真美,像童話書中的一幅插圖。”
我放眼四望,發現真正的童話世界不是冒著嫋嫋炊煙的村莊,而是遠處半山坡上一處豪華氣派的莊園。
“大哥,”我好奇地問,“那是哪個老板的莊園這麼氣派?”
“不知道,”張懷亮羨慕地說,“真會選地方,大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大哥,”我納悶地問,“這麼大一片地,我不記得張國昌批過,誰會有這麼大的實力,能繞過張國昌拿到這塊地?”
“管他呢,”張懷亮不屑地說,“雷默,吃飯,今兒咱倆好好喝兩壺小燒。”
我倆走進農家小院飯店,一對五十多歲的農民夫婦熱情地迎了出來。
“老哥,有什麼好吃的?”張懷亮爽朗地問。
“都是農家菜,大兄弟,想吃點什麼?”老漢憨笑地問。
“把你們家拿手菜都上來吧。”張懷亮坐在小院的石凳上說。
老漢趕緊用肩頭的手巾擦淨石桌,沏了一壺茶。
我一邊喝茶一邊問:“老哥,對麵的莊園是幹什麼的?”
老漢搖了搖頭說:“說不準,村裏人傳言是李市長兒子的,反正是有權有勢的人修的。”
我聽後恍然大悟,李國藩的兒子搞了個房地產公司,靠他爹的一支筆,搞了不少好地塊,這個大莊園非他莫屬。
“老哥,”我試探地問,“這個大莊園修多長時間了?”
老漢無心地說:“三年前就開始修,我在莊園裏砌過牆,裏麵建設得像天堂,老百姓想也不敢想,我活了五十多歲沒見過裏麵的好東西。屋裏鋪的那玩藝,千戶、萬戶老百姓一輩子都掙不來呀。”
婦人一邊摘菜一邊插嘴說:“門前的柏油路也是人家自己修的,一百多台車,黑天白天地幹,三年啦,平時進不去,隻能看看大門,有保安把大門。”
張懷亮隨口問:“老哥,那莊園到底有多大呀?”
“多大?”老漢瞪著眼睛說,“三千畝地。”
“大哥,”我詭譎地說,“咱們倆吃完飯看一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