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靜墟(2)(2 / 3)

斯對我的說法並不反對,他仿佛自言自語,這套文字出來了,就讓世人好好使用吧!

三天後,秦國頒布了統一文字的法令,全國範圍內統一使用隸書,以千字文隸書為標準。秦的法令所到之處不隔夜,必須徹夜傳達,雷厲風行。

英國漢學家華特在《書手》卷一,第五十頁認為,“隸”這個人根本不存在,所以隸書的始作俑者還是大秦丞相斯本人。布爾海姆在《龍的王朝》一書中多次提到秦宮廷裏一個叫隸的人,說他是宮廷郎中,又說是內侍太監,甚至在秦王某次遇刺後,又說他是禦醫。布爾海姆認為,這個叫隸的人盡管身份在宮廷裏比較低微,但他確實創造了當時漢字的一種簡便實用的寫法。這種寫法在公開以法令頒布實行以前,經過丞相斯改動達百分之三十以上,可通行使用後,人們普遍稱這種字體為隸書或隸體字。司馬遷的大書《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和《史記卷八十七:李斯列傳》裏,均對“隸”這個人隻字未提,仿佛他根本不存在。《部首》載:隸書相傳是秦代書家程邈所作。程邈,秦代下杜人,初為縣之獄吏,他對文字很有研究,後因得罪了秦始皇,被囚在雲陽(今陝西省淳化西北)獄中。他感到當時官獄公牘繁多,篆書結構複雜,書寫不便,因此就在原來大小篆的基礎上加以整理,削繁就簡,變圓為方,擬定了一批日常應用的標準隸書,成隸書三千字奏之。秦始皇看後很欣賞,不但赦免了他的罪,而且起用為禦史,並以其所創造的隸書發交官獄應用佐書,故曰“隸書”。所以世稱程邈為“隸書之祖”。

民國曆史學家顧鴻年通過考證,認為隸者,確有其人,他可能是一個在朝廷頒布禁書令後仍藏有《詩經》《尚書》而不肯毀棄,以致遭受黥刑(在麵上刺字,另說在額上刺字,然後用墨塗黑,使之無法脫去)的人,他由此成為帝國的奴隸而被遣去修建長城。但他寫得一手好字的才能很快被發現,丞相斯起用他做了宮廷內侍,發揮他寫字的才能,隨侍皇帝左右。

法國人夏閣蘭博士在一九二五年出版並再版達十二次之多的《天子》一書的最後一次修訂版中出現了“隸”這個人,並說他創造了隸書,獲得了皇帝獎賞的一顆長壽靈丹。關於“隸”的身世,夏閣蘭的觀點與顧鴻年大同小異,卻又略有推斷性發揮。他認為皇帝獎給隸一顆長壽靈丹的同時還口授了一道旨意,萬一皇帝崩駕,要隸成為皇帝永久的守陵人。之所以說萬一,那是皇帝認為長壽靈丹可以讓他長壽不死,但那隻能在不遭遇意外的正常情況下,而不包括突遇不測,尤其是暗殺、行刺等情況,所以長壽丹對皇帝而言,不可能是有萬全保身之效的。

我是隸,我是以不體麵的方式得到那顆不死仙丹的。那天皇帝對蝠求不死藥的耐心到了極限,他暴跳如雷,斥責蝠花言巧語、大膽欺君,喝令推出去用火燒死!蝠在被推出宮、與我擦身而過時,將一個什麼東西塞入我手裏。我一慌,那東西竟掉到地上。蝠機敏,一腳把它踢開,我才發現那是一顆骨碌碌滾動的丹藥。我心一緊,毫不懷疑地認定——他終於找到了。皇帝派人到處求索仙丹,他除了獲得過一些丹丸狀的壯陽藥之外,根本連仙丹是什麼樣也沒見過。

這才是真正的仙丹,也就是傳聞的不死之藥。

當我像個小偷一樣將丹藥從暗影中撿起來揣入袖裏時,仿佛偷了別人的一條命。

我得到仙丹時是猶豫的,在那數天裏我至少產生過兩種想法。一是想逃離宮廷,躲到一個地方偷偷把不死丹服了,樂得獨自享有長生。二是想把它獻給皇帝,以成全他長生不死的心願。後來轉而又想,如果獻丹給皇帝,他一定會追究不死丹的來路,並會把我殺掉。我逃出宮廷亦非易事。所以在兩種想法都未實施之前,我隻有將丹藥暗藏在身,有機會就悄悄拿出來看看,左思又想,不知究竟該拿這顆紫黑的小小丹丸怎麼辦。有時我甚至想扔給狗吃了,讓一條狗不為人知地偷偷不老,長生不死。可我又擔心那狗萬一被人打殺烹食,不白白糟蹋了那珍罕的仙丹嗎?也有那麼一兩次,我陪侍於皇帝之側,將仙丹攥在手上,心如鹿撞,總想衝動地把丹藥交給皇帝,我設想著皇帝如何麵露驚喜之色,然後大聲地表彰我的忠心,還會賞給我土地、金錢、美女……但當我無意間瞟到皇帝那張冷淡得讓人看不出絲毫內容的臉時,我頓生猶豫,任丹丸在掌心裏攥著,數度攥出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