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合他的胃口。”夏一鈞把桌上的幾張紙塞進一個紙袋,封好,遞給馬明遠,“把這份東西交給艾欣。”
“是什麼?”
“別問!”夏一鈞瞪了馬明遠一眼,“這是紀律。”
“你為啥不親自給她呢?”
“你也不要親自給她,把東西放到淮海路上的唯美服裝店就好了。她自然會去取的。”
“哦,好。”馬明遠接過東西,掂了掂,“情書啊?那是不能親自給啊。”
“胡說!不是情書。封好了的。”
“嘿嘿。我現在可以不叫你董哥了吧?”
“嗯,叫夏一鈞吧。”
“哎,夏哥,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說愛情到底是什麼?”
“怎麼,”夏一鈞嗔了馬明遠一眼,“你有目標了?”
馬明遠未置可否,卻道:“沒有,隻是想想,愛情到底算是個啥。”
“愛情啊,是兩情相悅,又不斷創造新的感受;是廝守終生,又不覺得人生長短;是執子之手,就像天地那樣渾然一體。”
“這麼說,也太浪漫了吧。那你跟艾欣,到底算什麼關係呢?”
“現在是同誌。”
“那以前呢?”
馬明遠的一字一句像刀片一眼切開了過去,勾起了夏一鈞的懷念之情。後者覺得眼前恍若有幾朵彩雲在飛舞,定睛看去,卻是從記憶之倉裏飛出來的蝴蝶。他定了定神,道:“以前是情人,但很短。”
“你不覺得對不起嫂子嗎?”
夏一鈞瞪了眼睛:“這不是……你今天怎麼了?”
馬明遠回避著夏一鈞的眼神:“沒什麼,那我走了。”
“哎,等等。”夏一鈞拍了拍馬明遠的肩膀,“有什麼事一定要跟我說啊。”
馬明遠一聲不吭地走掉了。
馬明遠出了夏一鈞家,便看見董潔遠遠地走來。他便把那東西藏起來,才笑著迎上去,衝董潔說道:“嫂子,你這是?”
董潔拎著一串肉走來,笑吟吟地說:“明遠啊,怎麼這就走啊?”
馬明遠有些慚愧:“嫂子我正有事,就不吃飯了。”
“有約會吧?”
馬明遠默默點頭。
“那趕緊去吧,嫂子不攔你。”
“那我走了。”
馬明遠來到淮海路上的唯美服裝店,把那東西寫上“艾欣收”,交給老板。老板爽快地接過東西,卻道:“也不知艾小姐什麼時候來拿,她上次來可是半個月前啊。”
馬明遠忙問:“那次她來做什麼?”
“她來訂了一套旗袍。”
“哦,那她很快還會來取吧。”
“但願吧。”
“哦,那謝謝老板了,麻煩你啦。”
“我想問一句,你為什麼不把這東西直接送到她家呢?”老板拍拍紙袋。
馬明遠瞟了眼老板,略帶戲謔地說:“還是問艾小姐吧,我隻負責送東西。”
馬明遠從淮海路拐到了陝西南路上,看見在那梧桐樹下有一個姑娘。樹影斑駁,姑娘的臉猶如琵琶半抱。馬明遠丟掉剛才的不快,快步走上前去。
沈秋雨把自己寫的《目前階段對日情報工作計劃》交給徐恩曾,希望能獲得支持。徐恩曾端詳著《計劃》,半晌才說:“寫得不錯,就是這計劃裏缺了一部分。”
“哪部分呢?”沈秋雨忙問。
“跟共黨鬥爭的部分。”
“那又不是新內容。”
“哎,要時刻牢記,共黨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這一切的一切,歸根結底,還是要回到與共黨的鬥爭上來。日本人雖然強大,但畢竟是外族入侵,早晚就會像潮水那般退去。而共黨呢,會在抗日的過程中對黨國繼續滲透。當潮水退去的時候,也許黨國的堤壩已經千瘡百孔啦。”徐恩曾如數家珍地說著。
沈秋雨為徐恩曾話裏的詩意所打動,道:“反共是必須的,在合作中也許也可以反共呢。”
“哎,還有,誰說我們要和共產黨合作啦?”
“西安事變和平解決,我看快啦。”
“就算快了,也不是現在。再說,我們情報部門去和地下黨合作,很危險。”徐恩曾拿起一支雪茄,點上。
沈秋雨有點忐忑地說:“我的這個隻是計劃,計劃未來。”
“我沒說這不是計劃,但既然是計劃就要有過去作為基礎。想想我們的過去吧,跟共黨的那些恩恩怨怨、打打殺殺,那可是血海深仇啊。就算以後會合作,也是麵和心不和。”徐恩曾用夾了雪茄的手點了點沈秋雨,雪茄煙頭明明滅滅。
沈秋雨見話不投機,便想著怎麼把為派克筆製作假情報的事兒說了。他想了會兒,才說:“還有件事,我想要一份國府最新的資政報告,能搞到嗎?”
“做什麼呢?”
“是這樣。我想要給日本人送一份假情報,所以需要把目前國府的對日政策考量一下。”
“哦,哦。”徐恩曾彈著雪茄灰,現出一副莫測高深的神情,“日本人自然對我們的政策很關心。委員長有驚無險地回來,也讓他們如坐針氈。現在,倒是玩一玩日本人的好時候啊。你有什麼想法呢?”
沈秋雨忙說:“我覺得,我們還是要給日本人提供一些不傷大雅的消息。這就要看我們把握機密的藝術了。”
“說得具體些?”
“編造一個假消息,就說張學良將被委員長釋放,回陝西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