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四麵八方(2)(1 / 3)

“我國是弱國,對自己國家力量,要有忠實估計,國家為進行建設,絕對的需要和平。過去數年中,不惜委曲忍痛,對外保持和平,即是此理……和平未到根本絕望時期,決不放棄和平,犧牲未到最後關頭,決不輕言犧牲……如果臨到最後關頭,便隻有拚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國家生存,那時節再不容許我們中途妥協,須知中途妥協的條件,便是整個投降、整個滅亡的條件。全國國民最要認清所謂最後關頭的意義,最後關頭一至,我們隻有犧牲到底,抗戰到底。唯有‘堅持到底’的決心,才能博得最後的勝利。若是彷徨不定,妄想苟安,便會陷民族於萬劫不複之地……

“這一次事件並不是偶然……和平已非輕易可以求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已快要臨到這極人世悲慘之境地,在這世界上,稍有人格的民族,都無法忍受的……我們不能不應戰。至於戰爭既開之後,則因為我們是弱國,再沒有妥協的機會,如果放棄尺寸土地與主權,便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

“我們希望和平,而不求苟安;準備應戰,而決不求戰。我們知道全國應戰以後之局勢,就隻有犧牲到底,無絲毫僥幸求免之理。如果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

掌聲雷動,群情激憤。

蔣介石知道,雖然沒有宣戰,但他已經把戰書下了。“最後關頭”雖然模糊,但誰都明白就是此刻了。他下得台來,跟名流人士一一握手。眾人紛紛讚揚此一講話振奮人心,是為抗日宣言。他堅定地笑笑,想起自己留學東洋的那段日子,還有去蘇聯。他多麼希望,能在國際上找到一個強大的盟友啊!這個盟友,會是誰呢?

忽然,他看到周恩來在衝著自己笑。

艾欣發現近來沈秋雨對自己,不像以前那麼殷勤了。是因為總廝守一處,還是自己體形有變,抑或他太忙了?艾欣想自己也著實該找個朋友好好聊聊了,便拎起小包出去了。到了門口,正碰上回家的沈秋雨,便簡單地笑了下。沈秋雨剛剛得知老蔣在廬山上的講話,大喜,卻見艾欣往外走,便問:“去哪裏?”

艾欣心中有氣,不想多言,隻道:“去找朋友坐坐。”

沈秋雨見艾欣似有所怨,也不便阻攔,即道:“早點兒回來吧。”

艾欣“嗯”了一聲,便如一隻狡兔般消失於蒼茫暮色。沈秋雨回望,頓生感觸,想起了當初在哈德門舞廳見到艾欣的時候。那時艾欣清純可人,石榴花般紅豔欲滴。如今的艾欣呢,就算是背影,也顯得那麼複雜多變。

沈秋雨來不及多想,也不想多想,就來到書房坐下,研究起了日本人控製的報館出版的中文報紙。那報紙上的內容都是在宣揚所謂的皇道樂土,沒一點新意,隻在左下角有一則啟事。沈秋雨研究了半天這啟事,也沒發現啥暗語之類的。他百無聊賴,又想起艾欣臨走時的神情,莫不是去會什麼人了吧?

沈秋雨聽到兒子春春的叫聲,那分明是在叫自己啊。他趕緊來到春春的臥房,見保姆正在給春春喂飯。原來,春春不好好吃飯,保姆就做鬼臉。保姆做一次,春春才吃一口。保姆做得不好,春春就不吃。保姆沒法,隻得裝作大灰狼嚇唬春春,逼他吃。於是春春就叫爸爸了。

沈秋雨覺得春春實在過分,就喊道:“春春,不吃就別吃啦!”又對保姆道,“讓他自己玩去,你去吧!”

保姆應了一聲便走了。春春肆無忌憚地哭起來。沈秋雨對春春吼道:“不許哭!”

春春大眼睛巴巴的,哭聲更大了。沈秋雨也沒了招數,想要是艾欣在就好了,自己對付這小孩來實在是捉襟見肘。

正在這僵持不下的時候,艾欣出現了。她來到春春跟前,撫摸著孩子的頭:“怎麼啦?”

沈秋雨有點不知所措地說:“兒子不吃飯,還跟保姆鬧。我說了他兩句!”

“他才三歲,能跟大人一樣嗎?”艾欣俯下身去,把春春抱了起來。

春春立刻就不哭了,小臉蛋兒梨花帶雨的。沈秋雨見了,不免嫉妒,還是媽媽跟孩子親啊。艾欣抱著春春,轉身往自己的房裏去了。沈秋雨也跟過來,對艾欣說:“你這麼慣孩子,沒好處。”

艾欣小心地把孩子放到床上:“你別以為自己是大人,就可以對孩子這樣。春春不想吃,就不吃唄,你又何必強求他?”

“不是我在喂,是保姆。春春就是不吃,我這才氣的。”

“你跟兒子較什麼勁呢!”艾欣用奇怪的眼神盯了沈秋雨。

沈秋雨卻拿出“表哥”的相片,說:“最近有個人來信向我求職,說是你家的親戚。信裏還放了張照片,你看看這人你認識嗎?”

艾欣看了看,便說:“這人我不認識。”

沈秋雨心裏不是滋味兒,卻說:“你真的不認識?莫非是遠房親戚吧?”

“也許是吧。”

沈秋雨過來,撫摸著兒子的腦袋,話鋒一轉:“你是不是想出去做點事呢?孩子都這麼大了。”

艾欣一愣,隨即言道:“等春春再大些吧。”

“你在上海也有幾個朋友了吧?”

“有啊。”

“那就好,哪天請她們來家裏玩吧。”

“好。春春睡著了,我得把她抱回去了。”艾欣抱起春春往外走了。

沈秋雨琢磨著艾欣的背影,心想假如愛人的背叛意味著婚姻的痛苦,那麼自己正處在痛苦的邊緣。他還不能確認這種痛苦,但他從艾欣的背影中感覺到了。實話,對於夫妻來說,就像金子。艾欣說的是實話,她確實不認識這位相片上的“表哥”。但她其實已經說了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