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杜鵑插畫(3)(3 / 3)

“我會的。”

“好了,不多說了,沒準兒什麼時候這條電話線也不能用了,那時候就隻能靠發報了。你好自為之,多加保重,等著你的好消息!”徐恩曾語氣有些低沉,卻不乏鏗鏘。

“主任也保重!”沈秋雨放下電話,思緒有些飄忽,前途漫漫,唯有放手一搏。他走到派克筆旁邊,拍拍後者的肩,“剛才是徐老板的電話,現在看我們的了!”

派克筆有點兒吃驚:“徐主任啊!他怎麼打到這裏來了?”

“他想我們了。”

“沒想到徐主任還挺有人情味的。”

“他這人其實比戴笠強。”

“那當然,當然。”派克筆這時望見在那角落裏有一簇火苗,越來越旺,燒到了牆上,燒穿了窗戶。他感到自己四肢飛旋,表情也似被什麼無形的力撕裂,“我想可以這樣,把李士群引到賭場去。”

沈秋雨望著派克筆的樣子,好像看到了從前的那個潛入江西蘇區的小夥子。

夜裏的黃河水,受了月光的濡染,粼粼泛光。老八(趙小四)越過黃河,跟隨八路軍一部東去。老八已經是三連的連長了。他率領一隊八路軍進入了山西地界,便湧起一股深深的仇恨。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似乎一下子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共產黨,雖然他宣誓的時候深知自己並不信仰所謂的共產主義。

蔣樹清是老八的上級團長,經常一起聊天。漸漸地,他喜愛上了老八,有點兒上陣親兄弟的意思了。他們決心在山西、在敵後戰場大幹一場。

小紅也在三連,做後勤。她不是總和老八見麵,但一見麵就會說上一大堆不著邊際的話,讓老八很有些頭疼。老八望著小紅那張越來越熟悉又愈加陌生的臉,有種恍若隔世之感:“你瘦了。”

小紅皺起眉頭,卻道:“好悶哪!”

“怎麼悶呢?”

“能說出來還叫悶嗎?”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沒有。”

“那是怎麼了?”

“不怎麼,我就是覺得悶。”

“我們過了黃河,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是不是水土不服?”

小紅皺皺眉:“我懷孕了!”

老八“啊”了一聲,抱住小紅:“就盼著這一天呢。”在老八心中,不知有幾許的異樣蕩起,直翻向藍天而去。

大西路六十七號的車庫大門又打開了,車子就停在裏麵。像往常一樣,一輛雇來的小轎車已經開出了院子。李士群坐在車上,忽然聽到風塵裏的響聲,那是一段無法遏製的情懷。在他還很脆弱的時候,這個聲音就一直在耳畔振蕩,在腦海交疊。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再次真切地聽到那段旋律,很有些悵然。

副駕上的田小樂回頭看了眼李士群:“主任,咱們還走原來那條路嗎?”

李士群“嗯”了一聲,便搖下車窗。田小樂指揮著司機左拐右繞,不亦樂乎。

街上人流如織,隨處可見膏藥旗懸掛半空,混在那些掛出來晾曬的衣服叢中,半隱半現著。李士群對膏藥旗有點兒反感,卻在努力適應,便緊盯著那旗子,忽而覺得頭暈,便看著司機的側臉。

車子在街上行駛著,車輪騰起塵霧,有點兒騰雲駕霧的意思。李士群這次是要會見一位從重慶來的重要人物,所以裝容也很正式。就在他眼神迷離的片刻,從對麵開來另一輛車。李士群感覺,車上這司機開得有些愣,是個新手。他仔細觀察著那司機,發現他鼻頭上有一滴汗,便對田小樂說:“你下車看看吧。”

田小樂下了車,向那輛車走過去。那輛車就像隻烏龜般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也不見有人下來,甚至連車玻璃也變成了黑色。田小樂緩緩走著,身體發緊,四肢僵硬,似乎麵前有什麼排斥力似的。

李士群忽然對司機明知故問:“你為什麼開到這裏?

那司機愣了下說:“不是他讓我開的嗎?”

李士群迅速掏出槍,大喊:“小樂,回來!”隨即朝那司機的腦袋開了一槍。

那司機便歪了頭,倒下,血流到了脖子上。

田小樂聽到李士群的召喚,急轉身,彎腰疾跑。李士群示意他開了左側前車門。他把那司機拽下來,丟在地上,鑽進去,端著方向盤,問:“怎麼辦?”

此刻從對麵車上下來馬雲和齊飛羽,掏出槍,向李士群的車子射擊。

李士群忙道:“往後倒!”

田小樂把身體低下去,猛踩油門。車子“轟”的一聲,像一隻老牛蹣跚著往後駛去。李士群躲在椅背後麵,朝著馬雲還擊。

子彈在巷子裏亂飛,其中一顆擊中了田小樂的肩膀。田小樂身體一歪,方向盤一轉,車子撞在了牆上。馬雲和齊飛羽奔過來,臉上都一副堅毅的表情,誌在必得。槍口繼續射出一顆顆子彈,打得李士群毫無還手之力。李士群又向對麵射了一槍,卻感覺到死神的氣息,急喊:“小樂,往前!”

田小樂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身體歪斜著,卻用腳猛踩油門。車子向前,一下子就越過了馬雲和齊飛羽。這兩個人沒料到李士群會來這一手,遲疑一陣,已經隻能朝那車的屁股射擊了。

那車將馬雲的車子撞歪,便撞出了一個通道,向前疾馳。田小樂手扒著方向盤,忍著劇痛,認準路,按響喇叭。行人如蝗,在道路旁跳躍。塵土飛起,一時遮住光日。

馬雲悵然地望著那車子扭著斑斑點點的屁股開遠,慨歎一聲,便跑向那司機。齊飛羽跟過來,在那司機的鼻子上試了下,卻道:“好像沒氣了。”

馬雲怒道:“先送醫院!”